第一百三十五章 訣別夜

  這次的晚宴，所有人都吃的很安靜。他們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知道怎麼去說。最終還是蘇紫菀開口，眾人才散了。今晚，又註定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蘇家姑奶奶即將上戰場的消息，也在蘇家莊迅速的傳了開了。言旗命人在家家戶戶門口都點了燈籠，徹夜長明。在深如陳墨的夜色里，蕩漾出一縷縷溫暖。

  整個蘇家，有很多人都沒有睡著。有的人在擔憂，有的人在思考，有的人……

  干將也沒有睡覺，在準備明天要用的馬車。這輛馬車非比尋常，上面藏有各種暗器兵刃，整體結構也是用特殊材料做成的。對於這次的出征，非常重要。

  「我說，你都不困的嗎？這柄劍，你都擦了好幾遍。」

  「明日就要隨著姑奶奶去前線了，睡不著。」干將坐在桌子旁，一遍遍的擦拭著自己的兩柄劍，仿佛不知疲倦一般。

  「又不是明天就上戰場，至於嗎？」

  赤霄洗完澡躺在了床上，所有的東西他們都已經收拾好了。雖然時間上有點趕，但是蘇家畢竟是蘇家，什麼東西都是不缺的。需要帶著的東西，很快便準備好了。

  「放心，有我護著你呢。」

  對於蘇紫菀的這個決定，赤霄是唯一不驚訝的人。甚至可以說，這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對於那個戰場，他有著很深的嚮往。

  

  「好了，睡覺吧。」

  再擦劍，也沒有什麼意義。干將將劍收好，也脫了外衣睡覺了。雖然這一夜，根本不可能睡得著。他總覺得，這個郡王來的實在是太奇怪了。而且姑奶奶居然什麼都沒有問，就這麼答應了。

  「你別想了，有些事不是你該操心的事情。」

  赤霄知道自己的枕邊人在操心什麼，但是這一切也不是他們能夠左右的。既來之，則安之便是了。他起身吹滅了燈，讓屋外的夜色鑽了進來。

  「睡吧。」

  而此時蘇紫菀屋子裡的燈還沒有熄滅掉，秋水和寒露都過來幫忙收拾東西。畢竟蘇紫菀是郡主，有些東西還是馬虎不得的。而且這第二天就出發，實在是太倉促了些。月見和半夏收拾好自己的東西以後，也過來了。

  「姑奶奶，您到底是怎麼想的啊。就算您是瀾州域的郡主，也沒有讓您上戰場的道理啊。」

  「收拾東西便罷了，問那麼多做甚。」

  見自家姑奶奶有些生氣，秋水便不再最追問了。將幾件穿起來繁瑣的衣服，統統放回了柜子里。這是要上前線，自然是簡單一點的。

  「我們走了以後，你讓繡娘比對以前的尺寸再給我們做幾件勁裝。。然後再讓人，送到邊境先線上去。」

  「是。」

  秋水她們在屋子裡收拾的時候，蘇紫菀獨自一人拿著香鼎出了屋子。點上了三柱香，來到了院子裡。她們知道，自己家主子又要去懷念一些人了。明天一走，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回來呢。

  青煙裊裊，在虛空中勾勒出一絲荒蕪。

  和往常不一樣，蘇紫菀今晚的心情非常複雜。這戰場其實是無論如何輪不到自己去的但是她卻鬼使神差的答應了，她到現在還不是十分確定自己這樣做是不是正確。

  她看著天空，希望能得到一點回應。但是那顆星子，卻再也沒有亮過了。其實蘇陵游此時也在天上看著，但是他卻沒有回應蘇紫菀。

  「仙友，你明白這蘇姑娘為什麼這麼做的嗎？」

  「我，確實沒有看明白。不過她這麼做，一定是有她的道理吧。」

  蘇陵游沒有看明白蘇紫菀的這步棋，所以便沒有回應她。但是他決定，在蘇紫菀危難的時候伸出援手。上次的七彩神芒，遠遠沒有蘇紫菀想到那麼簡單。

  在院子裡呆了一會以後，蘇紫菀便回房間了。外面的天還是挺冷的，她便不再繼續待在外面了。既然決定了，那麼就這樣去做好了。

  回到房間以後，月見她們已經將蘇紫菀的行禮收拾好了。伺候完蘇紫菀洗漱以後，她們便離開了。蘇紫菀一個人呆在房間裡，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一個空蕩蕩的院子裡，只有她一個人。突然安靜了，反而有些不適應了。

  「小姑，你睡了嗎？」

  「蔓菁？快進來吧，外面涼。」

  蘇蔓菁推開門進來了，裹著一件披風。雖然外面不是很冷，但是蘇蔓菁的身體還是沒有那麼好。所以這半夜裡從自己院子過來的時候，還是披了一件披風。

  「小姑，我今晚陪你睡覺吧。」

  「好啊，你一路過來也冷了。」

  蘇蔓菁也不說什麼，直接脫了外衣進了被窩。明天蘇紫菀就要上前線了，她的心裡實在是不好受。她知道自己無法阻止蘇紫菀，所以也不再說什麼了。

  「小姑，我睡不著，所以就過來了。」

  「小姑也睡不著，剛好陪陪我。小姑有一段時間不在家，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知道了。」

  蘇蔓菁就這麼看著蘇紫菀，眼淚就這麼流了下來。蘇紫菀默默地用手給她擦去眼淚，也不知道怎麼安慰她。她的心情也是充滿矛盾的，但是冥冥中就是一種感覺在告訴自己，這次自己一定要去。

  「小姑，你抱著我睡覺好不好。」

  「好。」

  姑侄兩人就這麼抱著，睡了一整個晚上。

  同樣沒有睡覺的，還有冷清寒。蘇紫菀答應的實在是太痛快了，讓他有些猝不及防。原本他都準備好了遊說的詞，結果什麼都沒有用上。

  「王爺，這郡主既然答應了，自然也不會反悔的。」

  「我只是有些想不明白，她為什麼這麼果斷的答應？這可是上戰場，不是出去遊山玩水。」

  墨翎也沒有想出來這青凰郡主為什麼，但是他對自家王爺會真的來找蘇家姑奶奶也是非常吃驚的。當初皇上，也只是隨口一提罷了。

  「王爺，我斗膽問一句。您過來南州，真的是因為皇上嗎？」

  「自然不完全是。青凰郡主的名聲實在是太盛了，甚至超過了當初的蘇將軍和蘇大人。這不是尋常女子所能做到的，我也想見識一下……」

  這一整夜，南州城睡不著的人實在是太多了。可是這夜，註定不會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