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天暗

  蘇紫菀見到自己已經震住了這些人後，臉色有恢復了正常。她剛剛注意到，有個人的反應很有意思。自己該做的，都做完了，剩下的便是自己兄長的事情了。

  「幾位叔叔，邊關的戰事想必都有所耳聞吧？……」

  接下來的時間，蘇陵游將這場戰事的嚴重性講述的是淋漓精緻。甚至讓人覺得，蘇家要是不捐這個錢，這場戰役就會輸，所有人都會家破人亡一樣。

  將其他人送走的時候，蘇紫菀的態度倒是很和氣。只不過，壓根沒有人在乎蘇紫菀的態度了。那些人都在想，自己如何在這場亂世中明哲保身。

  宗族的人來了自然不可能這麼快離開，但是過去伺候的人就沒有以前那麼客氣了。雖然明面上不會表現出來，但是心裡的態度都和以前不一樣的了。

  

  不過現在，就算在蘇家好吃好喝的住一輩子，三位族老都不可能好好享受了。剛剛蘇陵游和他們講的那些，有些他們是親身經歷過的。

  就算是年紀最小的九族老，，當時的年紀也不小了。整個家族到處逃難，也看見了人性中最卑劣的事情。

  那時候到處都是災民，糧食短缺，多少人家分崩離析。有的人家，不得不扔下年幼的孩子。更有甚者，直接直接食子。

  當年的蘇氏也是一個不小的宗族，在那亂世之中也只能顛沛流離。

  瀾州域的重要位置以及其肥沃的土地，對於任何一個國家來說都是一塊肥肉。在戰事的影響下，他們反而對蘇紫菀的做法沒有什麼意見了。

  「那些財產，捐了就捐了吧。覆巢之下豈有完卵，這件事情就這麼著吧……」

  四族老默默嘆了口氣，就此作罷了。

  「今天看蘇牧那個樣子，要是真讓他兒子過繼過去了，還會給我們好臉色看？」

  九族老其實是一直對蘇牧那一脈有意見的，如今沒成，他倒也高興。

  「只是，那些田莊真的不是小數目……」

  「七哥要是還想著，不如去找陵游牽線搭橋，買下一個來……」

  七族老頓時閉嘴了，一個農莊幾十萬兩白銀，他怎麼可能買得起。如今的蘇家，除了嫡系，誰能拿的出這麼多錢。原本他們還想著撈油水來著，如今這個情況，都不一定有命花錢。更何況，蘇家嫡系更不可能直接將那些產業給他們。

  更何況當年，蘇家嫡系在庚子之禍遇難的時候，沒有幾個旁系去幫忙的。只有幾個旁支，派了一點人過去。派人過去的旁支，後來都受到了嫡系的照顧。南州那邊的宗族也是因為這個緣故，也一直受到照顧，不然他們今天連進門的資格都沒有。

  這次來滄州，其實都是七族老挑起來的。他盯著蘇家的農莊盯了很久了，原本指望蘇陵游病重後，會分給他們一點。誰曾想到，蘇紫菀兄妹兩做的這麼絕，直接將所有的路堵死了。

  不過，這三位從來也沒有心齊過。當七族老費盡心思想要儘早過來的時候，九族老便各種找藉口。什麼裝病啊，聯合蘇城使絆子，硬生生的將路程拖延了。

  「七哥，你不會是真的惦記著嫡系的產業啊。要不是這兄妹兩將產業都捐國庫了，七哥是不是想要過來接管一二啊？」

  這兩位，不和睦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所以他們掐起來的時候，四族老一點也不意外。甚至，有一點無奈。

  「你什麼呢？我只不過是不願意見到蘇家的產業都落到別人的手裡，我有什麼錯？」

  七族老見九族老又戳自己的脊梁骨，立刻跳腳了。

  「你就沒有私心？……」

  「我怎麼就盯上……」

  ……

  見兩人越吵越來勁，四族老不得不出來調停了。這件事情爭吵還有什麼意義，該賣的都已經賣出去了。如今，戰事才是最要緊的。

  「如今戰事緊張，你們還有心思吵架？不過陵游倒像是在提醒我們，等到了秋收的時候，得趕緊囤積糧食。不然一旦戰事緊張，會很麻煩。看情況，遣散一些下人也是有必要的。」

  其他兩人點了點頭，表示認同。畢竟也是經歷過一次的人，明白戰事的時候，什麼東西最缺。但七族老，還是有著自己的算盤。

  「那麼蘇牧怎麼說，蘇陵游這一脈真的要絕後嗎？」

  「算了吧，這件事情也不是我們能左右的。不管是過繼，還是找人入贅蘇家都不是我們能左右的。蘇陵游不可能讓自己女兒找上門女婿的，蘇紫菀已經外嫁，而且杜家不太可能允許蘇紫菀改嫁吧……」

  幾位族老稍微合計了一下，暫時放棄了一些想法。

  此時，蘇城還在蘇陵游的房間裡。因為蘇陵游身體不好的緣故，連書房裡都放了床。不過現在，還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蘇蔓菁經歷了下午的事情，雖然見證了自己小姑的強勢，但是也明白了自己父親的病到了什麼樣的地步了。

  「傻孩子，別哭了。有小姑在，一切都會好的。」

  「可是……」

  「那些產業啊，什麼的，都不是你操心的了。趕緊回去睡覺吧，這些事情，以後小姑會和你細說的。」

  見到蘇蔓菁這樣，蘇紫菀還是忍住了沒有直接告訴她。很多事情，還是自己去想明白的好。直接讓蘇嬤嬤將蘇蔓菁送了回去，她還有些事情和蘇陵游商量。

  將蘇蔓菁送走後，蘇城這才開口說話。「許久不見，妹妹倒是變了很多。若是在別處見到，我怕是也不敢認。」

  「五哥客氣了。」蘇紫菀對於蘇城的態度就不同了，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這個人和蘇牧不一樣。蘇牧那人，簡直是廢物。

  「經歷了死劫，自然不一樣了。如若不然，我也不會將蘇家交給她。」

  蘇陵游看了蘇城一眼，示意他可以說了。現在房間裡，就剩下了他們三個人。畢竟他們以後還是要和宗族打交道的，不可能繞過去。與其和整個宗族為敵，不如從其中拉攏一些人。而蘇城，便是蘇陵游挑選出來的人。而蘇紫菀在某種程度上也認可蘇陵游的觀點，今天下午在她演的戲裡，只有蘇城一個人表現出來的是處變不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