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籌謀

  見到道長如此反應，蘇陵游心中頓時明白了些什麼。但是不能點破，所以便接過蘇紫菀的筆，寫了起來。

  在蘇陵游提筆刷刷寫的時候，蘇紫菀就站在旁邊看。看的時候，蘇紫菀的眉毛都皺了起來。果然，他還是狠下心來。

  這般說辭，連蘇紫菀都不會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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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兄長，你真的是從小就名揚瀾州域的嗎？」

  要是將這個摺子遞上去，恐怕才會讓皇上起疑心吧。整篇都是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再怎樣怎樣了。這麼寫，怕是誰也沒法打動吧。

  看到這裡，蘇紫菀決定自己動筆去寫。要還是按照蘇陵游的意思來，怕是要被他急死。

  「我來吧，不合規矩的地方，大哥你再改。」

  雖說蘇紫菀不是這個世界的人，但是她也對文言文特別感興趣，歷史也學的特別好。尋常無事的時候，也會去找一些古文來看。其中，不乏煽情的文章。

  她在寫之前，在心裡默默地對兩個人進行了心理分析。大哥蘇陵游看上去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但實際上用她的話來講就是一個傲嬌。而當今的皇帝雖然看上去強勢，但也聽得進群臣的意見，典型的吃軟不吃硬。

  這樣來看，就好辦了。蘇紫菀堅信，對於蘇陵游的難處，皇帝一定是知道的。只是，需要一個人主動開口，這個人自然不可能是帝王。

  反正蘇家和皇室的關係源遠流長，可以寫的地方多了去了。還有蘇家嫡系的那檔子事，皇室一直都對蘇家有愧疚的。

  皇室雖然姓冷，但也不是冷血無情之人。蘇紫菀將蘇氏和冷氏之間那點恩怨情仇，用極其煽情的手法表現出來。怎麼催淚，怎麼來。這種事情，蘇紫菀其實還是挺擅長的。

  看著蘇紫菀認真的樣子，蘇陵游覺得自己沒有找錯人。這樣的摺子，自己根本不可能寫的出來。從君臣之間的關係，再到蘇家的產業。邏輯非常縝密，甚至不輸給他。

  如果她不是女子，應該也能在這個朝堂有一番作為吧。

  蘇紫菀一邊寫摺子，一邊在考慮怎麼處理蘇家財產的問題。寫的時候，突然有了一些頭緒。反正自己遲早都要面對，不如放手一搏。

  反正蘇家那麼多的財產，光靠她們兩個婦人也不可能撐的住。既然這樣，那不如就找個由頭送給朝廷吧，反正現在正值戰事，需要用錢的地方多了去了。而且錢財的數目都是固定的，只要清點好，列一個單子就不怕別人動手腳。

  至於蘇家還囤積的糧草，也可以適當送出去一些，不過自然不是送給朝廷了。

  因為邊關戰事，已經收了一些糧草。還沒有到那個收穫的季節，尋常百姓家裡的糧食也不是特別充足。萬一這次戰事打得更久，新收上來的糧食還得交出去一些。

  那麼就將那些糧食，送給瀾州域的百姓好了。反正先前，因為軍餉和糧草的事情鬧出了不小的風波。坊間裡，已經有了不小的怨念。

  人們就是這樣，不管平日裡做了什麼樣的好事，只要有一點損失他們利益的事情，便會心生怨懟。人性的醜陋，就是這樣赤裸裸的暴露在陽光下的。

  不過蘇紫菀並不在意，反正這種事情在那裡都發生過。這次，剛好可以利用一次。變怨念為感恩，完成蘇家口碑的反轉。

  至於忌諱嘛，蘇紫菀倒是覺得沒有。以後就剩她和蘇紫菀兩個人，連個男丁都沒有。想要功高蓋主，也沒有機會。

  而且，山高皇帝遠，君王也不可能對她們姑侄兩個有什麼不放心吧。最多就是懷疑蘇家藏有大筆財產，交出去一些就是了。就算蘇家因為這次獲得什麼，也至於讓別人惦記。因為蘇紫菀知道，蘇陵游不會在這個世界上停留多久了。蘇陵游的離開，一些矛盾也是會隨著消失的。剩下來的，蘇紫菀覺得自己有信心應付。

  但是這些，蘇紫菀也不會寫的太詳細。主要的目的，還是賣慘。讓皇上對蘇家，多幾分同情。這樣，以後她和蘇蔓菁的日子也好過一點。

  別的不說，就憑蘇家準備捐獻給國庫的真金白銀，蘇紫菀相信也足夠表現出蘇家對於整個大齊的忠誠了。

  在最後，蘇紫菀又提到了自己和蘇蔓菁。委婉的表示，若蘇陵游有什麼不測，希望朝廷可以多多照顧她們，看在他為大齊做了那麼多事的份上。

  原本看著很感動的蘇陵游，看到這裡的時候突然覺得有一點不妥。這麼寫，總讓他覺得怪怪的。用蘇紫菀說過的話來說，就是道德綁架。

  「這就是你說的，道德綁架？」

  蘇紫菀看著蘇陵游的樣子，有點好笑。但是，如果要蘇紫菀改的話，肯定也是不能的。

  「大哥，別的地方你可以不聽我的，但這個你必須留下。」

  這個道理，蘇陵游也明白。只是對於這個世界的人來說，像蘇紫菀這樣前衛的思想，是絕對不可能的。這段日子以來，蘇陵游也受了她不小的影響。處理很多事情，也不再那麼保守了。過於穩重，會讓別人覺得自己給她們兩個留了後手。

  蘇陵游也不說話了，接過蘇紫菀的摺子。略看了看，便開始寫摺子。

  剛剛他一直在旁邊，已經想好怎麼改摺子了。有些規矩和格式，蘇紫菀是不了解的，還有這個世界習慣性的用語，和他們那個世界的古代也相差甚遠。

  之前蘇陵游實在是不知道怎麼動筆，如今有了蘇紫菀的範本，他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既然推演的結局都已經那樣了，不如放手一搏，反正不可能再壞了。

  修改好的摺子，真的是可以用催人淚下來形容。就是道長看了，都有點流淚。

  「子苓，進來吧。」

  別人都被蘇紫菀打發走了，只有子苓還在附近。蘇紫菀讓道長藏匿好身形後，便讓子苓進來了。這個摺子，越快交上去越好。

  在蘇陵游還在猶豫的時候，蘇紫菀就已經將材料交給子苓了。

  「等會你去找一下溫大夫，將老爺病例的檔案抄本給拿上，派人快馬加鞭呈上去。」

  子苓接過後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看了一下蘇陵游。蘇陵游點了點頭後，他才退下。

  「接下來，就準備賣商鋪和田地了。整個瀾州域，惦記我們蘇家產業的人應該不在少數。以前他們只能想想，現在可以如願以償了。」

  「大哥，你可以開始真的病重了。」

  聽到這話，蘇陵游突然愣住了。他沒有想到，蘇紫菀居然這麼果斷。不過，他這些年來也確實覺得累了。

  「那麼，你真的要賣那些產業嗎？」

  蘇陵游有些困惑，前幾日還沒有頭緒，如今怎麼這麼果決了。

  「這是自然，我大概了解了一下大齊的有關制度。朝廷對於各個州域的掌控並不是很大。相反，反而是州域監察史最大。這些又不是真金白銀，實在是太不可控了。要是過了幾道手，還有多少。瀾州域可是大齊最富有的州域，誰不想分一杯羹。」

  蘇陵游嘆了一口氣，明白蘇紫菀說的也沒有錯。他蘇陵游不僅是滄州史，還是瀾州域的監察史。他要是想要和皇上玩點花招，皇帝可能都不一定能發現。

  也正因為這樣，皇帝對於有些事情也不會過多的插手，基本上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不過好在，皇帝手中掌握的軍隊足夠多。皇家冷氏手中的軍隊，足足占了整個大齊的一半之數。

  既然那些產業的收益，朝廷也收不到多少，不如就隨了蘇紫菀的心思。反正以後，這些產業遲早都是歸她處理。

  趁著這時候，蘇紫菀已經將帖子寫好了。整個瀾州域有頭有臉人物，她也大概知道一點。也不用都通知，瀾州域商會，幾個大官，幾個有名望的家族都通知到就行了。

  接下來，坐在家裡等就行了。

  寫好了幾個帖子，蘇紫菀喚來了天冬，讓他安排人去送帖子。

  百畝良田，黃金地段的商鋪，以及上好的茶葉園……都是那些人垂涎已久的肥肉。只是礙於蘇陵游在瀾州域的地位，連問一句都不敢。

  兩天後，整個瀾州域都震動了。

  首先收到帖子的瀾州域商會，瞬間沸騰了。最有錢的幾家商號，當天就派了人上門拜訪，尤其是經營茶葉的。蘇家的茶葉不僅質量好，而且也算是官家的，銷量壓了瀾州域所有茶葉商一頭。每年基本上都要等蘇家的茶葉買完了，才會輪到其他家的茶葉。

  距離滄州較遠的商賈，在收到消息後也立刻動身了。

  相比那些人的興奮，蘇家的族老都不淡定了。一聽到這個消息，他們比聽到蘇陵游病重的消息還要震驚。在氏族裡面，利益永遠是最重要的。要不因為蘇陵游在瀾州域超然的地位，他們可能也不會那麼關心他的死活。

  原本就繁華的滄州城，更加熱鬧了。

  不過，前來蘇家拜訪的人都沒有見到主事人。蘇紫菀讓蘇管家和蘇嬤嬤出面接，將那些人統統送走了。蘇紫菀對蘇陵游的說法是，吊吊那些人的胃口。

  而蘇陵游在將摺子送了出去以後，便不在去衙門了。安心在家，陪自己的女兒。在蘇紫菀的開導下，也想通了。反正自己沒有多少時間了，管那麼多事情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