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另一個世界的自己

  眼看著自己妹妹情緒穩定了之後，蘇陵游又開口說道：「你可還記得，我曾與你說過關於蔓菁和蘇家命運的那些話？」

  「兄長，那些話你可是當真的嗎？」

  紫菀震驚的看著蘇陵游，原以為那些話只是他編出來哄騙自己的。沒想到……

  「可這些事，我們這些凡人怎說得准，且不說這世上……」

  剛想反駁自家哥哥的紫菀突然愣住了，兩個人影漸漸浮現。那女子的模樣，甚至還與自己有幾分相似。旁邊那位道長仙風道骨的，倒是有幾分神明的樣子。

  見到妹妹這樣，蘇陵游回頭看了一眼。只見蘇姑娘和道長都已經顯化了，不由得皺了皺眉。他知道妹妹素來是不信這些的，不知道能不能在短時間接受。

  

  二人似乎也是想到了這一層，目光躲躲閃閃的。

  一般人，應該都會被嚇到吧。

  「兄長，這便是神仙嗎？」紫菀見蘇陵游沒有絲毫的詫異，便猜到哥哥可能與這二人相識。

  「這道長，便是天上的神。至於這位姑娘，是為兄找來的幫手。」

  蘇陵游輕嘆了一口氣，又接著說道：

  「幸得祖上功德積累，才使我們這脈蒙蔭，有了這絕處逢生之法。雖說續上陽壽雖難，但也不是無計可施。只要你願意，哥哥定能使你多活個幾十年。大好年華，就這麼去了，豈不可惜？」

  見到這兩人，紫菀對於神鬼之事也有了一些猜測。

  「兄長，既然這世間有神，那必定有地府了」

  有些人在這紅塵見不到，在黃泉許是能見到的吧。

  聽到這話，蘇陵游也明白了自己的妹妹是什麼心思。

  「我們蘇家命中注定有劫難，這蘇姑娘便是我請來的幫手。一線生機，便在她的身上了。」

  蘇陵游將蘇紫菀介紹給她，事情，終究還是到了這一步。

  「這姑娘，模樣倒是與我有幾分相似。不知姑娘芳名？」

  紫菀見哥哥如此介紹，相比這個姑娘也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說來也巧，蘇姑娘與你同名，同八字。你死後，她會借用你的身體助蘇家轉危為安。」

  蘇陵游嘆道：「如若不是我在這世間多留，大可不必找蘇姑娘前來了。」

  見到兄長說這話，紫菀也將原由猜了個大概。想必兄長也在這世間停留不了多久，定有了好的機緣，也不多問。只是自己……

  此時的蘇陵游，卻是黯然神傷。哪怕自己死後會成仙，可一想到自己的女兒會無依無靠，又傷心起來。雖說自己從另一個世界請來了蘇紫菀，但畢竟不是血肉骨親，也不可能呆在這裡一輩子。

  蘇家和女兒，是他飛升仙界後最大的牽掛。要不是飛升後不能停留在這個世界，自己怎麼可能拋下自己的女兒和蘇家不顧。

  那年之後，蘇家便多災多難起來，蘇家的人也……

  突然，紫菀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那，那蘇姑娘會在這裡成親嗎？」

  誰也沒有想到，蘇家小姐居然提出了這麼一個問題。

  「當然不會啊，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怎麼可能在這裡成親。這件事情結束了，我還要回家的。」

  蘇姑娘連忙解釋道，她可不想在這裡多做停留，要不是為了……

  看著妹妹急切的樣子，蘇陵游連忙解釋道：「不會的，我會讓蘇姑娘守孤門寡，然後回來以當家姑奶奶的身份，代替我掌管蘇家。」

  聽到這裡，紫菀覺得自己考慮多日的事情有了著落。

  「兄長，我是否可以和衡哥哥成親。這樣，我便沒有什麼遺憾了。」

  妹妹口中的「衡哥哥」，蘇陵游自然是知道是誰。

  「他還沒有出殯，我去和杜家商議吧。儘快將這件事情定下來。」

  這樣的結果，蘇陵游早有預料。妹妹和杜衡的感情，他也是知道的，自從杜衡出事以後，想給她另定一門親事。這兩人的感情，卻遠遠超過他的想像。她不願意繼續活下去，只願意和那個人在一起。

  「不過，你答應大哥，這段日子要好好的活下去。」

  紫菀見大哥答應了，臉色都紅潤了許多，「為了和衡哥哥拜堂成親，我也會堅持活到那天的。」

  看著兄妹如此，二人皆為之動容。可道長還是和蘇陵游傳音道，「仙友，即使我讓你妹妹清醒了過來，也左不過十日的。令妹還有什麼未了結的心愿，快些吧。」

  可她才十四歲，在哥哥的心裡，妹妹永遠都是孩子啊。

  紫菀看出了蘇姑娘對自己的擔心，朝她笑了笑：「姑娘不必如此，能和衡哥哥成親，這輩子很值得。」

  「他，一定是一個很好的人吧。」

  能讓一個女子生死相隨，怎麼會差呢。

  聽到蘇姑娘誇讚自己的愛人，紫菀的眼角都溢出了幸福，「這是自然，他是我見過世上最好的男子。」

  紫菀知道蘇姑娘以後便是她，也願意和她多說一些自己的事情。自家大哥將她留下來，大概也是這個意思。有些事情，是絕對不能出現紕漏的。

  雖然自己尚在病中，聊這些往事也讓自己開心了起來。

  大抵是終身大事定下的緣故，紫菀有些興奮，還問起了蘇姑娘。

  「我可沒有你這麼幸運，還不知道回去以後會嫁給誰呢？」

  蘇紫菀單身了那麼多年，好像還從未想過嫁人的事情。

  「怎會如此，姑娘今年芳齡幾許，家中父母也不催促？」

  看樣子，蘇姑娘應該比自己大了不少才對啊。

  「我比你大了十二歲，至於我爸媽嘛，倒是也沒有著急過，可是……」想起還在病床上的爺爺，蘇紫菀不免有些難受，「我爺爺生病了，還是沒有好轉，他是有些著急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以至於紫菀都沒有聽清楚後面的話。

  「二十六？」紫菀被嚇了一跳，如此年歲尚未成婚是這個世界絕不可能出現的。

  看著紫菀被嚇到的樣子，蘇姑娘笑了笑，「在我的那個世界，這個年紀還沒結婚的多的是。法律只規定了我們可以結婚的年紀，沒有規定必須結婚的年紀。就算一輩子不結婚，也不會受到什麼懲罰的。」

  聽到這裡，紫菀心生羨慕：「那確實是個不錯的世界啊，我們這裡，十六歲就得定下婚事，二十之前就要成親。不然，就得被罰銀兩。」

  紫菀雖心有所屬，但也覺得蘇姑娘描述的世界更好一點。女子想嫁人便嫁，不至於像這裡有那麼多被逼迫成親的女子。

  蘇姑娘突然想起，在她那邊的歷史上，有一些朝代會在剛結束戰爭的時候會鼓勵百姓生育，壓低結婚年齡。她對這裡的情況，還是一點都不明白呢。

  「你們這裡，剛剛結束戰事？」

  「是啊，我們大齊去年剛和大越打了一仗，還有皇子戰死沙場了。不過現在邊境還是不太穩定，軍隊還在那邊呢。」

  「蘇姑娘，你是怎麼猜到的？」

  紫菀很是疑惑，要是換了自己，定是猜不出來的。

  「我那邊的歷史上，也有一些朝代會這麼做。戰爭會讓人口大大降低，國家這麼做，無非需要大量勞動力。如果我沒說錯，這逾期未婚懲罰是不是加重了？」

  「是啊，怨聲載道的。對一些農戶來說，罰銀幾乎是他們一年的收入了。」

  「這懲罰也太重了吧。」蘇姑娘對於這個懲罰程度感到吃驚。

  「所以，一些普通人家早早的成親，就是為了不被罰。」

  這就是為什麼，紫菀對於蘇姑娘還未成親感到震驚，也對她所描述的世界有了一些好感。

  「姑娘剛剛說自己一直在念書，想必一定是出自書香門第了，竟然一直能在書院，連我都不能呢？」

  女子無才便是德，這個世界卻也是這般。

  紫菀對蘇姑娘的羨慕，不由得又多了幾分。

  看著紫菀羨慕的眼神，蘇姑娘就知道，她肯定是誤會了，「我們那個世界，讀書沒有那麼多苛刻的條件的。尋常人家的女孩子，像你一樣大的，也有很多在讀書呢。」

  雖說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是蘇姑娘也能猜到。這裡和自己生活世界的古代一模一樣，壓迫老百姓，看輕女子。那些古代讀書人進京趕考的故事她也看過不少，多少代才會有一個人高中舉人。再加上私塾，也不是什麼人家都可以上的。

  見狀，蘇姑娘便和紫菀講起了屬於她那個世界的教育制度，又談了自己所處的社會。

  紫菀聽著這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情，越發好奇了。兩人仿佛失散多年的姐妹，熱切的交流起來。一人介紹著現代，一人介紹著大齊，兩個不同世界的文明交錯著，碰撞出了不少的火花。

  「姑娘所處的世界，我怕是下輩子都不能去了。可是如今聽著，也是分外的高興。」

  原本病懨懨的紫菀，此時竟看不出一點病態了。

  「可如今，這大好的世界我也享受不了幾日了，衡哥哥也不在了……」

  原本活躍起來的氛圍，瞬間又壓抑了下來。蘇姑娘也不知道怎麼辦，她只是魂體，連想抱她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