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尾聲（9）

  劉全吳再見到徐多金的時候了，是一年後了，他和師傅一起下的山，慶賀徐家的大小姐出嫁。

  因為他和他師傅在茅山之上，為了趕去的及時，他們提早了好幾天。

  徐多金和他的父母一起出來接待師徒兩個人。

  不知是不是因為要結婚了，徐多金沉穩了許多。長頭髮高高的盤了起來，頗有幾分溫婉的樣子。

  

  徐家的父母年歲很大，聽說徐多金是他們的老來女，所以格外疼惜。

  劉全吳有許多話想說，但是看著徐多金，他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徐多金只是禮貌性的向他們行了禮，客套了幾句。她的眼神甚至沒有在他的身上停留。

  到底是那時候年輕，想的東西也不成熟。

  劉全吳見徐多金不理他，心裡又氣惱又委屈。便也悶悶的不說話，整個人都散發著低氣壓。

  徐家備了晚宴招待他們師徒，

  桌案上擺著好酒，千年醉，是徐家自己釀的。

  這酒原是給他師傅喝的。

  可劉全吳心裡悶悶的。竟自己也飲了好幾杯。

  連他師傅都驚訝的看著他。

  他沒喝過酒，第一口被辣的不行。連連咳嗽了好幾聲。其他人勸他別喝了，他不聽，一口一口的喝了下去。

  連徐多金也驚愕的看著他。

  他很得意。又多飲了幾杯。嘴上說著自己沒醉，腳步卻虛晃了起來。

  他師父連連向徐家父母告罪，要帶他去休息。

  徐家父母似乎知道徐多金和劉全無有什麼，卻只當不知道，打著哈哈，晚宴便如此結束了。

  劉全吳是貼著師傅才能走回去的，他的眼神卻一直落在了徐多金身上。

  他看到許多金似乎說了什麼。他用嘴描摹著許多金的口型。這才知道，她說，「傻子……」

  傻子啊。

  酒壯慫人膽，

  劉全無睡了一覺忽然醒來，趁著夜色，竟直接翻進了徐多金的房間裡。

  徐多金躺在床上，月光打在她的臉上，劉全無只覺得這小姑娘怎麼這麼好看。

  只是，再不是他的小姑娘了。

  劉全無的臉湊過去，虔誠的伸出手，描摹徐多金的臉。

  記得再深些，記到心裡，便再也忘不掉了。

  「嗯……」

  徐多金嚶嚀了一聲，動了動，劉全無被驚的彈了起來。

  這下子連酒都嚇醒了。

  他總算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麼。看了看自己的手，有些難以置信的後退了幾步。目光卻又不舍的在徐多金身上留戀。

  他還是離開了。

  她要嫁人了，他就算不舍，也不會擋了她的路，叫她為難。

  這是劉全屋沒有看到他背過身時，許多金已經睜開了眼。

  酒醉時候步子都那邁不好，翻窗戶這麼大動靜怎麼可能不被發現呢？

  許多金望著他。想笑他是傻子，但是笑到了一半。眼睛卻濕了。

  終是到了那一天，

  徐多金一身中式嫁衣，紅的要烙印在劉全無心裡。

  新郎是的無門無派的普通人，直接入贅到徐家。

  周遭的推杯換盞聲，笑聲，禮樂聲格外熱鬧。

  劉全無只覺得他們聒噪。

  新郎是個好相貌，一臉喜氣。

  徐家雖然是隱世家族，對普通人來說卻也是神秘的高人家族了。

  劉全無今天卻不敢再飲酒了。

  從此，再也不敢了。

  ……

  徐多金醒來時，聽到了屋外的鳥鳴。

  鳴聲清脆，仿佛過去在山谷中一樣。

  她一陣恍惚，不知今夕是何年了。

  等到看到自己手上略微發皺的皮膚時，她才想起自己如今多大年歲了。

  最近她睡得越來越久，總會回憶起往事。

  聽說，到了大限的人，才會回憶起過去。

  「奶奶，你醒了？」

  徐發達走了進來，一隻手挽著劉富有。

  徐多金有一些恍惚，他伸手握住了徐發達的另一隻手。看著兩個人，忽然笑了起來。

  「我知道你們兩個規劃著名想出去玩兒。但是這婚禮呀還是辦一辦的好，也讓奶奶熱鬧一下。」

  徐發達哪裡能不答應，她看著有些迷糊的徐多金，只覺得心中一陣酸澀。

  「奶奶餓了嗎？先吃點東西吧？」

  劉富有是時端出了一些清粥小菜。

  「好。」

  徐多金點了點頭，默默的吃了起來。

  「要不就下周吧。我也算過了下周是個好日子。」

  「好。」

  徐發達再也忍不住。抹著眼淚走了出去。

  「富有啊，你去勸勸發達這孩子。生離死別，哪個不經歷過呢？」

  「是……」

  劉富有答應著，看著徐多金灑脫的樣子，卻也覺得心裡不舒服。

  徐家有珍惜的血脈，這血脈幫助他們快速癒合傷口，保持著比同齡人年輕的樣貌。

  但有得必有失。

  血脈之力巨大，常人難以承受，代價就是徐家的人都會早早死亡。

  徐多金為了照顧徐發達，前幾年用了法術放棄了自己的血脈。但如今活到這個歲數，也已經是極限了。

  徐家的人，不得不承受這一切。

  ……

  婚禮如期的舉行了，因為徐發達和劉富有的人脈也算是比較廣。許多金在捉鬼界又有一定威望，這場婚禮，辦的很熱鬧。

  許多金那一天格外有精神，他把自己當年的嫁衣找了出來。那件嫁衣精巧奪目，哪怕過了這些年頭，也沒有一點破敗的樣子。

  徐發達穿上了嫁衣。他的長相本來就與許多金很像。穿上嫁衣，徐多金覺得好像看到了當年的自己。

  因為這個時代里也不太講究什麼傳統的婚禮習俗。

  新娘子便和新郎一起出來敬酒。隨著司儀的話語，兩個人在台上飲了交杯酒，親吻在了一起。

  徐多金擦了擦自己的眼。

  原本是想撐著過完這一天的。但是等到了夜晚，他便撐不住了。昏昏沉沉的暈了過去。

  等到醒來的時候，卻是劉全吳在他身邊。

  「小道士。你怎麼看起來好像老了許多？」

  劉全無的眼神亮了亮，隨後有些詫異。

  「你叫我什麼？」

  「小道士啊。」

  徐多金眨巴眨巴眼睛。

  「怎麼笨呆呆的？又看起來老了許多。哎……算了，誰叫我喜歡你。我已經跟我母親說了咱們的事情，我母親過幾日就回去和道長提親啦，到時候你入贅我家，我們永遠在一起！」

  「你……提親？」

  劉全無梗在那裡，聲音卻顫抖了起來。

  「是呀，我還繡了嫁衣，可漂亮了。母親說我猴急，要我等他去提親了，再和你說這事兒。可劉道長怎麼會不答應嘛。幹嘛不叫我見你。

  我想你想的緊，沒想到你就來了。」

  徐多金笑著，像是和當初那個明媚的少女重合了。

  「是不是劉道長答應了，你來娶我了？」

  劉全無早已淚如雨下，點了點頭。

  「我來娶你了。我來娶你了。」

  徐家只接受男子入贅，茅山卻只有劉全無一個弟子，哪裡會答應……

  一個聰明的知道了不願說，一個傻得不知道也不敢爭取。

  那一天她的嫁衣，卻明明只是為一人所做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