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凶煞（10）

  劉富有無聲的笑了笑，沒有理唐禹的問題，「捉鬼人的血對亡魂來說是補品，但用血餵出來的鬼魂，會更為嗜殺，所以協會有明令禁止，唐家自詡世家大族，唐少爺倒是疼愛弟弟，明知不可為而為之。」

  唐禹並沒有因為劉富有略帶嘲諷的語氣而惱羞成怒，那雙漆黑的眸子裡只有一片死氣，「豆豆他本性不壞，從沒有傷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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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禹哥哥，這間屋子裡都是捉鬼人，誰都不必隱瞞什麼，」徐發達咽下一大口爆米花，「你弟弟現在這個樣子，哪個行內人都能猜出來一二，我們沒有將你們兩個直接送到協會那些老東西那裡，就是想幫你們，你現在還跟我們隱瞞細節，說這些有的沒的是不是太無聊了。」

  唐禹的眸子動了動，看向徐發達，徐發達也不怵，迎著唐禹的目光看了過去，屋內的氣氛一時間有些冷凝。

  「徐小姐既然這樣說，我自然相信徐家的信譽，至於劉先生，」唐禹的目光掃過劉富有，就見對方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並不看他，「劉先生的為人我有所耳聞，當然也也相信。只是事關唐家機密，你們在這裡起誓不可對任何人說這件事，我才能告訴你們。」

  誓言或許對普通人沒什麼效果，但對可通鬼神的捉鬼人來說，誓言可亂說，一旦違背，必有天罰。

  「我徐發達起誓，不將今日所聽告訴任何人，如有違背，不得善終。」徐發達倒是乾脆，將爆米花往旁邊一放幾就起了個誓，又扭頭沖劉富有眨了眨眼，「富有哥哥，一起嘛～」

  劉富有打了個冷戰，撇過頭不看徐發達，也沒有猶豫，說出了誓言。

  二人誓言已成，唐禹也不再擔心什麼，思索了一會，緩緩開口……

  此時別墅另一角——

  徐發達走後，因唐禹的身體之前在陣法消耗太久，過於虛弱，所以唐豆豆又睡了好一會才幽幽轉醒。

  四肢百骸都酸疼酸疼的。

  唐豆豆真切的感覺到人類身體真的很脆弱。

  但一種不知名雀躍在他內心鼓脹，這種情緒很奇妙，以至於疼痛的感覺對他來說都算不了什麼。

  這些情感對唐豆豆來說很陌生也很複雜。

  他下了床，赤著腳走出了房間。

  快到中午了，太陽高高的掛在天上，陽光正好。

  鬼魅不可以活在陽光下，即使是如唐豆豆那樣擁有實體的鬼皇，陽光帶來的也是灼燒般的痛楚，絕不像現在這樣溫柔。

  唐豆豆像個小孩子一樣撲倒在草叢裡，又撒丫子跑來跑去。

  陰影下，只剩半邊腦袋的多富盤在柱子上，手裡抱著一桶徐發達燒給他的爆米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著唐豆豆。

  徐發達對小弟一向很大方。

  一旁的旺財、來福、暴富湊過來抓了一把爆米花，四條鬼像村口大娘一樣嘮著閒話。

  旺財：「多富，女王大人就說讓咱們幾個盯著他，沒說別的？」

  多富：「對呀，女王大人說了，盯著他的動向就完事了，這地方女王大人都布下陣法了，他出不去。」

  來福：「就是，女王大人讓咱們盯著，咱們盯著就完事了，真要讓咱們攔著他，咱們也攔不住，你忘了他吃鬼呀！」

  說到吃鬼，四條鬼抖了抖。

  暴富：「我看他好像越走越遠了，女王大人不是給咱們留傘了，咱們趕緊跟著吧，要不女王大人肯定跟咱們算帳。」

  想到回來時候因為叛變被徐發達一頓暴揍，四條鬼吞了吞不存在的口水，慌忙撐傘跟了上去。

  還是女王大人更可怕一點。

  於是在離唐豆豆不遠不近的地方，多了四條狗狗祟祟的小鬼。

  唐豆豆在嘗試多次破陣逃走未果後已經放棄逃跑了。

  漫無目的的溜達著。

  其實這個地方他有一點印象，唐禹身體裡留存的回憶讓他對這棟別墅有奇特的熟悉與眷戀感。

  他不知不覺走進了一個庭院，這個庭院裡有許多他不認識的花，但他清楚這是哥哥喜歡的。

  在花海里，有一個長椅，長椅上坐著一個身著白襯衣的男人。

  唐豆豆的瞳孔縮了縮，心臟在瘋狂跳動著。

  這不是屬於他的情感。

  他不受控制的向那個人靠近，腦海里蹦出了一個他不認識的人臉。

  那個人發現了他在接近，忽然轉過頭來。

  現實與回憶重合。

  唐豆豆的腦海里閃過一幕又一幕場景，有甜蜜的有爭吵的也有平平淡淡的。

  「甄……皓闞？」

  唐豆豆呆呆的開口。

  他看到面前的人愣住了，先是眼眶發紅，隨後那雙漂亮的桃花眼裡盛滿了厭惡和冰冷。

  唐豆豆被推開了。

  「我看在你是阿禹的弟弟又用著阿禹的身體，我不對你怎麼樣，但不代表我會像阿禹一樣對你容忍，你最好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

  唐豆豆看著甄皓闞，他覺得鼻子裡酸酸的，有什麼他控制不了的東西要從眼睛流出來了。

  甄皓闞逆著光，唐豆豆的眼裡有些模糊，看不清甄皓闞的臉。

  甄皓闞不知道什麼時候走了。

  唐豆豆還沒有動，他的臉上有些潮濕。

  這不應當是他的感情，又有些是他的感情。

  「為什麼……為什麼都要，把我，當做垃圾一樣扔掉呢？」唐豆豆蜷縮著蹲在地上，頭腦里唐禹的回憶和甄皓闞剛才冰冷的臉交織在一起，過多的信息衝擊過來讓他頭痛欲裂。

  一直都是這樣……

  無論是唐家的人，還是甄皓闞，他們都是一樣的。

  他們對唐禹喜愛的如珠似寶，對他卻棄之如履。

  「明明……已經……變成人了，哪裡，不一樣？」唐豆豆的咬著嘴，口腔里的血腥味刺激的他雙目赤紅。

  他不會施術，只能像野獸一樣，瘋狂的將身旁的花拔掉，短短几分鐘，原本美麗的花海已經一片狼藉。

  為什麼，心裡還是空空的。

  遠處的四條鬼——

  多富：「我淦！花那麼好看，幹嘛拿花撒氣。」

  暴富：「我感覺他情緒波動不太對啊。」

  多富：「你們仨在這盯著，我趕緊去找女王大人。」

  來福和旺財點了點頭，嘆氣：「熊孩子太難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