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凶煞（6）

  「呵呵呵……戌時已至。快了，快了。」嘶啞的聲音讓人耳膜生疼。

  鬼群如同被這聲音鼓勵了一樣，更瘋狂的向唐禹發起攻擊，就連原本糾纏徐發達和劉富有的鬼魂都轉向唐禹，仿若此地除了唐禹再沒有其他人類。

  「淦！旺財，來福，暴富，多富！你們給老娘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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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發達的怒吼讓劉富有身上打了個戰，就連被控制的四隻鬼也條件反射一樣下跪。

  徐發達揮了揮手機上掛著的招魂幡，將四隻鬼收回瓶子，啐了一口：「還學會叛變了，等回去看我怎麼收拾你們幾個憨憨。」

  徐發達與劉富有看向那鬼魂。

  那鬼魂已成煞，軀體凝實，黑氣纏身，可見濃重血光，體態瘦削，一張慘白的臉卻同唐禹一模一樣。

  「鬼中有凶煞食鬼而生，食百鬼者為將，千鬼為王，萬鬼為皇，至陰至煞，六道不容，不可轉世重生。」徐發達冷冷看著那凶煞，拳頭不自覺的攥緊。

  劉富有聽了徐發達一席話，不敢怠慢，暗中握住劍柄，蓄勢待發。

  本以為是鬼王，但如今這鬼的血氣如此重，分明是更棘手的鬼皇。

  「你們……這……這些捉鬼人……有趣，」凶煞嗓音嘶啞，似乎剛學會說話，他的嘴角盡力勾著，應當是想發笑，卻不熟練，那張原本俊秀的麵皮扭曲的令人生寒。

  「我只……要……唐禹，」凶煞歪頭，琉璃般發光的眼睛竟發出孩童般的興奮，「憑你們……傷不到我。」

  「可惡。」徐發達咬緊牙關，恨恨的從牙縫擠出一句，「話都說不齊全的東西，草芥鬼命，我呸！」

  劉富有死盯著凶煞，耳朵邊卻不自主的聽著徐發達說話，深感父親說的對，女人的臉真是說變就變。

  凶煞好像聽不懂徐發達的話，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徐發達忽然向凶煞沖了過去，劉富有感覺到手裡被塞了東西，低頭一看，是一張百元大鈔的符紙。

  「劉富有，去救唐禹！」徐發達低吼一聲，手中是不知何時從劉富有身上抽走的匕首，狠狠在胳膊上劃了一個長長的道子，血腥味在山洞裡蔓延開來。

  如徐發達這種體質特殊的捉鬼人的血，對鬼是大補。

  徐發達血就出來那一瞬間，莫說已經沒有意識的萬鬼，就連那凶煞呆愣的眼珠子也貼在那鮮血淋漓的胳膊上。

  徐發達掐著一道加速符，邊怒吼道：「劉富有你搞快點！」腳下不停地竄出了山洞。

  那凶煞剛成形，擋不住這種血氣的誘惑，也忍不住跟了上來，萬鬼沒了主心，屈從本能跟了上去。

  唐禹早已經昏迷，劉富有隻掐了個咒那層保護膜就轟然碎裂。他本想趁機想將力竭昏死的唐禹從詭異陣法拖出來，去接應徐發達，卻不想這陣法異常邪門，他剛碰到唐禹就被一道血光反噬，直擊面門，好在唐禹一向謹慎才躲了過去，只是擦破了臉。

  那道反噬劉富有的血光如同蛇一般將唐禹的身軀僅僅纏繞住，劉富有將徐發達的符咒貼上去，卻見嗎血陣炸裂一般將符咒燒為灰燼。

  「白……白費……力氣。」嘶啞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劉富有隻覺得耳膜生疼，通體如墜冰窖。

  劉富有回過頭，見凶煞手裡拎著徐發達，像拎著小雞崽子一樣，徐發達此刻安安靜靜的在半空蕩來盪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開水燙毛直接下鍋。

  劉富有咽了咽口水，壓制住嘴裡的血腥味，內心思量著怎樣能活著出去。

  「家事……不該你們管……時辰到了……誰都……都動不得……你們走……最後一次……我不殺。」凶煞的眉頭皺著，琉璃瞳孔里滿是疑惑與不滿，隨後毫不憐惜的將徐發達扔到劉富有面前，「都走……時辰快到了。」

  劉富有沒有說話，他知道最好的選擇是什麼，活下去總比硬碰硬強，更何況他們真沒這個能耐去碰。

  他彎下身抱起徐發達，有些吃力的踉踉蹌蹌向山洞外走去。

  「劉富有，劉富有，別跑了，停在這。」有些筋疲力盡的劉富有感覺自己的胸口在說話，有一瞬間怔愣，懷疑自己出了幻覺。

  然而胸口不停蠕動的巨大物體告訴他，他沒出幻覺。

  「仙女，神仙，你裝死啊？」劉富有覺得這個世界有點玄幻了。

  「廢話，不裝老娘就真嗝兒了。」

  「怎麼回事？」

  「你先別管了，咱倆先埋伏這個拐角，我等會跟你解釋。」

  不知道因為什麼，劉富有下意識的選擇了相信徐發達，二人蜷縮在山洞拐角處，窺伺洞內情況。

  劉富有拿出個結界符咒，儘量弱化二人的氣息。

  山洞內，凶煞只靜靜地看著昏死的唐禹，並沒有什麼動作。

  夜色愈來愈深。

  「仙女，這要等到什麼時候啊？」劉富有揉了揉眼睛悄聲道，「這倆人跟雕塑似的。」

  「凶煞施陣當然得等陰氣最重的時候。」徐發達掏出懷表在劉富有眼前晃了晃，「再有一個多小時就到子時了。」

  「你要怎麼做？子時凶煞施陣，但此時他力量最強，我們打不過的。」

  「你放心吧，等他施了這陣法，肯定沒功夫對付我們。」

  時間一點點流逝。

  終於，如同雕塑一般的雕像有了動作。

  「仙女，仙女，他動了，快起來！」瞌睡醒了的劉富有剛好看到這一幕，急忙懟了懟徐發達。

  「醒了，別出聲了，子時馬上就到，自己護住自己別被陰風傷了。」

  時間要到了，凶煞開始準備起來，他將長長的尖利的指甲狠狠刺入唐禹的心口，血液順著血陣的紋路蔓延開來。

  「子時到了，哥哥。」凶煞如是說著，並同時用另一隻手深深刺入自己的胸口。

  霎時間，

  洶湧的鬼氣向洞口湧入，鬼氣所過之處萬物枯萎焦化。

  徐發達與劉富有此刻處於鬼氣之中，已經顧不得看洞內是什麼狀況，所幸劉富有的結界暫時還能撐一會，不過結界外已經被鬼氣遮蔽的伸手不見五指。

  「富有你能撐住不？要不要喝點血補補？」徐發達很少跟別人安利自己的血，畢竟讓很多人知道她是個移動的營養血站也不是什麼好事。

  「用不著。」如果不是要專心維持結界劉富有真的很想翻個大白眼。

  「你再撐會，過了零點應該差不多，還有……27分鐘，富有哥哥加油！」

  「……」劉富有不開口，張嘴的話就要吐出來。

  「仙女，求閉嘴。」

  「好吧，富有哥哥。」

  「……」

  對劉富有來說，這是漫長的27分鐘，這27分鐘深深的勾動了他對女人恐懼的神經。

  徐發達好像找到了有趣的事，一張嘴就沒閒下來噁心劉富有。

  「富有哥哥，時間到啦！」

  「……」

  她有病，她有病，她有病，對病人要有耐心。

  劉富有在心裡瘋狂建設，保持面癱臉收了結界。

  此時鬼氣已經很淡了。

  二人進山洞進的很容易。

  血陣已經失效了，變得灰暗，血陣兩邊是氣若遊絲的唐禹和凶煞。

  徐發達從口袋裡掏出兩張人民幣符咒，拍到唐禹和凶煞的腦門上。

  「這符咒是我用指尖血畫的，應該能挺久一點，趁現在一人背一個，快撤吧。」

  劉富有看了看貼著符咒的一人一鬼，皺了皺眉，「咱們都沒什麼體力了，這樣走累贅。」

  說著劉富有打開了之前破陣的盒子，默念了什麼，一人一鬼就化作兩道光進了盒子。

  「走吧。」

  「幹得不錯啊富有哥哥！」

  「……」

  回去的路上很順利，除了劉富有發現自己要被徐發達抱著才能游出寒潭。

  或許是凶煞被二人帶走了，城北不再滿是霧氣。

  二人鬆了口氣，踏上回去的路。

  「仙女，那個血陣，是不是魂魄置換的咒術。」

  劉富有忽然開口問道。

  過了良久，劉富有才聽到徐發達有些疲憊的聲音「是魂魄置換，只不過這樣置換，牽扯許多事，大概要交到捉鬼人協會裡了，我實在不想讓那幫只會殺鬼的老頑固管這件事。」

  「那，你的意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