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的女兒

  「你知道剛才那些傢伙身上跟著多少的怨靈嗎？」採桑低吼著。

  眼睛好似被炭火灼燒著一樣，疼痛難忍，讓採桑很不能夠挖出一雙眼珠子，以此減輕自己的痛苦。

  「什麼意思？」秦澤露出一臉的不解。

  「為了維持這些傢伙的生命，要付出更多更多的人命，數不清的人命。」採桑開口道：「別的不說，光是之前守在殿前的那幾個人的身上，最起碼背負著幾十人的性命，倘若你說的是真的，你身邊的人都已經被替換了，我無法想像會有多少人的人生會毀在這件事情上。」

  採桑有些焦躁的感應著周圍的動靜，越是使用自己的能力，就越是疲憊，再這樣下去，她不知道還能夠支撐多久，也不清楚周圍還有什麼人能夠信任：「當務之急，是先跟江樓月匯合，然後再想辦法解決這些事情。」

  「你還相信江樓月嗎？」秦澤忽然間開口問道，採桑猛地轉過頭，眼睛蒙著布料，卻仍舊像是再盯著他一樣。

  秦澤問道：「雖說之前我是在試探你，不過也是說了一些實話的。最起碼，如果不是因為江樓月忽然間出現，那件事情就有辦法避免了，你父親的靈魂也用不著在那種地方灰飛煙滅，不是嗎？」

  採桑沒說話，兩行血淚順著臉頰往下淌著，看上去有幾分恐怖還帶著幾分悽然。

  沉默在周圍泛開，空氣好像凝固了一樣。

  

  採桑忽然間往前踏了一步，寒聲道：「太子殿下，我這個人膽子很小的，你要是再說這麼可怕的話，我恐怕會丟下你一個人，自己先逃跑。」

  秦澤臉上沒有什麼表情，一片空白，似乎是考慮了很久該換上什麼樣的假面，許久才猛地笑了出來，笑容生動，讓人完全看不出來是否是偽裝的。

  秦澤道：「我之前就已經說過了，我雖然不確定這些人在我的身邊聚集是因為什麼，可是，他們好像沒有傷害我的打算。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裡，我也會平安無事的。」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草民就先告辭了。」採桑毫不猶豫地開口，丟下這句話之後，就轉頭想要離開。

  秦澤急忙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將人拉回樹下。

  動作太猛，採桑險些倒入他的懷裡，兩人緊貼著，藏身於樹下，氣氛忽然間變得有些曖昧。

  採桑回過神來之後就迅速將人推開了，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臉頰上浮起一層紅暈，語氣生硬：「太子殿下，請自重。」

  秦澤倒沒有像她這樣緊繃，笑著開口道：「何必如此拘謹，你小時候我還抱過你。」想了想，秦澤又道：「親過你。」

  採桑瞪著面前的這個人，身上的敵意十分不受控地散發出來：「你說我小時候在宮裡出生是真的嗎？」

  「現在好像不是可以站著聊天的狀況，煩勞江夫人帶我去安全的地方，清理完畢這些……怪物，到時候，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採桑看著面前這個看似人畜無害的男人，心口怒火在不斷翻騰，遲遲沒說話。

  「你剛出生的時候小小的，軟軟的一團，說實話，長得很醜，像是一個皺巴巴的猴子。」秦澤忽然間說道：「可是你母親當時抱著你喜歡的不得了，說……你是世界上最可愛的孩子。」

  採桑咬了咬牙，那雙手緊緊握著，手背上青筋直跳，憋了半天，才咬著牙開口道：「她不會這麼說，你在撒謊。」

  秦澤盯著面前的人，眼睛裡是一片深不見底的黑潭。

  「太子殿下，您怎麼在這兒？可讓屬下好找。」此時，忽然間傳來了一道聲音，那侍衛帶領著一堆人慢慢走來，那雙眼睛直直的望著採桑：「這妖女竟敢強行擄走太子殿下，試圖破壞明日祭禮，來人，給我把她拿……咳咳……」

  話還未說完，喉嚨忽然間被利刃刺穿，剩下的話堵在了喉嚨裡面，變成了一片支離破碎的呻吟。

  採桑手一揮，一把短刃又回到了她的手中，血液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

  致命的弱點被刺穿，那侍衛並沒有任何殞命的跡象，眼睛閃過了一道金光，嘴角裂開了抹詭異地笑，迅速朝著採桑攻擊了過去。

  「小心！」

  秦澤叫了一句，下一瞬間，採桑手裡的利刃像是閃電一樣，朝著前面划去。

  秦澤看著她穿梭在那些侍衛中間，利刃所到之處，血光四濺。

  那些侍衛好像完全感受不到痛苦，也完全不會死亡一樣，就算是最脆弱的地方受到了重創，仍舊不會受到任何影響，就算是斷了胳膊，斷了腿，仍舊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行動，仍舊不停地進攻著，採桑的身上也受了不少的傷，那身白衣幾乎被血液染成了紅色。

  秦澤看著她，嘴角帶著笑，似乎再打量著什麼藝術品一樣。

  記憶被拉扯著回到了那個冬天，大殿外面被白雪徹底覆蓋，涼氣從窗欞門縫裡不斷地往裡面鑽著，無孔不入，凍得人骨頭縫裡面都冒著寒氣。

  床上那個女人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嬰孩：「你看她長得多可愛啊，是我在這個世界見過的，最可愛的孩子，如果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她看到這世界上任何污穢可怕的東西，不背負世仇不背負憎恨……」

  秦澤安靜地看著那個女人，說著那麼溫柔的話，可是，手背上卻滿是青筋，用著恨不能夠直接將懷裡的嬰兒掐死的力度緊緊抓著布包袱：「可是不行。」

  那個女人瞪圓著一雙眼睛，眼淚從眼眶裡面一顆顆掉下來，砸在那嬰兒臉上：「我的女兒要長成世界上最堅強的人，我丈夫要是回不來的話，要是沒能從那裡回來的話，我要她殺了所有人……」

  「將這天下鬧得天翻地覆！我要她殺了你們所有人！我要她……」濃重的殺氣在大殿內肆虐著。

  襁褓中的嬰兒忽然間伸出手來，手指擦過了她的臉頰，抹掉了她臉上的淚水，笑了起來。

  殺氣瞬間消散，那女人將孩子緊緊抱在了懷裡，巴掌大的臉埋在了孩子的身上，聲音悶悶的傳出帶著哽咽：「我的女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