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贈神玉

  暮色降臨，輕紗般的雲靄在天空上漂浮不定，一輪明月冉冉升起，比以往都圓亮許多。

  長盛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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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距離蘇言伯伯進去已經一個多時辰了，蘇淺淺焦急難耐地在門口踱步，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結果，卻又害怕結果不如人意，晚間時，竹清將所有人都撤出了殿外，所以她只能等著必要時候的傳喚。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夜向深瀾，大殿裡面仍舊悄無動靜，大殿外面已然過去三個鍾，慢慢的，崇清和其他人都陸續散去了，空曠的殿門口便只剩了蘇淺淺一人，孤獨寂寥。

  她靜靜地坐在門口石階上，回憶著那些和高銘的過往曾經，思念的弦，在她心中彈奏落寞的曲子，她記得第一次與高銘見面，他技術狂飆，濺了自己一身淤泥，記得他寒氣發作，倒在路邊痛不欲生，更記得他第一次爭風吃醋，要求自己管他也叫高銘哥哥……

  愛情是海上航行的孤帆，偶爾也會讓人迷失了方向。

  這一夜漫長的等待，她仿佛曆經了半個世紀那麼久，從最初始的焦躁，到最後放下了浮華，她望著日與月的交替，迎來了黎明後的光輝，一縷金輝蔓過山峰與瓦檐，柔和地灑在她的臉上，清風徐徐拂面而過，她的心從從未像此刻這般平和，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咯吱。

  終於這時，一記厚重的開門聲，從背後響起。

  驀然睜眼的蘇淺淺，當下從石階上站起身回望。

  蘇言伯伯臉色蒼白，雙目略顯疲憊，卻依舊努力地在嘴角扯出一抹微笑，「進去看看吧。」

  蘇淺淺的心頓時『咯噔』漏跳了一拍，她望著靜幽幽的殿內，此時竟有些舉步維艱，但不管結局如何，她都已然做好了最壞的準備，緊緊攥了攥拳頭，她凜著心逐步走進殿內。

  只見偌大的大殿中央，滲著淺淺藍光，竹清兩手端握腹前，盤腿坐在羅漢床上，頭頂是懸浮著隱隱生亮的天行玉，而面前一團更濃郁的藍光，裡面則躺著高銘完整的身體！

  「高銘哥哥！」蘇淺淺趕忙跑前仔細端詳了一番，熟悉的面容，確是高銘無疑！

  可他雙目緊閉，身體橫躺著懸浮在藍光之中若隱若現，就像一個植物人一般？

  「他的元神已重塑，但魂魄仍處於回渡期，今日起，你需每日餵他飲二兩血，能否成功回魂，就看他七日後自己的造化了。」竹清雙目緊閉，卻像看見了蘇淺淺的疑惑一般，徐徐解釋道。

  看到高銘能重新回來，蘇淺淺已經激動得熱淚盈眶，隨即向竹清深深鞠了一躬，「晚輩定遵囑咐，萬分感謝竹前輩出手相助。」

  好半晌，竹清緩緩睜眼，渾濁的眸子裡透著幾分疲憊與沉重，「高銘就交還給你了，老夫這幾日將在紫竹林閉關，你切記高銘頭上的魂元珠不可熄滅，否則他將永世不得超生，還有這個。」

  他說時，寬厚的手掌輕輕向前推，原本懸在他面前的天行玉，居然漂到了蘇淺淺手中。

  「當高銘提出征戰席羅時，老夫竟為了白羽門的存亡而起私念，將他應允，最後連累他白白送了性命，老夫亦深感歉疚，天行玉是白鶴尊者留給蕭師祖的神玉，老夫已不配擁有它，相信交給蘇姑娘，更能發揮其應有的威力。」竹清語氣愧怍地說道。

  蘇淺淺一臉詫異地看著他，受寵若驚，「這怎麼能行呢，天行玉是白羽門世代守護的寶玉，竹前輩還是快收回去吧！」

  她企圖將天行玉還給竹清，卻被其揚起的手拒絕。

  他與世無爭的眸子裡寧靜致遠，總是淡薄，而又像是能夠看見別人看不見的遠方，「這本就是神族之物，理應交由神族後裔，白羽門世代守護的並非此玉，而是這其中的傳承與信念，而今你的出現，不正是此玉最好的傳承與歸宿嗎。」

  他堅毅的臉上看上去心意已決，蘇淺淺見狀，便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先恭謙地收了下來，想著等日後有機會了，再把它還給白羽門。

  「如此，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他滿意地點點頭，然後從羅漢床上起了身，未再多語，轉而出去了殿外。

  蘇淺淺目送他離去的背影，目光再落回高銘身上時，只見他懸浮的身體漸漸落下在床榻，額頭上方十寸凌空著散發隱隱藍光的魂元珠，襯托他剛毅如雕塑般的輪廓，安靜地躺在榻上一動不動。

  蘇淺淺不由地坐在他身旁，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臉上，直到感覺到他淺淺的溫度，冰冷的心才又顫抖了起來。

  他還在，萬幸，他還在自己的身邊。

  這是對自己多麼大的恩賜啊！

  天逐漸破曉，金色的暖陽將大殿照得明淨通亮，蘇淺淺想到為此犧牲了百年道行的蘇言伯伯，想去慰問他情況如何，是否需要幫忙，可走出殿外，空蕩蕩的走廊上，卻已然不見了蘇言伯伯的蹤影。

  為此，她輾轉又去了蘇言伯伯的住處與後山訓獸場，可都沒覓見蘇言伯伯，最後通過崇清才得知，蘇言伯伯因元氣大傷，已上天神峰閉關療養了。

  蘇淺淺心裡充滿著濃濃的感激，若非有蘇言伯伯相助，只怕此番高銘也無法重獲新生。

  也不知蘇言伯伯傷勢如何，但她想，蘇言伯伯之所以對自己不告而別，定是不願自己看到他的狼狽，從而產生內疚自責吧。

  若這是蘇言伯伯的良苦用心，蘇淺淺尊重他的決定，便是對他最好的慰問了。

  ……

  為了照顧高銘，長盛殿便暫且留給了蘇淺淺居住，當日夜裡，高銘喝下二兩鮮血，透明膚色已有微微好轉，蘇淺淺依著他入眠，直到第二日，一陣凌亂的敲門聲，才將她從睡夢中驚醒。

  「蘇姑娘，你醒了嗎？」門外的人不停喚道。

  蘇淺淺簡單整理了一下衣著，打開殿門，是一個面生的白羽門弟子。

  「小師弟，怎麼了嗎？」她疑惑地問，悄悄覷了一眼裡面仍在光亮的魂元珠，她關門出來殿外。

  「山下來了一隻九尾狐妖，說是認識你，要把什麼東西交給你。」那弟子應當是新入門的小師弟，因為稍有些資歷的都管蘇淺淺叫魔女，萬不會這麼客氣說話，而且他說在山下遇見，只有新弟子才會一大清早就下山挑師兄們飲用的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