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傳家寶
2024-09-21 15:07:04
作者: 像一顆海藻
「我說你為什麼不肯賣老宅,原來是惦記老爺子的傳家寶,我還就告訴你,這半邊房子我偏不賣給你了,除非你把那寶貝交出來!」
「高振宏,你不要太過分了!」
「看吧看吧,被我說中急眼了吧,那鐵定是塊價值連城的寶貝,否則你這麼緊張幹什麼!」
「你,你這個混帳東西!」
……
兩人越吵越凶,高伯父一怒之下就要衝上去動手,好在被塞在裡面的親朋好友攔住了。
而另一邊,皮衣男見他們兩兄弟爭執不下,已然沒了耐心,不悅質問著高二叔,「你個黃皮子老泥鰍,自個窩裡都還沒整明白賣不賣,就把我喊過來,你把我當猴耍哩?」
「不是啊龍哥,賣,我們當然賣了!」高二叔連忙向他解釋道,面對皮衣男時,立刻又變做諂媚討好的模樣。
高伯父悻然把手一揮,直接衝著皮衣男喝道:「不賣!」
兩人截然不同的態度,登時令皮衣男沒了興趣,拂袖怒斥一聲「神經病」,便不再顧高二叔軟磨硬泡的挽留,帶著兩名保鏢悻悻而去。
蘇淺淺看見他們一行人罵罵咧咧地走出院子,而屋子裡面,高二叔與高伯父仍在爭執不下,再難聽的話語都能從高二叔的嘴裡傳出,但好在有其他長輩在場,高伯父還是顧著場面的,蘇淺淺覺得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而且自己又是一個晚輩更不合適參與,便轉身先離開了這個鬧騰之地。
只能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她安靜坐在老槐樹下的石階上,想著高老爺子去世才不過一周,就被二兒子鬧著分遺產賣祖屋,在天之靈如果知道了的話,肯定也會很難過吧!
「高振輝你有種,你給我等著!」
沒過幾分鐘,氣急敗壞的高二叔就被趕出來了,高伯父手裡拿著掃帚,揚言他再不滾就打得他滿地找牙,高二叔顯然也是被震懾住了,最後只能帶著一臉不甘和忌憚大步離去。
蘇淺淺心生憂慮,這個矛盾顯然還沒解決,高二叔是個資深的賭徒,他如果沒能得到想要的賭資,即使今天被趕走了,也會想方設法地再回來。
正如山雨欲來風滿樓。
「什麼叫無賴,今天可算見識到了吧?」
耳畔驀然響起一聲調侃,蘇淺淺回眸,李繹哲扶了扶鼻樑上的眼鏡,嘴角勾勒出一抹無奈的笑意。
「高二叔和高伯父的關係一直這麼僵嗎?」蘇淺淺費解問道,單從剛才吵架的激烈程度來看,兩人不像是兄弟,倒更像是仇敵。
李繹哲聳了聳肩,「這麼跟你說吧,之前每個月來要錢的時候,電視台都不敢演這麼感人肺腑的兄弟情。」
蘇淺淺眨巴眨巴眼,這個比喻,真是絕了。
「高二叔是高伯伯的親弟弟,兩人為什麼不能一起做事業呢?」蘇淺淺感到有些匪夷所思,獵妖家族裡,親人之間的生活水平能落差成這樣也著實少見,而且聽上去高伯父每個月都是願意補貼弟弟家的,按道理說兄弟感情應該還過得去才是。
李繹哲聽聞,面色顧慮地看了看身後院子,確定沒人能聽見後,才湊前對蘇淺淺小聲說道:「實話告訴你,高銘他奶奶直到去世那一刻,都不知道高老爺子和高伯伯其實是獵妖師!」
蘇淺淺大吃一驚,難以置信地看向他,同樣是一家人,在一起生活了幾十年,怎麼能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和哥哥是獵妖師!
「難道高奶奶和高二叔不是獵妖師嗎?」蘇淺淺只能聯想到是這個結果。
李繹哲肯定地點點頭,見她面露狐疑,繼而娓娓道來:「你理解成血緣遺傳,這就不難解釋了,高爺爺是一名隱居的獵妖師,可高奶奶卻是個普通人,這樣的情況下,子女成為獵妖師的可能性就占半,而恰巧是高伯伯繼承了父親的天賦,高二叔就像母親是個尋常人。」
這麼說來,倒是不難理解,蘇淺淺還曾聽蘇言伯伯說起過,妖與人生的後代是半妖人,也可能就是普通人,這取決於遺傳父母誰多一些。
她頓時恍然大悟,「所以高奶奶去世前,要求高伯父多照顧弟弟,但高伯父從無怨言。」
她仍舊記得紫霞山上,高銘與自己說的那些話,如今看來,高伯父任由弟弟長期寄生蟲般的存在,其實是作為唯一遺傳特殊天賦的孩子,從而對弟弟產生的負疚感。
「小孩遺傳父母的基因,或像媽媽,或像爸爸,或者各占一半,高銘的母親也是獵妖師後代,所以高銘出生就是一名獵妖師,相反秋吟伯母是個普通人,於是高遠像媽媽,也是一名普通人。」李繹哲繼續說道。
高遠竟也是普通人?
蘇淺淺微覺詫異,難怪高伯父看上去似乎更疼小兒子多一些,而且一年來看高銘的次數也不多,一方面可能是因為高銘已經上大學了,一方面也有可能是對弱者的照顧,只是可憐了高銘,他的世界裡並不能理解這種因果,所以跟高伯父的關係一直很僵,對秋阿姨以及無辜的弟弟,亦是厭中生惡。
「好了,我進去看能不能幫些什麼,剛才那些話你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李繹哲與蘇淺淺打了個眼色,見屋裡秋阿姨正在打掃殘局,也折回去幫忙了。
老槐樹下,只有蘇淺淺望著前方朦朧的天色,感慨地嘆口氣……
下午,高伯父因為遺產糾紛一事,與眾人開車前往市級律師所了。
村裡的三名幹事都已撤去,偌大的老宅里,就只剩了蘇淺淺,李繹哲,高銘與高遠。
烏雲密布的天空,一場大雨如期而至,千萬條細絲蕩漾在空中,頃刻就把整個白鷺村變成白茫茫的一片。
「高銘哥哥,我煮了些面,趁熱吃吧。」
因為大雨而耽擱回程的高伯父等人,此時仍被困在市里,蘇淺淺只能和李繹哲煮了些面,高遠正在大堂吃,蘇淺淺便將高銘的那份端來了他屋裡。
他似在同人聊天,手指飛快在手機屏幕上點著,聽聞蘇淺淺說,微微點頭,便又將目光轉回屏幕上了。
蘇淺淺見他在忙,便未多語,轉身出了房外。
今天十五,但暴雨如注的夜空不見圓月。
似乎因此,高銘體內的寒冰之氣也比平時更緩和了一些,蘇淺淺獻血不到往常的三分之二,外加以李繹哲高超熟練的針灸技術,高銘早早便睡下了。
回到房間,蘇淺淺也在疲倦下逐漸入睡,這一夜,窗外風雨大作,她不知是否因為自己體虛,睡夢朦朧間竟聽見一陣細微的嚎唳聲,那聲音猶如地獄下油鍋的鬼,悽厲而充滿著不甘,令人毛骨悚然。
她猝然被一陣涼意驚醒,窗外仍是狂風暴雨,但剛才的那個聲音卻消失不見了。
她心中充滿了不確信,翻看手機,時間顯示凌晨兩點零二分,就在這時,指間的戒指又亮起微弱的光,一陣一陣的,和昨晚一樣,就似某種召喚……
轟隆!
正當她想得出神之際,遽然打起的雷鳴徒把她嚇了一顫,她立馬將門邊的燈開啟,黑漆漆的屋子剎那間變得明亮。
她再去看戒指,已然恢復平靜了,房間裡除了時不時的雷鳴與嘩嘩下雨聲,再沒有其他異響。
她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把夢裡聽見的詭異嚎哭,當作是窗外暴雨的幻覺,於是在如潮水般奔涌而來的困意下,再次入眠。
天剛微亮,她突然被一陣轟鳴聲驚醒,剛開始她還以為是雷鳴,可放眼看去窗外已經停雨,屋外另有吵鬧聲隱隱傳來,緊接著是一陣凌亂而緊湊腳步聲,聽上去像是出什麼事了。
她分忙披起外衣下床,剛開房門,正好撞見高遠火急火燎地拿著繩索從門前經過,而斜對面的房間,高銘與李繹哲同樣被吵醒,陸續從房內走出。
「發生什麼事了?」李繹哲不安問道。
蘇淺淺亦是一臉茫然地搖了搖頭,三人隨之出來院內,只見原本巍立在院門口的老槐樹,居然被連根拔起,懸在半空的龐大樹幹,已然將院牆一角壓塌,而高伯父和秋阿姨正在用繩索努力補救,試圖把老樹重新拉回去!
「快幫忙!」
李繹哲驚喝,三人紛紛跑前幫忙拉繩索。
古樹枝葉繁盛,若倒下必定壓垮整座老宅,蘇淺淺分明看見不遠處石路拐角,高二叔那道落荒而逃的背影,而未來得及撤離的挖土機,此刻仍停在下方田野上!
「搬梯子,去閣樓搬梯子!」危急中,高伯父吃力喊道。
目前來看,只有蘇淺淺的受力最小,所以她想也沒想就跑回了院內,然而從閣樓搬來升降梯後,卻見形勢失控,儘管高伯父和高銘已經在用靈力控制,但古樹沉重,仍在慢慢往下倒,已經壓毀半邊廳堂了!
她當即擱下已無派場的梯子,丹田運功,緩緩升起的雙手匯聚出一團黛紫色氣流,赫然向前伸去,兩道冰晶即順著她手臂的方向,快速從地面朝古樹蔓延,結起兩根牢不可破的冰柱,將下滑的古樹支撐固住!
院外的高銘與高伯父見狀,雙雙向她投來微詫的目光,但僅是一瞬,幾人便繼續發力,以十分微渺的速度, 將古樹一點一點往回拉。
蘇淺淺迫不得已使用的冰魄術,無疑是在過度損耗自己的天賦,然古樹太沉,她已感到絲絲吃力,只能咬牙硬撐!
正當局面逐漸見好時,古樹根底卻倏地亮起一陣暗紅色的幽光,仿佛在推著古樹,與眾人的力量背道而馳。
那是什麼?
蘇淺淺面上一怔,緊緊盯著那團力量強大的紅光,好不容易拉起的古樹,竟又被慢慢推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