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

  「你們都沒叫我一聲啊，我要困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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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瓊打著哈欠，從樓下穿著睡衣就下來了，頭髮亂亂糟糟的就跟雞窩一樣，顯然沒有任何洗漱。

  「天氣涼了，你就穿這點，小心著涼。」

  方威吩咐丫鬟給她披了一件外套。

  「知道你很累，最近財務方面的事情都靠你一個人支撐著，所以就沒有叫你起床，讓你多睡會兒。」

  看著方瓊仍舊是睡眼惺忪的樣子，方威實在也是心疼妹妹。

  「是啊，你就睡你的吧，我讓傭人把飯菜送進房間裡也行的。看你這眼睛，都黑了兩圈了。」

  「你也別太拼了，畢竟那麼大的工廠，還是身體要緊。」

  大家一人一句的都在關懷著方瓊。

  她開心的一直傻笑，然後說：「不是說讓我跟著去見雲珈嘛，我就起來了啊。真是困死了，我凌晨四點才睡的呢。那我回去睡覺了，你們先吃，我等著吃中午飯吧……」

  本來已經走到樓梯台階上的方瓊突然回頭，眯著眼睛盯了一會兒秦著，然後捂著嘴打哈欠說：「秦著你的領帶今天不行，顏色不對，顯得人沒精神，趕緊換了。」

  之後，她就趿拉拖鞋徑直往樓上走去。

  林簡把方瓊的話聽在耳朵里，緊張的看著秦著。

  她本就不擅長這些，現在似乎是犯了大錯。

  「這就是我想要的效果。」秦著完全不以為意，接著低頭喝他的豆漿。

  方威立馬大徹大悟一般，果不其然，跟自己想得一模一樣。

  這個秦著簡直是心細如髮。

  林簡這才明白，他的用意，只不過想著今後兩個人是要相伴一生的，他所喜歡的，他所在意的，自己多少都應該有所涉獵。

  心裡便暗自下了決心，對於這些自己從來不上心的事情，而今都要一一學習起來。

  秦著卻在桌下悄悄握緊了她的手，她抬頭看他一眼，報以肯定的微笑。

  ……

  與秦著故意「扮丑」恰恰相反，雲珈倒是費盡心思的去打扮自己。

  接到方威的通知，定下來談合同的相關事宜的確切時間。

  雲珈就有些坐立不安，她把所有的衣服都翻了個遍，該穿什麼去見他，這甚至要成為一個歷史性的難題。

  她的心裡還是抱著極大的幻想，自己還是能把秦著給爭取回來，他不過就是貪圖一時的新鮮罷了。

  可是在照鏡子的時候，雲珈卻頗為矛盾的在選擇口紅上想起了林簡。

  那個女子，粉黛淺施，一雙柳葉眉，杏圓雙目，帶著一股稚氣未脫的女學生模樣。

  雲珈想到這裡，就將自己平時習慣用的茜紅色口紅放下，換成了桃紅色。

  又在鏡子前面磨蹭了一會兒，雲珈這才覺得自己滿意了。

  象牙白的襯衫，外搭一套玫瑰灰的洋裝，領口袖口精緻的蕾絲花邊，恰當好處的點綴在外，柔美又不失風度。

  加上長發微卷，垂於腰間，眉眼中風情萬種。

  其實她也算是個絕色佳人，奈何總有些執念太過旺盛，所以會將自己推入深淵。

  「好久不見了。」

  雲珈落落大方的與秦著，方威依次握手。

  「好久不見，雲小姐。」

  「合同我們已經帶來了，之前來的機器也已經安裝完畢，正在讓工人調試和熟練。」

  這些關於工廠合作的事情都是方威主動的在和雲珈談論著，秦著雖然是最大的股東，出錢最多的人，可是他卻只是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看合同，一言不發。

  雲珈與方威說著話，可是眼睛始終是在秦著的身上停留著。

  她期望著他能插話，可是他卻始終如一的沉默，甚至打完招呼之後就沒多看自己一眼。

  「雲小姐，還有正式投入生產之後，我們需要每天都有一個表格填寫並且上報，這是我們的財務制表，你看一下。」

  方威說話的語速漸漸放慢，他發現自己就像是在自說自話，自編自演一般……

  人家壓根就沒有把專注力放在自己的身上。

  他皺眉，這是來談生意的嗎？

  秦著能感覺到雲珈的目光，就像是黏在了自己的身上一樣。

  這麼被人盯著可真是不怎麼舒服，他也不能就這麼躲著，畢竟他是個男人，也不能讓個女人給看住了。

  「方威等會兒再說報表的事情。雲小姐，這個合同里有一條我覺得應該商榷一下。」

  秦著抬頭，目光迎上雲珈的，絲毫沒有溫度。

  「你看一下第二頁中，有一個機械設備的維修問題，為什麼還要返廠維修？這麼遠的路途，壓根是不可能得。」

  雲珈終於等到了秦著開口給自己說話，雖然表面上波瀾不驚，可是內心裡早就已經竊喜不已。

  「因為這畢竟是法國過來的機器，中國的工人說明書看起來又都些費勁，萬一有了故障，恐怕更是無從談起維修的問題吧。我也是為咱們得工廠著想，所以在條款上寫了這個。至於維修的費用和這路途上的運輸費用，自然都是兩位的責任了。」

  縱然是雲珈對秦著迷戀的不能自拔，可是在討價還價上她卻沒有絲毫的退步。

  這話的語氣著實盛氣凌人，叫人聽著自然是不舒服的。

  而且她想的是，機器維修返回工廠，這中間必然費勁，周折越多，秦著就能與她有越多的接觸。

  「我覺得你可能是小看了中國的工人。」

  秦著抬眸，冷冷的掃了她一眼，面色沉鬱，語調平靜卻字字鏗鏘。

  雲珈被他回擊的眼神和話語猛然一振，她這才發現自己的一番話觸到了他的逆鱗。

  「呵呵，我的意思是覺得……如果出現故障可能在零件的配置上會不那麼方便。」

  他們才剛剛相見，就這麼劍拔弩張，委實不是個好兆頭。

  「零件這個東西可以從法國發貨出來，也總比整台機器運回去的強吧！」

  方威實在是覺得氣不過，忍不住插話。

  雲珈被這兩個人說的實在是有些疲於應付，她就只能更換了話題。

  她一笑瞭然，說道：「那好，我會讓文書重新定製合同。下次我們再重新商談一下。」

  秦著皺了一下眉頭，雙手伸進褲子的口袋裡，「我看合同還是由我們擬定吧，然後交給雲小姐，這樣更加方便一些。等改好了，我會通知你。」

  「要不然這樣吧，明天我就到廠子的辦公室里，以後咱們就方便見面了。」

  雲珈一笑莞爾，十分坦然。

  她在等著秦著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