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無從改之

  殿內上位坐著太后和皇帝，左側下首位是藍寶，小惠子站在其後。

  

  花水笙在慈寧宮見到藍寶驚訝一瞬間後就瞭然，藍寶也是這次事件的主角之一，怎麼可能會漏。

  藍寶只看了花水笙一眼就移開了視線，面色即刻冷淡下來，仿若看到花水笙像是看到什麼噁心的東西。

  藍寶緊緊捏著他的大腿，寬大的袖子遮住，沒有人知道。

  他臉色微白，眾人皆以為他厭惡花水笙。

  花水笙斂眸，被花將軍領著走到中央，花將軍扶著花水笙跪下，叩首，「臣花義攜小兒拜見太后娘娘，拜見皇上。」

  花水笙也跟著喊，「花水笙拜見太后娘娘，拜見皇上。」

  太后未曾出聲，皇帝也不敢輕舉妄動。

  皇帝袖子裡的手緊捏著，他得到消息，花水笙在將軍府吃了老夫人的鞭子。

  一向生龍活虎的花水笙被人攙扶著進來，虛弱的讓皇帝心都揪起來。

  可如今花水笙只是將軍府嫡長子，與他無關，他要給自己的「兒子」做主。

  誰能想到會有這麼大個烏龍，花水笙喜歡藍寶。

  如果花水笙沒有女扮男裝，這是一件極好的婚事，可現如今面臨大眾的事兩個男人，這種感情不被容於世。

  夏金好男風不是沒有，卻也沒有大張旗鼓的宣揚出來，私底下都知道，明面上哪個敢說。可花水笙和藍寶的事傳的沸沸揚揚的，有損皇家顏面。

  正殿裡安靜無聲，落針可聞。

  跪著的父女二人不曾抬頭，靜等。

  花水笙額頭貼著冰冷的地面，她身上有兩道視線，沒猜錯應該是上面那兩位的。

  時間太久了，皇帝憂心花水笙，正欲開口，旁邊那位，緩緩地出聲，「免禮平身。」

  「謝太后娘娘，謝皇上！」

  花將軍扶著花水笙起來，花水笙眉頭微皺，不小心牽扯到傷口了，真疼啊！

  「花家小子，抬起頭來！」太后聲音溫和，沒有一絲威壓。

  花水笙聽旨抬頭，神色自若。

  太后瞧著下方的花水笙身長玉立，過分白皙的臉頰，一雙如秋水瀲灩般的眸子，平靜無波。

  不卑不亢，即便有傷在身依舊站的筆直的花水笙，太后唇角的弧度若有若無。

  看見花水笙的第一眼，太后便想到一句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她緊緊地盯著花水笙的那雙狐狸眼，這雙狐狸眼是真的好看，沒有半分雜質，乾淨純粹。

  花水笙被太后盯得發麻，可面色不顯，任由太后看。

  太后一雙古井無波的眸子，讓人看不出她在想什麼，就連花水笙也難以從其中窺探一星半點。

  「可惜了！」太后語氣甚是惋惜。

  聽得眾人心中咯噔一下。

  花水笙不明白太后可惜什麼。

  隨後又聽太后道：「君子如玉，卻是個斷袖，盛世容顏無人繼承！」

  眾人懵。

  藍寶瞳孔一縮，心裡慌亂不已。

  「......」關注點如此奇特，花水笙心慌慌啊。

  花水笙比眾人先一步反應，拱手作揖，「太后謬讚，水笙哪裡擔得起盛世二字！」

  「呵，你倒是謙虛啊！」太后由升興味，有意思，一般人會首先聯想到問罪，而花水笙倒是關注表面。

  是蠢還是精呢！

  花水笙未出聲。

  忽而，太后素手拍在前面的桌子上，怒呵，「花水笙，你可知罪？」

  這一掌讓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花水笙抬頭望了一眼太后，掀了掀衣擺，跪下，「水笙不知有何罪，請太后娘娘明示！」

  「撩撥王爺，使得皇家名聲敗壞，你說你有何罪？」太后清冷的聲音響徹正殿。

  「水笙知罪，水笙心之所屬傾王，情難自禁，因此損害皇家聲譽，請太后娘娘責罰，更請太后娘娘成全水笙愛慕傾王的心。」花水笙認錯態度良好，最後一句卻是萬萬沒想到的。

  「請太后娘娘恕罪，都是臣教子無方，懇請太后娘娘饒恕小兒不知所謂，若罰便罰臣！」花將軍在太后發怒之前跪下求情。

  花水笙瞥向花將軍，他跟著湊什麼熱鬧。

  太后瞧著跪在下方的父「子」二人，端起茶杯，品了一口。

  「饒恕花水笙？花將軍，花水笙犯得可是大罪，傾王，你說說花水笙可饒與否？」太后將話引到藍寶身上。

  主角之一也要發表發表言論，不能讓他置身事外！

  藍寶眉頭緊擰，看著花水笙的眼神略顯厭惡，對著太后拱手道：「稟皇祖母，花水笙雖行大逆不道之事，但孫兒覺得她死罪可免活罪難逃。」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太后磋磨著這句話，有情還是無情？目光在藍寶和花水笙之間一掃，忽而一笑，「皇帝，你覺得呢？」

  一個是自己兒子，一個是自己心腹之子，她倒要看看皇帝這麼選擇。

  皇帝板著一張臉，「兒臣和傾王的想法是一樣的，但是花水笙在來之前已然被花老夫人懲治過，兒臣認為可以對花水笙小懲大誡，花水笙年少不知天高地厚，有此等大逆不道的心思，花將軍多加引導，不再犯即可！」

  選擇了花水笙，有意思！

  「花水笙，你可會改？」太后問道。

  花水笙抬頭，「情之所起一往而深，無從改之！」

  猝不及防的又是一次表白。

  藍寶心底一暖，擔憂卻大于欣喜，他凝視著花水笙，在心底質問，她是傻子嗎？

  就不能說說軟話嗎？

  太后顯然鬆了口，她為何那麼執拗？

  「花水笙！」花將軍扯了扯花水笙，這倔孩子要氣死他嗎！

  花水笙無所畏懼，眼神堅定，太后倏地被震撼。

  「哪怕治你死罪也不改嗎？」太后沉聲，情緒莫測。

  花將軍皇帝心急如焚，就如熱鍋上的螞蟻。

  「不改。」花水笙淺笑端方，還是堅定自己的答案。

  「哈哈哈，好，好，好得很！」太后笑起來，三個好字不知其味。

  「太后娘娘息怒，小兒自幼就是一根筋，認定的事情不撞南牆不回頭。求太后娘娘莫要與她計較！」花將軍重重的叩首。

  皇帝心怵，也幫著說話，「花水笙就是一個孩子，母后切莫與她計較。」

  藍寶在一旁沉默，不吭一聲。

  看著立得筆直的花水笙，他眉宇微微凝著。

  心中波瀾頓起，久久不能平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