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5 孩子脾性

  「還用問嗎？」司清言無語地挑著眉，然後繼續說道：「肯定是去找洛姝晨了。」

  「那洛小姐是真的失蹤了嗎？」

  「可能吧。」司清言敷衍道。

  顧清杉小心翼翼地抬起頭觀察著齊珞非，只見她的臉色蒼白，眉頭緊皺，似乎陷入了什麼漩渦里，掙扎著，痛苦縈繞在她的周圍。

  「餵。」司清言忽然對齊珞非叫了一聲，咽了咽口水，故作正經地問道：「那個你身邊不都是有林未澤派的保鏢守著的嗎？洛姝晨身邊沒有？」

  齊珞非動作僵硬，她抬眸，彎彎的睫毛撲閃撲閃地，「沒。」

  疲憊的臉色，充斥著紅血絲的眼球，沙啞的聲音，司清言愣了片刻，心疼極了，他擔心，可又不願意表現出來，而後格外不爽地說：「嘖，林未澤也太小氣了吧。洛姝晨好歹也是他的青梅竹馬。」

  「姝晨有洛家撐腰，身邊有洛家護著。」

  「你何止一個齊家護著？林未澤不也……」司清言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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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珞非莫名地感覺這話有些可笑。

  司清言說得沒錯，她身後不只是齊家，她任由林未澤派人保護她，只是不願意一次又一次地拂了他的好意罷了。

  「司影帝，你在吃醋嗎？」顧清杉認真地直視司清言，司清言話里話外無一不是在透露自己的醋意。

  然而司清言本人並不想承認，他面無表情地瞪了顧清杉一眼，然後很嚴肅地反問：「我吃誰醋？你的？」

  「前輩的啊。」顧清杉再次認真地回答，表情認真得不行，圓溜溜的眼睛滿是真誠。

  但司清言知道，這傢伙是裝的！

  近來，顧清杉這懟他的行為就是一套一套的，淨知道幫齊珞非欺負他。

  也不想想他也是個感情的受害者。

  「能耐了，能耐了！」

  齊珞非聽著他倆一言兩語地互懟著，心裡莫名地苦澀，明明自己也希望他倆能夠好好相處，甚至是更近一步。

  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已經不確定她最後還能不能夠站在司清言的旁邊。

  或生或死，她迷茫了。

  洛姝晨的失蹤給了她重大的打擊，如若洛姝晨出事兒了，她定會找出兇手，不顧一切地讓他們陪葬。

  到時候，她可能就真的不配和她的天使走在一起了吧。

  「撿起破碎的時光，還原成一段過往……」鈴聲響起，齊珞非嫻熟地劃下接聽鍵，對面傳來了稚嫩的聲音。

  是林一。

  齊珞非本能地把目光移到司清言的身上，他的眼裡略帶疑惑。

  「我知道了。」齊珞非動合著唇，收回了視線，電話掛斷了，她卻遲遲沒有把手機放下，神情恍惚。

  細心的顧清杉膽戰心驚地拽著衣角，她輕聲問道：「是又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齊珞非頷首，「林爺動用了不少勢力，在江城的醫院找到了姝晨，剛剛是林一的電話，他查到姝晨之前是因為一條簡訊才會去的江城……」解釋到一半，齊珞非止住了聲兒。

  她解釋的似乎有點多了。

  「你認識林一？」司清言雙眼犀利。

  齊珞非沉默了，她沒有把目光分給他，只是垂眸。

  「我問你話呢？你怎麼認識林一的？林一是你的人？」司清言怒吼，猛地站了起來，動作太過激動，他不小心碰到了碗筷，碗筷摔落在地，發出清脆的響聲。

  顧清杉立馬站了起來，與司清言對峙，「你憑什麼對前輩大吼大叫？」她問道。

  「你別裝啞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他媽給我一聲回應行不行？」司清言的表情猙獰，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齊珞非緩緩抬頭，她從下到上打量著司清言的全身，他的憤怒，他的不爽，他的失望全都落入了齊珞非的眼底。

  可她能解釋什麼？解釋了之後又能怎麼樣？

  「你說話啊！」又是一身怒吼，他快瘋了，像是野獸一樣，隨時隨地都可能把眼前的女人撕咬。

  「我只是要一個答案而已。所有的事情，都只是要一個答案而已。」

  顧清杉快步上前擋在了齊珞非的跟前，她昂首挺胸，眼睛裡透著不悅，「你能不能冷靜一點？」

  「不能！」

  「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就跟個瘋子一樣？」

  「我就是個瘋子。」司清言回答著，怒視著顧清杉。

  齊珞非看著擋在她跟前的顧清杉，情緒複雜，顧清杉終歸還是陷在愛她的世界裡。

  她很想把顧清杉拉起來，可是現在她已經連自救的能力都快沒有了，哪還力氣去幫助別人啊。

  她無力地嘆了口氣。

  「林一不是我的人。這就是我的答案。」

  司清言冷哼一聲，似乎並不相信齊珞非的話。

  「不是你的人，為什麼會有你的聯繫方式？為什麼洛姝晨的消息他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司清言逼問道。

  「我在查蕭權溪的消息時，無意間了解到他有蕭權溪的行蹤，所以我留了他的號碼。這個解釋，你滿意嗎？」齊珞非繼續解釋道。

  倏然，一種內疚、懊悔的混合之情刺激著司清言的神經，他的大腦嗡嗡作響。

  他僵直在了原地，說不出話。

  他還是太衝動了，像個孩子，長不大的孩子，怪不得比不上林未澤，怪不得齊珞非要離開他。

  司清言的情緒近乎崩潰，他強忍著內心坍塌的世界帶給他沉重的痛苦，就那樣安靜地站在那裡，耷拉著腦袋。

  像是在認錯。

  攝影棚外傳來傅橙的聲音，她和李婧有說有笑地並肩走進了休息區，忽然見這情況，不禁緊張地咽了咽口水。

  「怎麼、回事？」傅橙對著顧清杉使了使眼色，小聲詢問道。

  顧清杉翕動著嘴唇，還沒發出聲兒，齊珞非就說：「傅橙，去陽城醫院守著洛姝晨。」

  「什麼？」傅橙猛地張大了雙眼，不可思議地表情。

  「剛從江城轉過來，雖然脫離了生命危險，但還在昏迷中。」

  「不是，怎麼就進醫院了？」傅橙滿是疑惑，一大堆問題堵在她的腦子裡。

  齊珞非冷漠地瞥了她一眼，傅橙立馬捂住嘴巴，不再好奇地發問。

  「那我先去了。」話落，傅橙默默地退出了休息區。

  「下午辛苦你了。」齊珞非對著李婧說道。

  李婧搖了搖腦袋，「沒事。」

  ……

  很快，司清言和齊珞非開始了這部劇的最後一幕戲。

  司清言身著金黃色的龍袍，挺直腰板，面無表情地站在幕布中央。

  「清言，你表情不錯。」導演誇獎道。

  惹得一旁的顧清杉不禁嘴角一揚，這臉都快臭得不行了。

  齊珞非戴好了鳳冠，嫁衣加身，簡直國色添香，她一雙眼睛魅惑有神，臉色不再如同剛剛那般蒼白，興許是腮紅多打了一點。

  她痴痴地款款向司清言的方向一步一步地走去，眼神里情意綿綿，讓人這是真情還是假意。

  他們的最後一幕戲是一場以死亡為句號的分別。

  也如同他們本身一般，他們終將踏上不同的路繼續往前走。

  李婧細細地捕捉齊珞非的表情，她站在顧清杉的身後，忍不住開口說：「你說非姐真心想要和言哥分開了嗎？」

  「前輩說過嗎？」顧清杉單純的一句話，堵住了李婧的嘴，李婧啞口無言。

  齊珞非，說過嗎？

  「前輩真的很好。」顧清杉又說，眼神直放在齊珞非的身上，半刻都未曾移開。

  李婧笑著說：「我倒是忘了你是非姐的死忠粉。」

  「若有來生，我願我不是楊玉環，願你不是江山的主，這樣我們才能夠白頭偕老，才能一起看太陽東升西落。」

  深情的話音落下，幕布前的齊珞非閉上了雙眸，淚滑落她的臉頰，她展開雙臂往後倒了下去。

  「砰！」隨著聲音的落下，齊珞非平躺在了地上，她的眼淚濕了睫毛，嘴角溢出了鮮血。

  司清言背對著齊珞非站立著，眼底沒有一絲的波瀾起伏，簡直冷漠到了骨子裡。

  「卡！」導演拍手叫絕，忍不住繼續誇獎著兩人的演技。

  尤其是對齊珞非，導演訕訕一笑，走到齊珞非跟前，他說：「我就說我肯定沒有找錯人。」

  「導演過獎了。」齊珞非說道，語調裡帶了點哭腔。

  她無意地瞥了司清言一眼，依舊是一副淡漠的神情，別人興許沒有感受到，但她清楚地感知到司清言並不是在演，這是他最真實的自我表露。

  而她也是。

  她很喜歡最後的那句話，那是她所認為最動聽的情話。

  可是情話終歸只能是情話，一個人只有一生。

  沒有來生來世，也沒有任何假設。

  「珞非，我這還有部新劇，到時候……」

  「導演。」齊珞非打斷了導演的話，她認真地說：「這可能是我們最後一次合作了。」

  「不是，珞非，你這話說的。」

  「我沒有在跟您開玩笑，這是我的最後一部作品。明天工作室就會發出通知。」

  一旁的司清言隱約聽見這話，下意識地看向齊珞非，他張合著嘴，卻還是沒有開口。

  「非姐，你要退圈了？」李婧不解地問道。

  導演表情複雜，各種疑惑，他問：「珞非，你這……你這怎麼想的啊？」

  「我有自己的安排。」

  「你可是演藝圈的排面啊。」導演頗感遺憾地說道。

  齊珞非卻是笑著回應：「比我優秀的人還在呢。」

  顧清杉和司清言不由自主地相互對視一眼，而後明白了齊珞非的話中之意。

  齊珞非想要培養顧清杉，這是他們都知道的事情，而司清言，本就是一顆已經閃閃發亮的星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