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不懂養花的花農

  街邊的車輛很多，他們鳴著喇叭，等著紅綠燈，齊珞非站在斑馬線的一邊，看著紅綠燈上數字的跳動，三、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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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跟隨著一群下班的白領，往人流最多的地方走去，這時候她只是需要熱鬧，至少別留著她一個人感受上天帶給她的孤獨。

  走著走著，她疲憊了，她隨意地坐在噴泉廣場的某個角落，雖然人不多，但多多少少能聽見說話聲，只要有聲音，她就滿足了。

  噴泉廣場裡有小孩放著風箏，有少年玩著滑板，也有婦女跳著廣場舞，齊珞非一直以來都很嚮往那種簡單而又樸素的生活。

  突然，她的眼前出現了一杯奶茶，奶茶的標籤上是少冰、微糖，齊珞非下意識地側過腦袋，原以為來人是司清言，然而並不是。

  「你怎麼來了？」齊珞非失望道，她接過了那杯奶茶。

  顧清杉不客氣地坐在了齊珞非的旁邊，沒有平常的拘謹，更像是姐姐妹妹之間和諧地相處。

  「前輩，對不起。」顧清杉滿懷歉意。

  「無所謂了。」

  「我真的很抱歉，我知道這件事情給前輩帶來了不少麻煩，我願意做任何事情去彌補。」顧清杉再次說道。

  齊珞非偏過腦袋，盯著顧清杉那張白皙的臉上，愁眉緊鎖，嘴唇翕動，不禁莞爾一笑。

  「小綿羊，事情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就算是道歉，也只是一個讓自己釋然的藉口而已。對別人造成的傷害，傷口不管多小多大，都存在那兒了。」

  「我知道，可是我還是……」顧清杉越說聲音越小，直到細細微微一點聲兒都沒有。

  「其實本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齊珞非自言自語道，若非言哥的母親那通電話，興許她還有勇氣繼續和言哥面對未來。

  顧清杉不解問：「前輩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齊珞非回答。

  「前輩信不過我？」

  齊珞非淡笑，「那倒不是，只是覺得沒必要吧。」

  「您覺得沒必要的事情，或許對別人來說，很重要呢？」顧清杉認真地反問道。

  齊珞非被問住了，她傻傻地看著顧清杉的臉，觀察著顧清杉的五官，不禁讓她想起了已經遠去的齊珞羊。

  她的羊羊，似乎也這麼問過她呢。

  「記者雖然報導著關於我的事情，但都是點到為止，你現在再看看熱搜，抑鬱症也好，打架也好，應該基本都看不見了。他們要走的料，不過是奪人眼球，但比奪人眼球更重要的，是他們的生活。得罪我，相當於得罪顧家，齊家。」

  「那一開始為什麼還有人報導呢？」

  「許奈奈是蕭權溪的人，之前是，現在、我猜應該不是了。」齊珞非回答道。

  顧清杉的心顫了一下，商場如戰場，不管是誰，一不小心，就可能屍骨無存。

  「既然這樣，那前輩根本不需要和林總訂婚的吧？」顧清杉有點不解。

  齊珞非頷首，「嗯。這是因為別的事情。」至於是什麼事兒，齊珞非就沒有繼續說給顧清杉聽了。

  齊珞非吸了一口奶茶，味道熟悉，她想起上一次司清言點的那杯奶茶後，問：「是言哥告訴你我的口味？」

  顧清杉後知後覺，隨後點了點頭。不管是誰告訴誰，重點是齊珞非就好。

  「言哥，應該還在酒店吧。」

  「嗯。還在。李婧在司影帝的身邊。」

  「剛剛被傅橙抓著問了一通，她看起來好像比我還難過。」齊珞非說著，覺得有點好笑。

  「傅橙和李婧都希望你和司影帝好。」

  「那你呢？」齊珞非突然問道。

  顧清杉局促不安，回答：「也是那樣希望的。」

  雖然如此，齊珞非把顧清杉的不安清清楚楚地看進眼底。或許吧，她的退出，興許能夠促成另外一段佳緣。

  「回去吧。」

  ……

  綠都雅園很安靜，別墅里黑漆漆地一片，好像沒有人回來一樣，傅橙和李婧是第一批到家的，傅橙開了燈，疲憊地走向沙發，慵懶地直接躺下。

  「煩死了！這一天天發生的都叫什麼事兒？」傅橙抱怨道。

  李婧無奈地搖了搖頭，站在傅橙躺著的沙發旁邊，「你再煩能有言哥煩嗎？言哥知道消息後，一句話都沒說，什麼都沒問，格外的淡定，像是早就知道有這種結果一樣。」

  「哎！不是，言哥的心可真大，要有一天非姐真和林總步入婚姻的殿堂，言哥就算是哭斷長城都沒有用了。」

  傅橙越說，情緒越激動，她坐起了身子，盤著腿兒。

  「言哥興許是在等非姐給一個解釋吧。」

  「解釋個屁，他倆就這樣，一天天的，都在互相等著彼此解釋？真是狗了，要非姐不解釋呢，繼續玩玩兒？好不容易才重新走到一起，又準備分道揚鑣了？我說他們倆就應該再歷練歷練，和好個屁。」

  「傅橙，你也別太著急。這畢竟是言哥和非姐的事兒。」李婧聽著，有點為難。

  傅橙嗤笑一聲，偏過腦袋看向李婧，質問道：「你他媽就跟言哥一樣，什麼都不急，非得等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才開始想解決辦法，有用嗎？你告訴我，有用嗎？」傅橙的怒火在胸口燃燒。

  「真是跟你無話可說。」李婧淡漠道。

  「也是。我們倆本來就無話可說，滾滾滾，愛去哪去哪，愛幹嘛幹嘛，你們都不著急，我著急有個屁用，今天我話撂這兒了，言哥若真是再不主動一點，失去了非姐，別來找我哭！」傅橙說著，站了起來，正想回房的時候，只見司清言筆直地站在玄關，手裡提著一個牛皮袋子，好像是裝奶茶的。

  司清言掃了傅橙一眼，「珞非還沒有回來？」

  「沒。」傅橙回答。

  「我等了她很久，後來她給我發了信息讓我先回來。」

  「言哥，我說你到底是腦子有坑還是真不懂非姐對你的心思？」

  「傅橙！」李婧打斷了傅橙的思緒。

  傅橙回眸冷笑，「行，我不說。」說著，她咬咬牙，怒氣沖沖地上了二樓。

  一樓客廳里只剩下李婧和司清言兩個人，李婧本身就是個比較喜歡安靜，而且不會太摻和別人感情的人。

  就算她是司清言的經紀人，也明白有些事情不是她想阻止就能阻止的。

  司清言默默地走到了茶桌旁，他把牛皮袋子放在了桌面上，傅橙沒有猜錯，裡面確實是一杯奶茶，只是奶茶的標籤不是少冰、微糖，而是加熱、標準糖。

  他雙手交叉著放在膝蓋上，像是在醞釀什麼情緒，遲久，他才緩緩吐出幾個字，「你覺得我該像傅橙說的那樣，去問問珞非嗎？」

  李婧沉默了一會兒，掛在牆壁的時鐘滴答滴答地轉動著，客廳里傳著淺淺的呼吸聲，她還是站在那兒，一動不動。

  直到司清言再次開口，「她讓我等著她回來，我等了，最後等來的是一條信息。她說，外面的天氣有些冷，回去的時候加件衣服。」

  「言哥，你是怎麼想的？」

  「我能想什麼？」司清言抬眸，他受傷的雙眼對上了李婧的眼睛，紅血絲蔓上了他的眼球，眼眶微微有點紅腫，宛若剛剛已經痛哭過了一般。

  李婧嘆了口氣，抬起步子走到了司清言的旁邊，順勢坐下，「你要是真的離不開非姐，那就不要去理會別人怎麼說怎麼想，去告訴非姐你所有的心事。言哥，你知道嗎？其實一直以來都是非姐在主動，兩年前分手你的決絕，後來你想通了，要回來找非姐，費盡心思進劇組，你以為你找顧清杉幫忙是你為你的主動邁出一大步，其實不是，非姐以為你喜歡上了顧清杉，每一次你幫著顧清杉的時候，有沒有想過非姐心裡在想什麼？」

  司清言陷入了沉思，都說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李婧是在這場可笑的感情里，活得最清醒的一個人，他不曾想過，原來他找顧清杉幫忙這件事，李婧居然早就猜到了。

  別人都說他不懂感情，對待感情就宛若一個不懂如何養花的花農一樣，不知道哪種花該澆水，哪種花不能澆水，又或是少澆水。

  「言哥，沒有人能夠幫你，只有你自己能夠幫自己。」李婧嚴肅道。

  「呵呵。」司清言自嘲一笑「我就是個膽小鬼，原以為自己很勇敢，最後終究是被撕下了勇敢的偽裝。」

  「還不晚。」李婧的話音剛剛落下，她包里的手機傳來了一聲震動，她垂眸從包里找出手機，是工作群的全體艾特。

  ——原定許奈奈為楊貴妃的貼身宮女，因許奈奈演技不佳，導演組最後決定換成齊影后工作室的實力新人宋辭。

  「言哥，換人了。」李婧退出了聊天界面，順手關了手機屏幕，「是非姐工作室的人，想來應該是最新簽約那一批裡面的人。」

  「就算顧家不對許奈奈下手，林家也不會放過她。」

  「聽說蕭權溪那邊已經完全放棄她了，有要雪藏她的意思。」

  「不管怎麼樣，她總是要為自己所做的錯事付出代價，希望她能夠通過這件事情，明白自己的過錯吧。」司清言揉著太陽穴，他覺得自己的腦袋一陣又一陣地發疼。

  是開門的聲音，司清言下意識地往門外望去，他死死地盯著來人。

  顧清杉一人提著一杯奶茶，她關上門後，發覺有道強烈的目光正盯著她時，微微抬頭，她站在玄關，還沒有來得及脫下高跟鞋，便傻傻地問：「怎麼了？」

  李婧見狀，「非姐沒和你一起？」

  「啊！一開始是在一起的，前輩送我到了門口，她去洛小姐家了。」顧清杉錯愕了會兒，解釋道。

  司清言瞬間像被抽去全身所有的力氣，有些恍惚失神，明明腳踩著地，他卻一點兒安全感都沒有。

  「她、還好嗎？」司清言沙啞著聲問。

  「前輩好很多了，她讓我告訴你們，不用太擔心。」

  「你先回房休息吧。」李婧說道。

  顧清杉點了點頭，一手提著奶茶，一手把脫下來的鞋放進鞋櫃裡，她低著頭，咬著下唇，小心翼翼地從她們面前走了過去。

  「等下。」李婧忽然叫住了顧清杉，「江雅呢？怎麼不見她？」

  顧清杉後知後覺，「我和她在酒店分開後就沒見過面了。」她說著，從包里拿出手機，點開和江雅的聊天框，發送了一條信息。

  江雅沒有回覆。

  「可能在回來的路上了吧。」顧清杉又說。

  「嗯。清杉，我不得不提醒你，江雅的性子很沖，而且挺沒腦子的，她不適合當經紀人，如果遇到別人給她挖坑，她指不定就跳進去了。非姐和傅橙說過，如果可以，傅橙願意帶你。」李婧語重心長地說著。

  顧清杉明顯有點猶豫，她的心裡其實已經有了與江雅決裂的心思，江雅對她很好，可是江雅最近做的事情不停地觸碰她的底線，她願意給江雅機會，可是江雅的心思太雜了。

  江雅想要的是榮華，顧清杉給不起。

  「我會考慮的。」顧清杉回答道，隨後轉身上了樓。

  李婧長長地嘆了口氣，回頭只見司清言直勾勾地看著顧清杉漸行漸遠的背影，清了清嗓子，「言哥，有點晚兒了，回去休息吧。」

  「嗯，奶茶給你了。我上去了。」

  待司清言離開後，李婧從牛皮袋裡拿出了那杯還有些溫度的奶茶，心疼地搖了搖頭，她記得齊珞非曾經破天荒地發過一條微博，只是這好像不是齊珞非的口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