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 歌女

  宇清酌也不得不說這簪子確實是個寶貝，心下一喜，挑了挑，看到了一個兔狀的，嘴角漾開一抹溫柔的笑。

  小旺在一旁看著，心裡在滴血，看公子的樣子是鐵定要買了，何時見過他笑得這般溫柔啊！想來是送女子的。小旺再不懂行情，也看出這簪子不是凡物了。果然，出店門的時候，小旺懷裡揣著的銀票減了大半。少爺居然都不還價，情何以堪啊。

  看著老闆笑嘻嘻地送他們出門，還說什麼：「下次光臨」，小旺一轉頭就惡狠狠地說了句：「以後再來我跟你姓，哼」。老闆笑容一僵，無語了。

  御書房中，這已經是墨軒第十次打量宇清酌了。饒是再淡然處世的人見了他這幅模樣也不免好奇。

  從早上進宮一直到現在，宇清酌嘴上始終掛著可疑的笑。問他為什麼，他只摸了摸嘴角，笑眯眯地答道：「是嗎？我笑了嗎？」一開始還能當成是他遇上什麼好事了，可連他們討論大事時，他臉上的笑也沒減去幾分，這就不免讓人擔憂了。

  房中的兩位在匆匆結束談話後，忙關心了一下。鳳軒雖表情淡淡的，但眼中仍擋不住一絲憂心。

  宇清酌倒顯得有些侷促，好不容易才透露一點：「額，我好像喜歡上一個姑娘了。」

  話落，鳳軒忍不住嗤笑，說道：「當是什麼大事，宇公子不是知己遍天下的嗎？喜歡個姑娘而已。」

  

  然而，墨軒卻突然收斂了笑意，眉頭微微一皺。

  「不是不是，是真的喜歡，是那種……是……哎，就是男人對女人的喜歡。」宇清酌急著說完一句話，臉上有些發燙。

  墨軒的眉皺得緊了一些。鳳軒倒像是有些興趣，問了句：「誰？」

  「留香閣的。」反正早晚會知道的，宇清酌乾脆也不遮著掩著了。

  御書房中忽然變得鴉雀無聲。宇清酌看著奇怪的兩人，小心地問道：「怎麼了，雖說是個歌女，可你們知道，我不會在意這些的，你們也該替我高興啊。」

  「留香閣的歌女？你什麼時候認識的？」鳳軒問道。而墨軒看著宇清酌慎重的樣子，眉梢深鎖，似欲言又止。

  「早些時候認識的，一開始只是衝著審美，後來聊著聊著就……」宇清酌摸了摸鼻子，頗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墨軒，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你們不可以在一起，你會怎樣？」說話的是從一開始就保持沉默的墨軒。

  「清酌，一直覺得你怪怪的，上次的話又是什麼意思？為什麼不可以？我不覺得哪裡不可以啊。身份什麼的我都可以解決，不會讓家裡的古董反對就是，那還有什麼呢？」

  墨軒看著他，沒說什麼，臉色有些沉重。過了半晌才輕聲說道「去鳳儀宮嗎？」

  鳳軒猛然忘了剛才的一切，像毛頭小子一般，有些期待地說道：「今日是打算去一趟的。」

  鳳儀宮突然來了三位大佛，下人們忙好吃好喝地伺候著。另外兩位大伙兒都見過，還有一位雖不知是誰，想必也是大富大貴之人，沒人敢怠慢。

  去向楚玲琅稟報的春禾回來後對眾人說：「太后說她披件衣服馬上就出來，請皇上和兩位大人稍等片刻。」

  「無妨。」鳳軒酌了一口清茶，緩緩說道。

  然而春禾下句話卻讓宇清酌失了分寸。

  「小微姐，太后讓你去拿把剪刀。」

  「哀家來遲，讓眾位久等。」

  楚玲琅抱著鳳旋出來，鳳旋的指甲長了，本想給她剪剪，卻突然聽說鳳軒和墨軒造訪，楚玲琅趕緊出來見客。走到正廳時才發現還有一個人，而且那背影有些面熟。

  楚玲琅看那背影與多日不見的宇清酌頗為相似，又不確定，便低低的咕噥了聲。

  平常人或許聽不到這聲音，但在場的三個高手豈會聽不清。鳳軒的神色倏地變沉，眼光投擲在楚玲琅臉上。墨軒則略微無奈地看了眼背對著他們的宇清酌，然後低下頭嘆了一口氣。

  楚玲琅感覺到有道熾熱的光打在臉上，正要去尋覓時，卻見宇清酌轉過頭，不由驚訝。沒想到真是他。

  宇清酌閉了閉眼，深深調整了呼吸，然後緩緩轉過身，雙手抬至頭頂，俯下身子，說道：「草民參見太后，太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免禮。」楚玲琅無力地應道。

  「謝太后。」宇清酌一改平日嬉皮笑臉、風情萬種的姿態，反而變得沉穩而陌生。

  宇清酌低頭迅速說了聲：「草民還有事要辦，先行告辭。」說完，等不及楚玲琅的答允，也不管身後的人是怎樣的神情便逕自離開。

  墨軒看了看有些傷心的楚玲琅，輕聲對鳳軒說了聲：「臣去看看」，也拂袖而去。

  伺候的人早就退下，殿中又只剩下楚玲琅和鳳軒兩人。楚玲琅剛剛在鳳軒和墨軒面前承認了和宇清酌認識且有些交情的事實，可她卻一點也不顧及也不後悔。

  那「捌」字讓楚玲琅知道鳳軒是知曉那天她並不在宮裡的事了的，只要隨便查一下很快就能知道是宇清酌帶走的她，所以也沒有必要在他面前隱瞞；至於墨軒，雖不知他是否知曉，可楚玲琅直覺他不會插手這事。

  「那晚帶你出宮的是宇清酌。」鳳軒的話已經不算是疑問句了。

  「嗯。是我貪玩想出宮看看，他才帶我出去的。」楚玲琅不覺自己說話時竟然已經隨意到不帶自稱了，在鳳軒面前自稱哀家好像變成了一件奇怪的事。

  留香閣中，籬落坐在桌旁的圓椅上，擔憂地看著一旁不停灌酒的人。昨晚上見他還是志得意滿的樣子，怎的今日如此消沉。從相識到現在，見過他太多的姿態，可這般牛飲的樣子卻是從未見過。或許從前想過他失態的樣子該是哪般，可此刻她卻覺得心疼無比。

  「公子有何難事，何必如此飲酒，飲酒畢竟傷身，怕也是去不得煩惱的。」

  宇清酌聞言，笑了笑，說道：「我哪裡是要忘記，哪裡是為了消煩惱，我怎會不知酒入愁腸愁更愁。」心是清醒的，可靈魂卻混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