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父皇明鑑，兒臣丟的東西都在這名單上了，既然父皇已抓到竊賊，相信丟失之物很快便能追回。」

  降香說著，找身後的小宮婢拿到名單，還沒給大金使者看一下，總管知陛下的心，先把大金使者支到一旁坐下，他去看幾眼名單，然後直接交給了上位的安皇。

  安皇看了半天，除了鳳印，這名單上確實無貴重之物，都是什麼玉鐲子、玉佩、珍珠首飾。

  貴妃也在一旁湊熱鬧，壞人不好由安皇當，她掌管後宮，公主又錯她自然可以說一說。

  「安泰，本宮瞧著這些東西都無甚稀奇，你口口聲聲說丟了大金的聘禮，究竟是何物，當著陛下和使者的面，還不快快從實招來！」

  這話是篤定降香在撒謊了，其他看戲之人都紛紛把猜疑目光看向降香。

  降香臉上一點慌亂都無，甚至意有威脅之意，「貴妃娘娘這話便冤枉安泰了，那聘禮不就在名單上，如若不信，還請使者大人親自過目一看。」

  貴妃娘娘臉色一變，正因為知道鳳印丟失一事不能捅到外面，所以她不敢再冒頭，委屈的看了看皇帝。

  安皇也是生氣，眼看著大金使者好奇的神情，連忙做出決斷，「來人，將緝拿的竊賊帶上來，朕要親自審問。」

  翠荷被抓到現在，私下有人審問了，可她就是一問三不知，就連對偷竊一事也矢口否認，非說是公主賞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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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皇這才叫上降香前來，原本是要為難一下，審問她鳳印到底丟沒丟，不承認再讓翠荷出來對持，結果降香非說丟了聘禮，大金使者參與進來，他們也只能按照翠荷偷了聘禮嚴查。

  翠荷很快被帶上來，初見三堂會審架勢，她的腦袋都快壓到胸上了。

  「翠荷，安泰公主狀告你偷竊一事，如今人贓俱獲，你可還有什麼話要說。」在安皇審問之前，貴妃娘娘先審一審，主要是她還心存著別的想法，她知道翠荷是她女兒安和公主收買的線人。

  這母女兩人恨安泰公主程度不同，但是爭寵嘛，貴妃娘娘信手拈來，就憑降香剛剛給她難堪，如今她就想給降香一個教訓，好好出一口氣。

  翠荷偷偷看了降香一眼，這個時候腦子清醒了，明白貴妃娘娘是暗示她了什麼，她想活著，只能對不起公主了。

  「娘娘明察，奴婢真的沒有做出偷雞摸狗之事！」

  貴妃娘娘暗暗勾唇，面上威嚴道：「大膽賤婢，人贓俱獲你還敢狡辯，莫不是想陛下下旨誅你九族！」

  翠荷猛地磕了下去，大聲呼冤，「冤枉啊陛下，冤枉啊娘娘，奴婢勤勤懇懇服侍公主多年，若是沒有主子的命令，就是借奴婢細雄心豹子膽，奴婢也不敢做出行竊之事啊！」

  此話一出，眾人臉色變了又變。

  主子的命令，這句話很有深意，看那小宮婢也不像奸詐狡猾之人，難不成真是安泰公主故意安排的？

  安泰公主不願和親都尋過死，如今推出一個替死鬼，意在攪亂出嫁當天，這也不是不可信之事。

  安皇也順著翠荷的話信了，一聲暴喝，「放肆！」

  不了解安皇脾氣的，還以為他這生翠荷一個小小賤婢胡言亂語的氣，其實安皇是生氣安泰公主，也就是現在的降香，竟敢用鳳印挑戰他的龍威，還說什麼丟了。

  無稽之談，這絕對是安泰公主拒絕和親的手段，被揭穿後肯定會讓他從和親鳳印二選一。

  安皇越想越對，突然覺得降香面目可憎起來，「安泰，行竊之人是你最貼身伺候的婢女，為了你的小心思居然鬧出這麼大的笑話，你還有何臉面，朕真是白疼你這麼多年！」

  降香正要解釋，大殿之外有傳來兩聲通報。

  「安和公主到——」

  「顧小將軍到——」

  降香穩住神色，如今該來的都來了，接下來這場戲就更精彩了，這一站如果敗了，她將和原身一樣，或許落個悽慘而死。

  若是贏了，安和公主、小將軍算計了她的，也要留下些什麼。

  降安和公主傲著頭顱走上殿，看到降香坐在那個位置，神情不悅，往日那個位置屬於她，而另一邊有安貴人，剩下的位置全是下座，安和自然要生氣。

  「父皇，我聽說安泰宮裡遭賊了，這是怎麼一回事？」安和公主假裝不知情，很是擔心狀況，字字踩在皇帝的心尖，「安泰有沒有受傷？今日可是大吉之日，莫衝撞了晦氣。」

  「都來胡鬧什麼！」大殿之上人越來越多，安皇佯裝呵斥安和公主，實則目光帶刀的看向降香。

  若不是她多事，事情也不會發展成這樣。

  視線一轉，安皇看向了小將軍， 「顧小將軍怎也進宮了？」

  小將軍全名顧青雲，五官雖青澀，但他曾上過戰場殺敵，臉上的膚色要比尋常小白臉黃些。

  劍眉星目，看上去是個心胸寬廣的少兒郎，板著臉威嚴無比，可這種突然一笑，或者付出溫柔，就會讓你以為你是他的唯一深情不負。

  原身會陷入他的溫柔鄉也不是沒道理，降香收回目光，那小將軍回答了安皇的話，也被賜了座。

  皇帝之所以沒把他摒退，是因為顧青雲是此次安泰公主和親的護送將軍。

  安皇知道安泰公主心悅顧青雲，所以他特意選了這麼個人，他雖然老了，看人的眼光還在，顧青雲喜不喜歡安泰，在權力和愛情面前又會如何選擇，皇帝都一清二楚，所以才敢任用顧青雲。

  若顧青雲敢助安泰公主離開皇宮，他身後的顧家會遭殃，反之他成功規勸安泰公主和親，送走大金使者後安皇便大力獎賞他。

  既然如此，那顧青雲又為何要跟安和公主合謀搞安泰公主，還不是他兩邊好處都想要，有皇帝的賞識，還能入安和公主的青眼。

  雖然顧青雲不準備尚公主，但有一個得寵公主照顧，他的仕途會更通順，安泰公主只是他實驗成功的一位，如今她成了棄子，顧青雲又有了安和公主。

  在自己的子民面前，安皇自然要擺譜，展現他的龍威不可侵犯，問完翠荷偷竊一事有何隱情，她咬死是公主的命令，安皇也不過多審核，當即拍桌子，怒罵降香。

  「安泰你實在是不像話，給朕跪下！」

  降香皺眉，這個時候她不得不跪，哪怕她沒有錯，皇帝可掌握了她的生殺大權。

  只是降香跪了下去，依舊很不服氣，「兒臣不知錯在何處？父皇僅憑一個宮婢的話就斷定是兒臣所為的嗎？」

  「不是你還能是誰！」

  說到底安皇介懷安泰公主腦死不嫁一事，而大金使者就在看著聽著，他也不好說破，若要讓大金的人聽去他堂堂一國皇帝，命令不了一個女兒心甘情願去和親，還自導自演丟了東西的笑話，不知道要被大金那些蠻人嘲笑多少年。

  「父皇，兒臣自知和親一事已成定局，也願意遠嫁大金，今夜我是睡著了的，深夜之中翠荷偷了東西，是兒臣傳令抓捕，也是兒臣第一時間向父皇報備。

  翠荷早已生了異心，她不願與我去大金，所以想偷偷跑出宮，父皇不分青紅皂白，兒臣何其冤枉！

  兒臣知道皇宮守衛森嚴，若真的要攪局，怎會讓翠荷挑三更半夜行動，兒臣若是真的要做，那也定是在今日午時大鬧，不然半夜就跟翠荷裡應外合配合也偷跑了，兒臣若真有那心哪還有兒臣此刻跪在這大廳的身影，父皇好好想一想，兒臣為何要這吃力不討好的事？」

  降香聲音嘶啞，好似哭了，一番真情實意的話說出口後，她將雙手按在地上，額頭磕在上面，做出了一個謙卑的跪姿。

  安皇一想也對，這個時候追究安泰公主的過錯也沒什麼效果，她難逃今日出嫁的命運，反倒是那不見了的鳳印必須找出。

  眾人面前，安泰公主作為他最寵愛的女兒，安皇清醒過來後自然不會如此折辱他的女兒，連忙緩了語氣。

  「安泰快起來，是父皇氣糊塗了，誤會了你，朕知道你向來聽話懂事。」

  降香勾起一抹嘲諷笑意，連忙謝恩，「謝父皇信任。」

  抬起頭，少女眼眶紅紅的，可見剛剛受了委屈。

  「安泰受委屈了，陛下也是關心則亂。」貴妃娘娘連忙站出來當和事佬，哄哄降香，隨後語氣一變，瞪向跪在下面的翠荷。

  「來人，將這膽大妄為的賤婢拖下去嚴刑拷打！」

  「不要啊貴妃娘娘！」

  翠荷還以為逃過一劫，當侍衛上前將她架起，她差點嚇尿了，不斷求饒道。

  「陛下息怒，貴妃娘娘恕罪啊！奴婢不敢了，請陛下給奴婢一次機會……」

  眼看著要被人拖走了，安和公主咳嗽一聲，翠荷立馬發勁掙脫，猛地撲到降香面前，「公主！公主救救奴婢！」

  降香拽走她抓住的裙擺，冷冷一甩袖，「自作孽不可活！」

  「公主！公主救救奴婢吧，看在往日情分上，奴婢也伺候您多年，奴婢知道錯了！」

  翠荷哭得鼻涕眼淚直流，降香多餘的話沒有，只用冷漠的目光看她求饒。

  翠荷心裡湧起悲涼、又憤恨，為什麼公主不救她，她只是一時鬼迷心竅，伺候了公主那麼多年，就落得這麼個下場，她不甘心！

  安皇被翠荷哭哭啼啼吵的頭疼，當即怒喝，「快把她拖下去！」

  兩個侍衛立馬把翠荷抓在手裡拖住，翠荷這次沒了後勁掙扎，不斷蹬著腿大喊，「陛下！陛下饒了奴婢吧……」

  翠荷悽慘的尖叫聲久久不散，安和公主喝了口茶，暗罵了一句廢物。

  她剛剛咳嗽是要翠荷揭露安泰公主跟人私奔一事，結果這個沒腦子的去求饒。

  安和公主沒辦成事，瞧著降香完好無損的坐在眼皮底下，她這一整天的心情就糟透了。

  「讓使者見笑了，時候不早了，安泰先回宮準備，莫要誤了吉時，至於丟失的物品，朕隨後就派人一件不落的送去。」

  翠荷拖下去鐵定活不成了，這鳳印還要從降香嘴裡問，安皇匆匆為此事拉下落幕，為的就是支走眾人。

  貴妃娘娘懂皇帝的意思，喊上安和公主一起告退，其他妃子見狀也紛紛離去。

  「臣告退。」顧小將軍臨走前看了看降香。

  大金使者抱了抱拳，「既如此，臣便退下了，恭候吉時迎公主回大金。」

  大金使者坐了半天，就看到一場鬧劇，心中更加堅定安國皇帝就是草包，他們大金曾屈服於這種國家，實在是令人丟臉，回去後，他定要向陛下謹言，由他親自帶兵，爭取一年拿下安國，實現先帝統一天下的願望。

  人都走了，安皇走下龍椅，走到降香面前，「安泰隨朕來一趟。」

  「是。」降香乖巧點頭，揮退身後的宮婢，跟在皇帝身後進了一個隔間。

  「如今沒有外人在場，安泰你便實話實說，鳳印當真丟了？」

  降香突然跪下，「兒臣不敢欺瞞父皇，鳳印是兒臣親自和大金的聘禮放在一塊的，如今兒臣多樣首飾不翼而飛，想來就是被翠荷偷走了。」

  事到如今，降香還咬死聘禮，安皇氣的鬍子都要掉了。

  「聘禮，朕倒是好奇，你能有大金送來的什麼聘禮，隨朕一一核實如何？」

  「兒臣並無意見，父皇若不相信可派人徹底搜查兒臣的宮殿，只是那聘禮是大金使者與兒臣的秘密，兒臣上轎前一定要帶上，父皇不相信它的存在，只能將使者再傳喚來與兒臣對質了。」

  「當真是大金使者私贈與你的？那是何物？」

  降香直言道：「是一塊經過雕琢的玉。」

  名單上確實有玉，也在贓物中找到了，安皇若是懷疑真偽，降香肯定要搬出大金使者出來認什麼的，他最怕這個。

  過了一會，果然見安皇軟和了態度，他看著降香突然笑了，「罷了罷了。」

  看似對降香無奈，實則安皇暗自打量降香神情許久，見她眼神清澈，態度堅定，想著再逼問也沒什麼結果，不過降香提議的徹底搜查安泰宮殿，安皇記在了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