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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與錢多合作

2024-09-21 04:52:43 作者: 夜有所夢

  巧婦難做無米之炊,果然,啥都沒想出來!腦殼疼腦殼疼。山月煩躁抱頭,見輕風繞樑,窗外月下風姿綽綽,乾脆留下去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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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城是個火城,四季濕熱,最冷時也撐不過一個月,如今這季節,繁花似錦,處處有翠綠。

  第一酒樓又講求風花雪月,特意在庭院中留了一處曲徑幽湖,養著各色金魚,沿途假山傍水,片片花紅柳綠,留以詩酒客話風騷,或是深夜私會都是極好的。

  走遠了些,只剩冷清月光,見各處樹影騷動,山月又想到書里說的,水乃陰寒之地,便於收納怨氣,見著黑又怕起鬼怪來,山月想回去,又忍不住編撰理由。

  這地方太過旖旎,不能久待啊,以我這傾城姿色,萬一被來溜達醒酒的人看上了可怎麼辦!桃花朵朵爛,啐。山月心想著便開始轉頭往回走。

  剛一轉頭,便見一位穿著白色大褂,紋著仙鶴追雲的高大男子推開樹枝,山月心裡有妖邪作祟,忍著不叫出聲,腳步後退,差點跌坐在地。

  那男子逆著光看不清人臉,又是從來處來,山月如今身上有傷,怕往回跑被攔截住,又不敢往遠處跑,只能晾著膽子梗直了脖子硬撐。

  「山月。」那人漸漸走近,見著人了,這才肯定地喊了一聲。

  「錢多?」山月難得見錢多將暨發高束,不留邊幅,顯出清秀硬朗的眉眼。

  「是,今日縣令大人上任,請衙門的兄弟們吃酒。」錢多淡淡解釋著,沒了往日的圓滑,更多了分坦然誠摯。

  第一酒樓太大,為了避開前來吃酒的人流,山月刻意繞遠從另一處住宿專備的樓梯上下,故而沒瞧著風聲,在這兒設宴,山月不由地感慨江欲晚真有錢!

  「喝多了?」山月借著月光看不真切,卻聞到錢多身上的濃郁酒香,年份不低。

  「你回來了。」錢多眼神似是欣賞又是羨慕,望了山月片刻,忍不住笑出了聲,

  「笑什麼?」山月聽著這笑聲意味深長,作不得好,不由地睨著錢多,滿眼打量。

  微醺下雖有情緒衝動,但心裡仍守著分寸,有些話還是不敢說,錢多隻搖搖頭,知道惹惱了山月,又轉移話題關心道:「剛回來的?怎麼在這兒?」

  山月抿了抿唇望著錢多,露出一朵略帶落魄略顯心碎的笑容。下午覺察出自己被畫地為牢時她也想過能去哪兒,她在江城從來只有鄭直,沒了他,山月無處可去。

  「嗯。」山月心裡隱隱作疼,遮掩狼狽道:「離開太久了,想聽聽江城的消息,這兒能見著、聽著的事兒多,就住下了。」

  這話三分真七分假,錢多心裡清楚山月的雙眼為何躲閃,心裡閃過一絲惻隱,錢多笑著安慰道:「要不去衙門住吧,那些暫住的人質們都走了,現在空的很。」

  錢多突如其來的善意與溫情太過真實,山月一時晃了神,淡淡說道:「江欲晚帶來了近三百人,光那些個屋子,只怕還不夠他們住的。」

  錢多聽了這話,臉色微變,他即驚訝山月直呼江欲晚的名字,又驚訝她所知的人數,緩了會兒才略帶狼狽地解釋道:「公文上倒沒寫這麼多人。」

  山月也知道此舉不妥,可今下午她想過了,如今她誰都不能依靠,便只有兵行險招,依著與江欲晚相識,依著坦白,背靠正義,殊死搏鬥了。

  山月相信自己的運氣,相信善良,卻不知道別人敢不敢信,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成為一個好的說客,望著錢多的神態落魄,山月設深處地地想了想。

  「江家不是善主,若你現在還能脫身,不如將家人與家產都挪出江城吧。」山月神情嚴謹認真,語氣卻輕淡。

  錢多抬起頭望向山月,眼含警惕與敏銳的防禦,兩隻手緊捏成拳,雖一動不動,卻有劍拔弩張之勢,壓的人無法喘息。

  「江家敢殺鄭直,敢動京州鄭家,更敢動你們,以前是,現在也是,若是鄭家拼了命要向朝廷討個說法,你可能保證,他們不會拿你頂罪。」山月眼神嘲諷又無奈,失落道:「這麼多任縣令的命,總得有個交代,你的身份,再好不過。」

  山月在賭,賭錢多如今身為一族之長,萬事需要顧全家族,憑著江思淺幾次推罪於錢多,山月藉機離間,她只要一個小口子,從裡面泄出一點點真相便可。

  果然,當初都已經將錢家踢開了,怎麼可能又無故撿回我,給我們一些蠅頭小利呢?還以為只是想我與他們裡應外合,還以為江思淺是真的心有情,於心不忍呢…..錢多心裡冰冷。

  想起江思淺每次偷偷來尋自己,將一些灰色生意塞給自己。這場利用藏的太深了,錢多不是不能想到,是不敢想捨不得。江思淺啊江思淺,終歸是我們辜負了彼此。

  山月見到錢多如晴天霹靂的神情,一雙眼裡儘是嘲諷與心裡,山月冥冥懂了,只覺得身軟氣稀。果然,錢多知道鄭直是被江家殺的,被他們殺的……

  山月相信身為江家走狗的錢多知道一些真相,她盤算過這番試探的可能,故意詐他,可如今真相直淋淋澆下來,她又覺得疼。

  錢多來不及品察山月眼裡妥藏的波動,他知道江家人的心狠手辣,也知道如今事態已經迫在眉急,他怕的是山月今日所說的真有實現的那天,他不敢冒險。

  錢多望了望身後隱隱約約的燈光,心裡不踏實,錢多三兩步上前攬著山月的肩膀,往更遠的黑暗裡慢慢踱去。

  「縣令大人如何看待江城江家?」錢多提防著四下里的眼線輕聲問道。

  「江欲晚?他此次來,求的是榮華富貴,錦繡前程。」山月倒是慶幸錢多來攬住她,她腳軟就快站不住了,怕露出破綻乾脆抬手攬住錢多,半個身子靠在他身上。

  「沒打算圖他相護。」錢多倒是不甚在意,輕笑著肯定道:「山月,江城沒有我敢相信的人,但是你不一樣,你敢回來,我信你。」

  果然,踏實和說真話,有時候還是很管用的。這場孤勇赴命換來的信任,始終有些諷刺,山月一時語塞,只仔細望著腳下道路,慢慢走著。

  「你需要我幫你做什麼?」山月淡淡說著,心裡早決定好了要幫錢多,她一無所有,只能用冒險幫忙,換錢多知道的所有事。

  「朝廷要收商,放眼望江城,是否唯江家樹大招風?」錢多淡淡暗示著。

  「你是想讓縣令大人幫你纏住江家?」山月心裡有了肯定,她給錢多的警告是發自肺腑的,早在秋水告訴她林綺悄悄被送走時,她便察覺了會有那麼一天。

  林綺身懷鄭家最後的血脈,被鄭尚悄無聲息藏在家裡又偷偷送走,從來不是因為不認可她,只是因為他決意查出真相,怕連累後人。

  而身為被江家早早安排好的替罪羊,江家一定不願讓錢多離去。錢多能下定決心悄悄送走錢家族人,又欲借縣令的手分江家的心,此舉是明智的。

  「這樣你也可以……」錢多剛要說服山月,卻被她毫不猶豫的答應打斷了。

  「好。」山月擲地有聲肯定道,放心不下又仔細叮囑:「若想保住族人的命,你得留在江城,將命抵在江思淺手裡,凡事聽他安排,輕易不要離開江城,莫驚動他。」

  山月沒捨得說出的是,家人的性命,也是能拿來威脅你的,只要你在,只要你肯乖乖認罪,早點將此事掀過去,也許你的性命,換來他們的苟活。

  錢多愣了須臾便恍悟了,他何嘗不想早早跳出此坑呢?可族裡剩下的星星香火,又有許多是目光短淺的懦夫,忘不了昔日輝煌,惦念故土,也貪圖江家的羽翼。

  錢家寧願當瘦死的駱駝,在江城復興很難,至少比去了他鄉白手起家簡單,可到了此時此刻,錢多咬咬牙也想明白了,不能在放任了,至少救下能救的。

  「我明白。」錢多微嘆了口氣,一低頭,便與山月探究的目光裝了個滿懷。

  山月的醇美是從心底散發出來的,眼睛清澈明亮,眉如遠黛膚如凝脂,薄唇小嘴盈盈,如今靠近了,聞著山月身上的淡淡橘香,錢多又覺得她的美如隔靴搔癢,撩人難受。

  「山月,若我死了,你也替我收屍好不好。」 錢多望著山月淡淡輕笑,似是打趣又似是祈求,他雖自詡足智多謀,也敢說能全身而退,若是死了,也想有心儀的收場。

  「瞎說什麼呢!」山月聽了這話心裡一酸,忍不住揉了揉酸澀的鼻頭,她又何嘗不是做了這樣的準備呢?可她不想認。

  錢多也察覺了山月欲哭的舉動,他是不知道怎麼安慰小女孩的,慌亂振作道:「是是是,還得長命百歲。」

  山月與鄭直相戀,又深知江欲晚的私密事項,錢多不敢小看山月手裡的資訊。

  他知道山月回來是為了什麼,與誰作戰,如今與山月聯盟,雖如以卵擊石,可他冥冥品味到了正義的力量,不屈不撓,堅韌頑強,令人振奮。

  錢多心裡踏實了許多,也輕鬆了許多,雖然接下來的任務道長且足,可想到自己也許能在正義的道路上取勝,錢多又覺得很暢快。

  待到家族落定之日,便能行君子所為。錢多心裡剛起愉悅,便聽見沉思的山月又一次開口。

  「直到事成之前,咱們便不要來往了,若是江思淺讓你來害我或江欲晚,你也要聽他的安排。」山月斟酌用詞,語言肯定,她想好了,她準備好了。

  無論是否成功,山月都願意幫錢多,可若論期待錢多幫自己,還得等能事成後錢多了無牽掛,才能全新全意地幫自己,不用擔心被威脅的坦誠才值得信。

  「你……」錢多隻覺得自己像被尊嚴扇了個巴掌,他知道,這段臥薪嘗膽的日子,勢必得接著做些齷齪事,可他聽到山月敢鼓勵他去做,不由得深深被震撼。

  「江欲晚不是好人,有前車之鑑,他謹慎的很,江思淺敢惹他,必有一段糾纏。若是這樣,你倒好偷偷安排自己的事。」山月淡淡笑著,似被觸碰的含羞草。

  錢多見山月笑容單薄,心有不忍不禁起了心思,山月是聰明的,如果她自私一點,也許一切都將不一樣,可惜她善解人意替人著想,到最後才落得悲涼。

  「林綺現在怎麼樣?」錢多淡淡問著,他知道自己如今與山月同命運,他想:若是日後沒人照顧山月,若是他能活到最後,他便好好照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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