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刺殺怎麼了?
2024-09-21 04:50:03
作者: 夜有所夢
一路舟車趕程,江思淺奔回家裡,剛進門,便見貼身小廝常樂疾步迎來。
常樂一邊遞過熱臉巾供江思淺擦臉,一邊小聲告訴:「顧夫人昨日一早登門拜訪,一身素衣雅相,臉色蒼白,似是大病初癒,後邀老爺去顧府密談了足2個時辰……」
「去顧府?」江思淺頓了腳,盯著常樂反問。
各家族從不邀人入府,顧府如今打破規矩,是要作甚?江思淺反覆思索。
顧留擔不得事,大意亂分寸,引得江城顧府有官家出入也罷,如今顧夫人親自敞府,莫不是怕江家疑她夥同官府?
反正顧家還有兩府,此舉倒無無傷大雅。江思淺向來輕看顧府,往卑微里想,倒也想通了。
「2個時辰……這麼久?」江思淺又默默帶前走去,他不曾與顧夫人交鋒,當她是婦人矯情,心裡不免鄙夷。
常樂偷偷看了江思淺一眼,又想到他回城用時,便猜測他這幾日不在江城。
「前夜裡江城大亂,有一捕快失蹤,又有人陷害縣令……夜裡顧府派了40人前去幫忙尋人,一早來府上密談,只怕有事。」常樂用詞斟酌,察言觀色。
「幫忙?」江思淺驚呼著停了步,這下他是徹底不懂她的心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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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的不知,只見了秦柔領人前去官府,後又遣了眾人四下去尋那失蹤的捕快。」常樂說著拱手跪下,他是摸不准江思淺多變的性子,伺候的心驚膽顫。
江思淺望著前路,一臉諷刺道:「顧家要摻和官府事?來找我江府作甚?」
好一個顧家,霸著三城的商業,還敢不老實?!敢把官家拉扯進來,又向江府示好,莫不是想左右逢源,讓些商利全身而退?江思淺不禁思索。
常樂見江思淺止了步子,思索再三游補充道:「聽說是與顧少爺被綁,顧夫人行刺有關。」
江思淺望向常樂,眼神冷的可怕,看了兩眼又覺得與常樂斗實在無意義,翻了白眼便轉身趕赴江老爺書房了。
一進屋,便見江老爺坐在書桌前看帳本,眼神專注又透著精明。
江思淺任性不羈的性格到了此時只剩下乖巧,輕步上前跪下,江思淺抬手低頭道:「爹。」
江老爺也沒應答,依然是看著手裡的帳本,未搭理江思淺。
直跪了半個鐘頭,江老爺才放下手裡帳本,看向江思淺。
「顧家再三遭難,你怎麼看?」江老爺輕聲問道。
「顧家三地吃貨,敵手眾多,來去有損,再正常不過。」江思淺斟酌道,偷抬眼見江老爺,卻見他整理桌案不甚在意,也無接話的模樣。
顧家近日的境遇江思淺經歷過更多,這些年在各場刺殺與商占中拼命,總想圖父親一句認可,卻屢屢被輕視。
次次忍了又忍,如今他仍不服自己為何要受冷遇,即怕又委屈,實在憋不下去,忿忿開了口。
「都說知己知彼,可若真將目光全放在對手身上,反倒易怠慢了自己的事,不忘初心,記住自己的目的,若要長遠發展,還得更顧己知己……」
「你就這麼看不起顧家!?」江老爺丟了手裡的冊子,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江思淺。——這話他聽著難受。
「官家難道不是來收商的?」江思淺梗著脖子瞪著雙紅眼道。
江老爺算是認清了,他這個傻兒子,都不正眼瞧顧家,又怎能懂顧夫人要做什麼?江老爺心裡又有些慶幸,幸好沒讓他與五大家族搶生意。
「若要人死,得留條活路。否則人家與你拼命了,如何是好?」江老爺靜靜望著江思淺問,似要將他望穿般。
「你如今要行之事,確實得顧著了自己,可,你可顧了他們的憂思?」江老爺輕聲指點道。
「自掃門前雪……」江思淺皺著眉頭忍不住嘟囔,話還沒完,只覺得自己額頭一沉,便有熱流湧出,江思淺一低頭,便見那沾著血的研墨掉在懷了,墨撒一身。
江思淺見著血滴在衣服上,只覺得這赤紅的衣服好,什麼色都能吃下,冷靜。
江老爺雖動了手卻不解心氣,心裡無語閉上眼靠向椅背,反覆沉氣。一股能在三十年內吃下如此多殘勢,擠進六大家族的勢力,何止是有些手段?倒是黃毛小兒仗著家勢做派,家門蒙羞!
江老爺搖搖頭失望冷哼道:「顧家要遊說眾家族,分颳了碼頭。」
江思淺一聽這話,抬起頭瞪圓了眼望向江老爺,只覺得如遭晴天霹靂。
「搶碼頭?!不可能!」江思淺驚叫否認。
「瞧瞧你的蠢樣子。」江老爺忍不住睜開眼瞪江思淺,點了點手指奚落。
「他們不怕碼頭掌事?」江思淺的聲音甚至有些尖銳,他懷疑顧家的行為虛實,不信他們的膽子。
不認?呵。江老爺伸著脖子湊近輕問:「碼頭掌事是誰?」
「碼頭掌事是……」江思淺的聲音由激昂漸漸落下,他說不出口。
兩人沉默許久,江思淺又跪了半個時辰,才想清了各族的處境,掌事是誰,或者說是誰想利用碼頭挑唆各族,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未來,大家真的會行動嗎?未來,他得確保四方不動。
「孩兒明白了。」江思淺誠誠懇懇跪地行禮,深深一拜。
江老爺側臉睨著半張臉都是血的江思淺,到底是親爹,於公於私,他提醒道:「五大家族有何遭遇,是否會被煽動,你可有底?」
江思淺抬頭望向江老爺,眼神犀利陰狠,又驚覺冒昧犯上,又低下眼行禮掩飾道:「有。」
江老爺知道江思淺有些天賦,偏偏又看不慣他的自負,懶得多言,他擺擺手遣人了。
江思淺妥帖行禮離去,挺胸舒肩,竭力瀟灑,他知道自己不是父親最滿意的兒子,可他願意一直努力。
常樂多年經驗,早早備著各類止血藥物守著門口,見江思淺帶傷出來,趕緊上前替江思淺擦血敷藥。
這傷不在身,在心。常樂是懂江思淺的,幼時江思淺出來還會流淚,越大了只是沉默,可心裡滋味,卻是難忍。
「少爺莫傷心。」常樂忍不住安慰道。
江思淺捏緊拳搖頭,冷笑一聲,未說一句。
他望著天上孤月,望著月下的四周冷清。他只覺得自己冷的迫不得已。
顧家將如何煽動是件事,大家為何不動也是件事,接下來做什麼都不簡單,各家如何在相互試探中逃脫嫌疑更是敏感又艱難。
和,長不了。江思淺心裡瞭然,至少還得半年,如何平衡這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