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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醉了的山月

2024-09-21 04:48:43 作者: 夜有所夢

  山月與顧留進了醫館,兩人兩竹轎進了屋,前後路過長廊,兩轎又並了肩。

  庭院兩邊種著各色花草,空氣里花香暗涌,染艷了兩人的情緒。

  同行的下人早來醫館張羅,稟了告,如今緊跟著秦柔碎步疾行到了兩人跟前,一齊行禮。

  「少爺安,山姑娘安。雲大夫出診了,不知歸時,奴婢已經找了附近的大夫趕來,也布好了晚膳,主子不如邊吃邊等。」秦柔柔聲道。

  嗬,要麼怎麼說人家能爬上這個位置,多麼貼心!多麼周全啊!山月忍不住一拍大腿,面上憤嘆,心裡也甚是感慨。

  「山月怎麼了?」顧留對八面玲瓏的安排早已習以為常,見山月表情猙獰,又急急關切。

  能不能不要在沒有眼力勁兒的情況下,過分眼尖?我沒見過世面的樣子你無需在意,真的!被點出來的山月臉頰有些紅。

  山月天生面白,此時臉頰染了粉色,一張小嘴微撅,水靈靈的大眼裡裝著無辜,生動又可愛,顧留不禁看呆了,他見了絕世的悽美,如今才知道花兒的嬌嫩與迎春。

  「走,吃飯去!」山月用拐杖敲了敲竹杆,懶得理顧留。切,該死的徒兒!我是師父,我想怎麼滴怎麼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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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柔行禮完領先帶路,主子見不到自己模樣了,秦柔才露出一絲狡黠的笑。她是看著顧留長大的,她更知他心思。

  秦柔將晚膳布在了院子裡,夕陽跌落山腰,四下里點了燭火,秋景應人,十分溫馨美好。

  顧留如今更心細沉穩,見秦柔故意將山月喜歡吃的擺在自己眼前,布完菜便領人退去,頓時明意。

  有點意思,還是秦柔這老油條會來事兒。顧留壓抑著笑意,抬起頭,便見山月低眸凝望,眼神柔軟脆弱。

  彎彎皎月被波光粼粼的湖面攪碎著,幾縷野生的藤葉無助飄零,大概是風景太過煽情,所以悲傷的事情才會蜂擁而進。

  進夜了,染了秋涼,山月不禁想到了鄭直的承諾與離開,懊悔、痛苦、惱羞成怒、悲涼、思念,歸回落寞茫然。

  平日裡見到的都是山月武功高強的一面,就連悽美的倒下,她的內心也依然是堅強的,如今這樣的眼神,反倒提醒了顧留:她只是個脆弱的女孩。

  讓人不忍。顧留替山月夾了菜,不敢看她目光,輕聲道:「山月,嘗嘗菜吧。」

  「吃吃吃,別客氣就當自己家……」山月開始胡言亂語,神情恍惚,只知舉杯飲酒了。

  那兩女的難道比我還好看嗎?還是鄭直也偷看了她們洗澡?我……呸!都被砸門趕走了,還找啥藉口啊!哎!當時就不該頓足,即使身後有炮轟,都該大大方方的離開才對!

  見山月蒼涼的容顏里,眉眼含露,孤苦無依,顧留夾菜的縫隙,鼓起勇氣小心翼翼問道:「山月在想什麼?」

  山月抬頭看向顧留。啊,真的好想找人訴苦啊!可是他是顧留,與我立場有別,若誤了距離,總有一天落人傷心。

  山月收斂心緒,一手撐著額頭,一手撫著杯沿思索片刻。

  有了決定,山月只是搖搖頭,無言飲盡酒水,一張臉染了桃色,笑容可掬。

  「嘗嘗菜。」見山月不答,顧留又給山月夾了些菜。

  兩人似互相理解暗戀之苦的知己,冥冥之中,杯酒相話。

  山月漸漸覺得難坐穩當了,眼前諜影重重,讓她忍不住晃了晃腦袋,這一晃卻更暈了,臉頰醺紅,一雙手乖巧放在膝蓋上,憨態可掬。

  「我不能再喝了,我喝醉了,我想睡覺。」山月的眼睛彎成月牙,十分討喜的笑著。

  顧留覺得山月很乖,他緩步走到山月跟前,扶著她肩膀,防止她倒下。

  「我跟你說個秘密。」山月拉了拉他的手,眼裡印著月亮,無辜而可愛。

  這誰能拒絕啊!顧留蹲下來,仰望著山月。

  星月作證,他太愛這一刻了,寧願用一切去換,微笑從他的心底蔓延,似春日裡的第一束陽光,溫暖美好。

  山月扒著顧留的肩膀,湊到他耳邊,藏著笑意的聲音輕輕訴說:「我喜歡你,鄭直。」

  顧留真想立刻改名為鄭直,但是假的就是假的。他感覺自己的腿也開始顫了,馬上就要一屁股坐地,再不能振作了。

  「我喜歡你。」山月說著摟住了顧留的肩膀,趴在他肩上,臉貼著顧留的臉。

  顧留甚至感受到了山月臉頰的柔軟與微微發燙的溫度,燙,像烙鐵落在自己的心上。

  顧留隱隱聽到抽泣聲,他慢慢醒神,才察覺臉頰濕潤。——是山月的眼淚。

  顧留捏緊拳頭,讓指甲掐進自己的掌心,掐到疼了,有感覺了,他才慢慢抬起手溫柔順著山月的背安慰道:「山月不哭。」

  山月安靜的哭著,又安靜的睡去,顧留忍下心底的傷痛,抱起山月向樓宅處走去。

  還未出庭院,便見一位身穿黑綢的高大身影從堂後出現,胸膛筆挺磊落,腳步輕疾。

  似乎察覺了顧留,男人停下腳步側過身,精準的捕捉到停在門後的顧留。

  相隔這麼遠,竟然也能察覺到我?抱著山月本不想打招呼,如此躲不過了,顧留緩步走出,微點頭輕呼道:「雲大夫。」

  雲深只覺得這場景似曾相識,不久前,顧留也曾這麼抱著山月沖回城。——他在茅屋旁的林子裡看到山月拽著顧留,難敵四方時,還以為她必死。

  雲深也輕點了頭,客氣而疏遠。

  被雲深盯著,顧留只覺得他眉眼冰涼疏遠,一雙眼睛深如墨譚,望不到底。

  3年前雲深接手這家醫館時,眾家族都曾試著親近,可他似一塊捂不熱的冰,屢次令眾人敗興而歸。

  各家族都怕得罪大夫,不敢用強,如此一來,相安無事轉眼3年。

  雲深望著顧留抱山月的手,兩隻手的吃力程度卻有著天壤之別,受傷的手費了更多的力氣支撐,筋骨凸顯,瞧著便知辛苦

  「顧少爺受傷了。」雲深淡淡回道:「雖未傷著骨頭,但也是損了些筋肉,還是莫要多用力,仔細調養半月為妙。」

  「謝謝雲大夫。」顧留為雲深觀察細微所折服。

  雲深搖搖頭,疾步離去,衣角與髮絲飄揚,如灰暗天空中帶著凶煞的惡風,自顧自地瘋狂,張牙舞爪。

  顧留心裡感慨,那風便送來了秘密。——空氣里傳來了一絲血腥之味,是雲深留下的。

  可能是救人留下的,也可能是殺人留下的。雲深的敏銳與讓顧留不禁懷疑:他平凡的身世是真的嗎?這一身黑袍下,又藏著多少秘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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