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再換個容貌

  這個時候已經是魏紫等人回來海城的第四日凌晨了，而這日也正好是之前夏至和各門各派的弟子約定的給他們個交代的三日之期。

  魏紫他們就商量著，之前他們想偷偷摸摸的進海藍殿卻是苦於無門，可今天那海藍藍卻自然不能再如之前那樣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了。而之前所見的各門各派弟子不下千數，他們若是想個法子混進去，只怕也是可行的。

  只是之前他們的容貌已被海藍藍看見了，此時這幅面孔卻是不能再用了。好在進入海城之後倒是無人再查驗符引了，因此他們只需換張面具便行了。

  

  只是這裡到處都充盈著海水，易容頗為不便。而之前江浪的家已經暴露，定然是不能再回去了。幸好他們出來之前知道此行兇險，把所有要緊的物事都裝在百寶囊中，所以不回去也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卻需找處沒水的地方來易容。

  魏紫便問江浪道：「江浪，這附近可有沒水的地方？」江浪低頭忖了忖，慢慢道：「這裡離古戰場不遠，那裡有許多荒廢的洞穴，只是……」魏紫自然知道江浪在猶豫什麼。只是此時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她猶豫了一下還是道：「我們就去那裡吧。到時候我們警醒些，再離那人魚公主遠些就是了。反正我們也只是去易容，用不了多久的。」

  江浪見魏紫不反對，便點點頭道：「聽你的。」就招呼著夢落等人一起朝西邊游去了。

  過了不多會兒，幾人就看見海城高聳的城牆攔在面前。江浪卻是不慌不忙的扒開一叢海草，伸手在城牆上摸索了一番，竟然就輕輕鬆鬆的取下了一塊半大的礁石來，牆上便露出了一個直徑約半尺的孔洞來。

  望著其他人驚訝的目光，江浪就解釋了一句：「之前有一次無意中發現這裡有一塊礁石鬆動了，沒想到還能派上用場。」說著又伸手進去那孔洞，開始活動周遭的礁石。魏紫見狀，忙摸了皇極刑天鉞出來遞給江浪，道：「用這個。」江浪接過皇極刑天鉞，一面悄無聲息的擴大那孔洞，一面就忍不住笑了出來：「我們可真是走到哪挖到哪啊。」

  魏紫回想起自己這一路來可不是真的如江浪所說的，走到哪挖到哪，也是抿嘴一笑。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在百寶囊中發現這皇極刑天鉞時，只當它是一把中看不中用的小鏟子，不想之後竟和它結下了這麼深厚的緣分，心中也是感慨不已。

  原本四人這樣趕回去不貲於生生送死，縱使他們是心甘情願的，到底還是心情有些沉重。此時被江浪這樣一調侃、魏紫又是一笑，氣氛立刻就輕鬆了不少。

  這皇極刑天鉞的實力已在以往數次中得到了驗證，此時用來挖這普普通通的礁石自然是不費吹灰之力。江浪不過幾分鐘就挖出了一個可供人通過的洞來。只是他擔心洞口挖得太大了引人注意，因此這洞只是堪堪夠一個成年女子通過，男子的肩膀要寬闊些，過去就需要將身體縮起來些才行。

  江浪將皇極刑天鉞還給魏紫，一面道：「我先進去。」說完就當先一步擠了進去。魏紫「哎」了一聲也沒叫住他，只得無奈的跟在他後面穿過了那洞口。等到聽見魏紫和江浪喊了，姚黃才矮身也鑽了過去，最後才是夢落。

  此時幾人正是落腳在古戰場的邊緣處，離中心地帶尚有不近的距離，因此那悲涼之氣倒不是十分嚴重。即便如此，江浪仍是不放心的叮囑了一句：「都警醒些，莫被那悲涼之氣影響了。」之後才牽起魏紫的手，朝著此時能看見的最近的一個洞穴游去。

  這個洞穴的位置離人魚公主的屍體的距離是比他們之前站立的位置近些的，他們越是離洞穴近，周圍的悲涼之氣也漸漸的濃郁了起來。好在江浪之前有過提醒，而夢落和魏紫也都是到過這裡的，自然知道如何防範；姚黃雖然不明所以，可她是最為惜命的，因此也是強打著精神不被周遭的氣息影響。

  等四人游入這座礁石堆砌的洞穴後，發現這裡面積雖不算很大，容納四個人卻是綽綽有餘了。江浪便捏了個隔水訣在洞口處，夢落則捏了個息水訣把洞穴里的水全部弄乾了。

  姚黃就一屁股坐在地面上，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道：「還是沒水舒服啊。」魏紫三人之前都是在海城待過或長或短的時間的，而姚黃卻是初來海城、又是掛著水紋墜，體驗感遠遠比不上那人魚之淚，因此適應的自然不如其他三人好。

  魏紫就道：「我一開始也是不習慣哩。」一面就摸了剩餘的六張面具出來，仔細翻撿著。

  最後，魏紫給江浪選了一張刀眉圓眼、酒糟鼻絡腮鬍子的中年大漢面具，給夢落選了一張白面無須的書生模樣面具，又給自己選了張和自己這時的年紀差不多、細眉細眼的少婦模樣的面具。

  四人之中，倒是姚黃是最簡單的。她之前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之前易容也不過是為了和符引上符合。此時她只需將面具取下，露出本來面目就行了。

  魏紫就先給江浪仔仔細細的把面具蒙在臉上，一面就忍不住「撲哧」一笑：「好醜。」她又捏了白面書生的面具去給夢落蒙，夢落倒是面無異色的任由魏紫擺弄，可江浪卻是看見了他緊緊捏住的拳頭，心下就是嘆息了一聲。

  之後，魏紫又小心翼翼的揭下自己之前的面具，仔仔細細的放回了木盒中，一面就對姚黃道：「姐姐，把你的面具也摘下來吧，我一併收好。」姚黃方才正捏著一面小鏡子左照右照，此時聽見魏紫的話，頓了一下，才磨磨蹭蹭的把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了。

  姚黃將面具捏在手中遞向魏紫，一面道：「這個真的是美。」她這樣說著，就想起之前在人群中時，眾人落在自己臉上的驚艷的目光，手就不由自主的捏緊了些，又說了一句：「這個面具真是好看。」

  魏紫見姚黃把面具遞過來了，就伸手去拿，卻不想一抽之下竟沒抽出來。魏紫不明所以的抬頭一看，卻見姚黃死死的捏著面具，一臉的不捨得。姚黃見魏紫望著自己，就含含糊糊的小聲道：「阿紫你反正有那麼多面具，這張不如就給我吧？」

  聽了這話，魏紫就是一怔。她猶豫了一下，才面有難色的道：「姐姐，若是其他的，我也就給你了。可這是我娘留給我的，還是舅舅親手做的……我……」

  看著魏紫一臉為難的模樣，姚黃仿佛才突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她就作勢打了一下自己的嘴，笑道：「哎呀，我是開玩笑的，妹妹怎麼當真了？」說著，就爽快的把面具遞還給了魏紫。

  魏紫疑惑的看了一眼姚黃，心想難道是自己多心了？姐姐方才真的是在開玩笑？一面就將面具好好的收回到了木盒中。

  等到魏紫把自己新的面具戴好，又掏出黃粉來，把江浪還有夢落露出來的皮膚都認真的塗抹的和面具的顏色差不多了，接著又仔細的端詳了一番，覺得並無破綻了，這才滿意的道：「我們換衣服吧。」

  因著之後他們是打算跟著那些門派的弟子混進去的，因此各人都選了一身普普通通的修道者的妝扮。江浪和夢落就先去洞穴門口守著，讓魏紫和姚黃換衣服。等到他們換好了，又出來換江浪和夢落進去換衣服。

  誰知江浪和夢落才進入洞穴中不過片刻，就聽見洞外的姚黃失聲叫道：「妹妹……妹妹……」聲音之中充滿了惶急之意。江浪和夢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匆匆忙忙把衣衫裹好就沖了出來。

  卻見姚黃仍是在洞口附近的，而方才還在姚黃身邊的魏紫，卻是已經離得有數十米遠。她對姚黃的呼喚聲充耳不聞，只自顧自的徑直飛快朝前游去。江浪心中驚疑不定，就一面問姚黃：「怎麼了。」一面就追了上去。

  就聽見姚黃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我也不知道怎麼了，妹妹之前還好好的，突然來了一股子水流，之後妹妹就這樣了。我叫她也不理，去拉她、她力氣也大得很，我竟是拉不住她。」說著，姚黃便一把抓住身邊夢落的胳膊，驚慌的問道：「那個方向是不是就是你們說的人魚公主的方向？妹妹她是不是魔怔了？」

  夢落朝魏紫前行的方向掃了一眼，見那的確是人魚公主的屍體所在的方位。他想起方才姚黃描述的魏紫的異狀，心道只怕這其中確實有古怪，身形一擺就想追上去。

  卻不想夢落的手臂此時正被姚黃死死的抓著，他這一下子竟沒掙開來。他低頭冷冷的看了一眼姚黃抓著他的手，冷聲道：「鬆手。」姚黃被夢落提醒，這才訕訕的鬆了手。

  夢落瞥了一眼姚黃一臉的驚懼，吩咐了一句：「在這等著。」就追著魏紫和江浪而去了。姚黃在原地呆立了片刻，終是恨恨的「嗐」了一聲，追著夢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