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玄緯蛛

  「化沙為水」，聽到姚黃這四個字，魏紫腦袋中突然靈光一閃，想起了當日在棲月谷時，江浪講給她聽的一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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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傳說在上古神獸中，體型最大的是一種名為玄緯蛛的神獸。這種玄緯蛛通體金黃色，八足伸展開來後，縱橫約有百里之長。

  這種玄緯蛛天生異能，除了可以化土化沙為水之外，還有一樣極厲害的天賦技能就是利用陣法製造幻象。因著它體型巨大，因此製造出來的幻境也多是綿延百里的巨大陣法。

  如今這沙漠中的黃沙能夠變成水，正和這玄緯蛛的「化沙成水」之能頗有些異曲同工之妙，而這個巨大的「玄」字，又恰巧正和了玄緯蛛最擅長的天地玄黃陣，若說只是湊巧，那卻也是有些太過於巧合了。

  江浪曾說過，這玄緯蛛已然滅絕了，可是魏紫已見過許多上古時候留下來的奇陣。若說這罕無人跡的沙漠之中，有一方玄緯蛛留下的天地玄黃陣的話，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魏紫便將自己的想法說給其他三人聽，三人聽聞世間居然還有這樣異能的神獸，也是「嘖嘖」稱奇。

  當日江浪提起這天地玄黃陣時，曾將自己推測的破陣之法告訴過魏紫。據說這玄緯蛛布陣靠的是自己的蛛絲，這種蛛絲堅韌無比，唯有用靈氣注入其內部，從中將其撐破，方可使其斷裂。而江浪推測，這天地玄黃陣的陣眼正是在「玄」字的上下兩點和兩個彎折處的點上，因此需要有四個人一同發力，將蛛絲同時撐斷，方能破了此陣。

  因著當時二人從未想過會真的遇見一方天地玄黃陣，因此江浪也只當是閒話隨意提了提，所以魏紫一開始才沒能想起來這個典故。此時魏紫既然心中有幾分猜測這裡就是有一方天地玄黃陣，正好他們也有四個人在，而又沒有其他的辦法可行的，索性就打算試試江浪當日提出的破陣之法。

  為著保險起見，魏紫便駕雲飛去四個陣眼之處先探測了一番，果然在四處的黃沙中都摸到了一根小指粗細的堅韌繩狀物。這繩狀物通體金黃，和黃沙的顏色幾無區別，若不是仔細觀察的話幾乎辨別不了，因此魏紫等人之前才沒發現它。

  魏紫見這裡的情形和江浪所說的天地玄黃陣幾無出入，更是再不懷疑自己的猜想。

  魏紫飛回洞穴後，將自己的發現告訴了其他三人，三人皆是又憂又喜。喜的是據說這玄緯蛛所化的水是無毒的，那麼四人的飲水問題就得到了解決；憂的是江浪所說的破陣之法也只是他的推測，並無機會親身實踐過的。可是如今也沒有其他辦法，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四人商議好後，便由速度最快的魏紫去往最遠處的「玄」字頂點處，魏如璋去往「玄」字第一個彎折處，魏如玥去往第二個彎折處，而姚黃大病初癒，便在最近的「玄」字下面一點處。這一點恰恰在他們所居住的洞穴跟前，因此姚黃便省去了長途跋涉之苦，可以節省不少體力。

  魏紫因擔心姚黃氣力不繼，拿了一顆補氣血的丹藥給她噙了，又輸送了一股靈氣給她，這才略略放下了心。姚黃本來是四人年歲中最大的，可是因著接連受傷，倒是魏紫似姐姐一般照顧她的時候居多。

  魏紫做這些事情時，魏如璋和魏如玥便立在一旁等著。魏如璋的目光不由自主的便被魏紫忙忙碌碌的瘦削身影吸引了過去，流露出不自覺的溫柔來。

  魏如玥察覺到魏如璋那蘊含著一絲異樣情感的目光，又想起姚黃醒來那日望著魏如璋的眼神，心中深深的嘆息了一聲。

  等魏紫把姚黃好好的安頓在位置上，四人便約定好在未時三刻齊齊發力、撐破蛛絲。又約好無論成功與否，一個時辰之後都要在姚黃處會合，之後便奔赴各自的陣眼之處而去了。

  魏紫的距離最遠，可是她駕雲的速度到底比魏如璋兄妹二人都快了許多，因此反而是第一個到的。

  魏紫到了之後，伸手摸到之前做了標記的蛛絲位置，再次做了確認之後，就略略飛開幾步避開深溝，盤腿打坐攢足靈氣。

  等到快到未時三刻時，魏紫便起身握住蛛絲，嚴陣以待。

  未時三刻，魏紫便凝聚了全身的靈氣，自手指處緩緩送入蛛絲之中。只見她手中的蛛絲隨著靈氣的輸入愈來愈鼓，最後竟鼓至手臂粗細。

  魏紫見那蛛絲上已出現了絲絲裂痕，心頭大喜，忙灌注了更多的靈氣在蛛絲中。這次卻不比方才進程緩慢，不過須臾工夫，魏紫手中的蛛絲就發出極響的「咔噠」一聲，斷為兩半。

  隨著蛛絲的斷裂，魏紫眼前的黃沙也自蛛絲斷裂之處開始急速褪去黃色，變得晶瑩剔透起來。褪色的黃沙漸次朝遠處綿延，竟在魏紫面前展開一方碧透的湖面來。

  魏紫望著這鋪展開來的湖水，直是大喜過望。她忍不住彎下腰去，捧起一捧溫涼如玉湖水來撲在面上，立時覺得自己在沙漠中一個多月來積攢的燥熱暑氣都被驅趕的無影無蹤了。

  魏紫滿足的嘆息了一聲，忍不住踮起腳來看向遠方，想看看這湖面到底能延伸多遠。誰知她正滿心歡喜的望著，卻驚見方才還在朝遠處延伸的湖面，竟又開始朝著自己的方向縮減了起來。碧澄澄的湖水，又一寸一寸的變成了黃沙。

  魏紫驚疑不定之時，卻突然感覺到自己腳下有動靜。她警覺的低頭一望，卻見方才斷裂的蛛絲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飛快的重新往一起連接了。

  魏紫這下子直是大驚失色。她忙忙的拾起蛛絲來，重新灌注了全身的靈氣在其中。可是那蛛絲癒合的速度極快，縱使魏紫使了全力將它重新撐裂了些，卻仍是比不過它合攏的速度。

  魏紫急得滿頭大汗，只得源源不斷的將靈氣送入蛛絲。可是那靈氣卻如泥牛入海一般毫無作用，不過一刻鐘工夫，那金黃色的蛛絲便重新牢牢的長成了之前那樣毫無縫隙的模樣，而那清澈的湖水也如曇花一現般，又變成了黃沙的樣子。

  魏紫此時靈氣已是耗盡了，她氣餒的丟開蛛絲，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又是失望、又是疑惑。

  魏紫略緩過勁來之後，就忙忙的驅使著雲彩返回。

  等到魏紫回到姚黃這處時，卻發現魏如璋和魏如玥已然回來了。此時姚黃正盤膝而坐，嘴角掛著血跡，而魏如璋正坐在姚黃身後，雙手抵著她的背心，額頭上滲出汗珠來。

  魏如玥如以往那樣，面上神情並不如何顯露出什麼，只是眼神中的頹然和焦急卻仍是流露了出來。

  魏紫見魏如璋和姚黃的姿勢，猜測到姚黃只怕是受了傷，她擔心他們會走火入魔，又不敢動靜太大驚動了魏如璋。因此她只得強自按捺住內心的焦急，低聲問魏如玥道：「可是姚黃姐姐受傷了？可嚴重？」魏如玥點點頭又搖搖頭，也低聲道：「我們回來時她已經倒在地上了。我哥摸她的脈是靈氣透支過度，此時給她輸送些靈氣就無大礙了。」

  魏紫這才微微鬆了一口氣，她想起方才自己是用了幾乎一半的靈氣才將蛛絲撐破，姚黃不過是個夜叉修為，也難怪會靈氣透支了。

  魏紫心中不禁有些懊惱自己太過大意，低估了這天地玄黃陣的難度，可是此時也不是後悔的時候。她問過魏如璋和魏如玥沒有受傷之後，倒是心頭鬆了不少，只和魏如玥一樣立在一邊等著了。

  等到魏如璋給姚黃輸送完靈氣，姚黃立時便睜開了眼睛。魏紫見她眼神清明、面有血色，果然只是如魏如玥所說的靈氣消耗過度而已，方才因為擔心姚黃的傷勢復發一直提著的心才重重落了下去。

  只見姚黃先是朝魏紫和魏如玥笑了笑，又急急的轉過身去扶住軟倒在地的魏如璋，又是自責又是著急的溫聲道：「我不過是一時靈氣消耗的多了，有些暈罷了。你又何必如此，倒累的自己這樣虛弱？」姚黃一向爽朗大氣，難得用如此溫柔的語氣說話，而她面上的焦色和眼中的關切亦是毫不掩飾。如此一來，莫說早已有所覺悟的魏如玥了，就連魏紫都察覺出一絲異樣來。

  身在其中的魏如璋卻是渾然不覺，只如同他平日裡那樣，對姚黃恭恭敬敬規規矩矩道：「姚姑娘於我有救命之恩，些許靈氣又算得了什麼，姑娘不必介懷。」姚黃聽見魏如璋這恭敬有餘、卻絲毫無親切之感、中規中矩的回答之後，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受傷來。

  她迅速的調整了自己的表情，只對魏如璋道：「那我扶你去躺一會兒吧。」說著就伸手去扶魏如璋。

  魏如璋卻是下意識的避開了姚黃伸過來的手臂。下一瞬，魏如璋看著姚黃僵住的表情，才意識到自己的失禮之處，忙掩飾道：「姚姑娘不必擔心，我沒事的，只是靈氣有些損耗，打坐一會就可以補上了。」

  魏如璋許是急於擺脫這尷尬的場面，因此也不等姚黃說話，又忙轉頭問魏紫和魏如玥：「方才沒來得及問你們，你們那邊情況如何？」

  魏紫和魏如玥也看出了此時的氣氛古怪，就忙配合著魏如璋，將方才的情形一一道來。姚黃見狀，也趁勢收起了自己的窘迫，把自己這邊的情況也告訴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