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玄」字

  方才兩人落下來時，那黃沙水幾乎沒過二人的膝蓋，而等到二人走了約半個個時辰後，黃沙水便只到腳面了。

  魏紫感受到腳下的變化，略有些欣喜道：「水越來越淺了，想是快到邊緣處了。」魏如璋面上也有喜色：「若按常理推測，確是如此了。」

  魏紫聽魏如璋也是如此說，心中更是篤定。她略有些期盼的抬腳向前跨了一步，只當自己的腳就要落在正兒八經的黃沙上了。

  只因魏紫想著前面就算不是黃沙，也該是更淺一些的黃沙水，因此出腳並未收力。卻不想這一腳跨出去，落腳處卻不是實的。

  魏紫一下子收勢不急，只短促的驚叫了一聲，就向著黃沙水深處沉去。魏如璋急忙伸手去抓，卻只堪堪的抓住了魏紫的一個衣角。

  魏紫瞬間沒入黃沙不見。魏如璋手中抓著魏紫撕裂的衣角，深吸了一口氣，毫不遲疑的縱身對著眼前的黃沙一頭扎了進去。

  

  此時，魏紫還在黃沙水中一路下沉。其實她是會一些水性的，只是因為方才事發突然，她一下子反應不過來，才沒能及時往上游。

  這黃沙水給人的觸感其實和一般的湖水並無差別，因著魏紫體內有人魚公主之淚，因此呼吸並不成問題。只是方才魏紫掉下來時是下意識的閉著眼睛的，倒不覺得如何異樣。

  等到她睜開眼睛時，卻是面對著無窮無盡的黃沙。這黃沙雖密不透風、也不透明，卻不知是從哪裡來的光，讓魏紫將眼前的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的。

  面對著眼前這詭異的黃沙，魏紫雖說呼吸其實並無問題，卻下意識的還是覺得憋悶了起來。

  魏紫索性還是將眼睛閉上，想像著自己是在一攤湖水中，就擺動著手腳朝上游去。她正悶頭游著，卻突然和一個龐然大物重重的撞在了一起。這一下直撞得魏紫頭暈眼花，忍不住就「哎呦」了一聲，一面揉著腦袋，一面不情願的睜開眼睛來看，卻見魏如璋也是捂著鼻子一臉的痛苦。

  原來魏如璋方才也是覺得這黃沙壓抑的很，因此也是閉上眼睛往下游的，卻不想正好和向上游的魏紫撞了個正著。

  魏紫不過是撞到了腦袋，疼也有限；魏如璋卻是正正的被魏紫的頭撞到了鼻子，饒是他一向堅強，此時也忍不住有些痛得沁出幾滴淚來。而魏紫此時本是極痛的，看見魏如璋和自己狼狽的樣子，又是有些忍俊不禁的「撲哧」一笑。

  魏如璋見魏紫笑了，不知怎的，只覺得鼻子也沒有那麼酸痛了，忍不住也是解嘲的一笑。

  魏如璋卻是忘了此時二人是在黃沙水中。他這麼一咧嘴笑，方才攢著的那口氣就散了，立時覺得呼吸困難起來。魏如璋暗道不妙，忙忙的過來牽了魏紫就拼著一口氣往上游。

  魏如璋心中只想著魏紫比自己下來的時間還長，自己都呼吸不上了，魏紫又如何能承受的住，因此只急著往上游。他卻沒意識到，以魏紫下來的時長，若是常人的話，只怕早憋死了，魏紫卻是活蹦亂跳的。

  魏如璋越游越覺得氣悶，動作也越來越慢。魏紫原本被魏如璋拉住往上游，恍惚間就想起了當日江浪拉著自己在碧水丹心湖裡游水的情景，她心中雖知道此時拉住自己的不是江浪，卻也仍是有些不捨得這情景快快的結束，因此只跟在魏如璋後面，由著他拉著自己游。

  等到魏紫見魏如璋愈來愈無力，才恍然意識到魏如璋並不如自己和江浪一般能在水底呼吸的，此時必然是氣竭了。魏紫心中暗惱自己糊塗，忙忙的加了一把力游上前去，反倒拖著已有些意識不清的魏如璋游起來。

  等到魏紫把魏如璋拖出黃沙水的水面，魏如璋大大的呼吸了幾口氣，才覺得意識清明了起來。他慢慢坐起身來，慶幸道：「好險。」又向魏紫道：「沒想到阿紫你水性這樣好，今日若不是你，我只怕要淹死在這黃沙里了。」

  魏紫慚愧道：「如璋大哥都是為了救我才這樣的，若不是我耽擱了時間，你也不至於如此。」魏如璋聽聞，奇道：「你如何耽擱時間了？」魏紫自然不好說自己是想起了江浪，只託詞說自己體內有人魚公主之淚，原本可以游快些，卻偷了個懶才導致如此。

  魏如璋聽了魏紫的話，並無責怪之意，只笑道：「原來如此，不想阿紫竟身懷此寶，倒是我多慮了。」

  魏如璋正說著，忍不住又「咦」了一聲，伸手摸了摸地面，向魏紫道：「我們這是到邊緣了？」魏紫方才只顧著把魏如璋拖上來，其他一應事情都沒在意。此時聽說，也才意識到自己腳下踩的是鬆軟的黃沙了。

  魏紫也忍不住也伸手去試了試，這才確認了他們的確已經不在黃沙水中了。魏紫又伸手朝自己前面摸了摸，果然又摸到了黃沙水。她忍不住喜道：「這裡果然是邊緣了。」又嗔了聲：「也不知道老天爺是怎麼設計的，在這邊緣之處倒有這麼深一道溝壑，古古怪怪的，倒是好一番驚險。」

  魏如璋聽了魏紫的話，眼中卻是閃出一道亮光來。他和魏紫道：「我聽說凡是有大造化之處，其山水都有些特異之處。今日這黃沙水已是如此奇特，而這裡的地形又如此異常，只怕這裡也是有什麼了不起的造化。反正我們的食水還能支撐一月，我們索性就在這裡探查一番，也不枉費了這番奇遇。」

  魏紫聽了魏如璋的話，也深以為然。下定決心要將此地仔細探查一番，心中暗暗期盼著保不准還能有巽卷的下落。

  因著魏紫和魏如璋此次出來的時間已經許久，他們擔心魏如玥著急。再加上方才那一番落水的折騰，兩人都有些疲倦，因此便在黃沙水的邊緣處做了記號，商議著明日休息好了再來探尋秘密。

  等到二人回到洞穴時，卻驚喜的發現姚黃已經醒了。她此時正半靠著牆壁，由魏如玥一口一口的餵著稀粥。姚黃看見二人回來，眼中瞬間乍出明亮的光芒來。她此時還說不出話來，因此只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來望向二人。

  魏紫見姚黃正笑眯眯的望著自己，便忙忙的撲過去，小心翼翼的扶住姚黃，一連串的問道：「姐姐可算醒了。姐姐可有哪裡不舒服？傷口可還痛？靈氣可續得上？……」

  魏如璋見姚黃醒了，自然也是欣喜萬分，忙忙的走到跟前，抱拳道：「魏如璋多謝姚姑娘救命之恩。以後姚姑娘但有吩咐，魏如璋在所不辭。」姚黃望著魏如璋溫柔一笑，微微搖了搖頭。

  此時魏紫正忙著查看姚黃的傷勢，魏如璋也被魏紫一連串的動作和話語吸引了注意力，只有魏如玥端著半碗粥立在一旁。她望著姚黃眼中在看向魏如璋時變得愈發明亮的光芒，眼中掠過了一絲複雜的神色。

  因著姚黃已醒，第二日三人商議之後，乾脆在黃沙水附近重新挖了個洞穴，把姚黃挪了過去，也省的他們出去探測時路上耽誤的時間太長。這一日，便是魏紫留下來照顧姚黃，魏如玥和魏如璋出去探測，然後沿著黃沙水的邊緣處畫出記號來好做辨識。

  一開始，姚黃還起不了身，一些私密之事頗為不便。因此頭幾日都是魏紫和魏如玥輪流照顧姚黃。等到姚黃能自行起身解決私密之事了，便是三人輪換著照顧她。

  魏紫照顧姚黃自是不必說如何細緻，魏如玥也是對姚黃體貼備至。而等到魏如璋照顧姚黃時，他雖是避忌著一些男女之防，卻仍是將姚黃服侍的妥妥貼貼的。

  也不知是姚黃吃下去的丹藥效果好，還是虧了三人的細心照顧，總之自姚黃清醒過來以後，她的傷勢就加速好轉起來，她眼中的光芒也愈發明亮，燦若星斗一般。

  三人在探測那黃沙水的邊緣時，發現這塊充滿了地方大都是愈到邊緣處愈淺，卻在有些邊緣處，會如之前魏紫掉下去的那處地方一般，有一條深深的溝壑。這些溝壑曲曲折折的，有些地方是相連的，有些地方卻是斷開的。

  十日之後，三人已將黃沙水的邊緣全部探測了出來，此時姚黃的傷也好得差不多了。幾個人憑藉著記憶，將黃沙水的邊緣形狀在紙上劃了出來，卻驚訝的方向，那竟隱約是一個大大的「玄」字的外緣。而那些有深深溝壑的地方，正應和了「玄」字的一部分筆劃。

  之前為了安全，魏紫等三人並未往中心地帶走。可如今憑著這些已經畫出來的地形圖的走勢，他們也能推測出來，只怕在這黃沙水的中心位置，也會有深深的溝壑，而這些溝壑則正好是組成了「玄」字的全部筆劃。

  可是四人腦袋湊著腦袋，研究了好一陣子，也說不出這「玄」字到底蘊含了個什麼意思在裡面。討論無果之後，魏紫又提起了之前的黃沙水，想從其中看出些關竅來。

  卻是姚黃聽了這情況，便說了一句：「只聽說過點石成金的，倒從未聽過化沙為水的，也不知這其中到底有個什麼玄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