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七年之後

  「話說先帝駕崩之後，這季家家主季允常揭竿而起，與自己曾經的兄弟刀刃相向，嘖嘖嘖！」說書先生將戰場前線的事情弄成了評書，下面的人那是聽的津津有味。

  現在已然是新帝繼位的第一年，改國號為天揚。以季允常為首的諸位大臣紛紛不同意蘇殃繼位，並始終認為太子和兩位皇子的失蹤與蘇殃拖不了干係。

  但奈何皇帝在逝去前親口承認蘇殃是他的私生子，坐實了他的皇家血脈，以沐燁為首的保皇派自然是遵守皇帝遺詔，尊現任皇帝，並接受皇命，領兵出征，與季家為首的起義軍展開大戰。

  不論是季允常還是沐燁，皆非嗜好殺戮之人，雙方軍規嚴明，除了軍隊的死傷和正常的徵兵征糧，其他壓榨百姓的行為都會被他們從重處理。

  所以京城的百姓們倒不至於人人自危，還有閒心聽故事。

  「皇上，按照預計的時間，沐燁的軍隊也該在前線與季家的軍隊相遇了。」雲梁給蘇殃端了一杯茶，笑著說道。

  「沐燁也就只有這些作用了。」蘇殃懶洋洋地眯著眼睛說道，「不過朕確實沒想到，他居然會支持朕，還和他的好兄弟反目成仇了，真是有趣。」

  雲梁抿著唇說道：「屬下還是讓絳衛多盯著點他吧，沒準是聯合季家那小姐誆騙您呢。」

  自從蘇殃做了皇帝之後，雲梁便是掌管的絳衛的首領了，這些年來沒少幫蘇殃解決這個解決那個，這位置確實是擔得的。

  

  「王妃娘娘，皇上在裡面呢，您不能就這樣闖進去啊！」蘇月鶯提著裙擺，連連閃過了不少人，終於闖進了大殿之中。

  雲梁翻了一個白眼，「外面的侍衛都是花瓶嗎？怎麼不攔著人？」

  侍衛跪倒在地：「屬下失職，請皇上責罰。」

  「那就下去領三十大板吧。」蘇殃風輕雲淡地說道，好似是一個很小的懲罰一樣。

  雲梁揮了揮手，便讓絳衛的人將那兩個失職的侍衛給帶了下去。

  「蘇殃，為什麼要派王爺去前線，撫遠大將軍一人已經足夠了不是嗎？」蘇月鶯仍然是那副囂張跋扈的樣子，尤其是她嫁入王府之後，誰都不敢給她臉色瞧，漸漸便使她忘卻了曾經的那些日子。

  「皇上的名諱豈是你能直呼的？」雲梁不滿地皺了皺眉頭。

  蘇殃倒是不在意這個，「是沐燁自己想要去，怎麼還怪在朕頭上了？看在你面前算是朕妹妹的份上，便不與你計較，但你要知道明白一點，現在的皇帝是我，而不是你那個無能的父皇。」

  蘇月鶯咬了咬唇，「我不管！戰場上那麼危險！本宮決不能讓燁哥哥一個人去！」

  「那你也跟著去好了。」蘇殃挑眉說道，「如果你想去，朕立刻就給你安排最好的馬車和最好的馬匹，馬上給你送到戰場前線。」

  「這……」蘇月鶯的眼神一時間有些躲閃。

  雲梁笑道：「若是公主殿下還沒能做好心理準備，可以擇日再來。」說完之後，又帶上了幾分譏諷。

  蘇殃聽到他嘲諷的話，嘴角也勾起了一抹笑意。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蘇月鶯竟點了頭，用鏗鏘有力的聲音說道：「本宮要去！現在就要去！」

  蘇殃和雲梁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震驚。

  「好啊，雲梁，你現在就去準備。」蘇殃樂得看戲，也不過就是出一匹馬一輛馬車的事，倒是能給沐燁添不少賭。

  ……

  「將軍，咱們要在這裡安營紮寨嗎？」身後的上官永逸行禮道。

  沐燁擺了擺手，「本王雖熟讀兵書卻並未真正帶兵打過仗，還是要靠上官你多多擔待，你我在軍中稱呼姓名即可，若你叫本王將軍，實在是折煞我了。」

  「軍中規矩森嚴，王爺既然是皇上親封的將軍，自然是要受屬下的尊敬的。」上官永逸不卑不亢地說道。自從扳倒長公主一事後，沐燁又派了游辰逸將清遙身上的毒給解了，這救命之恩便換到了他的忠誠。

  他雖然不願聽蘇殃的號令，但沐燁站在保皇派一方，他便不會背叛對方，此番大戰便隨著沐燁來到了戰場。

  「聽說季家有一戰將，武功了得，取敵人首級有如探囊取物！」上官永逸將那人的畫像遞給了沐燁。

  沐燁接過之後微微蹙眉：「是名女子？」

  「沒錯，正因為她是女子，所以軍中很多將士都掉以輕心，結果被對方輕鬆取了性命。」上官永逸無奈地扶額嘆道。

  沐燁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將那張畫像還給了上官永逸，「不過是簡單的se誘罷了，竟還能中招，真是……」他說著，搖了搖頭，「這名女將叫什麼？」

  「祁姬。」這兩個乾脆利落的字傳到了他的腦海中，使得他陷入了一陣空白，急忙將畫像又扯了回來，上下打量一番確實與祁煙北身量相同。

  但隨後他便無奈笑了笑，祁煙北是不會武功的，這一點他很確定，所以此人根本不可能是祁煙北。

  他用手將這畫像撕碎，說道：「倒時候此人交給本王來對付，你們專心其他人便是。」

  「那就有勞王爺了。」上官永逸看出來對方好似有點不對勁，並未繼續問下去。

  另外一邊，季家軍大營。

  「娘親，你在幹什麼啊？」一個小孩子趴在床邊，嗅著染血的布條，「娘親是又來親戚了嗎？」

  被稱為娘親的人剛剛處理完傷口，並不深，抹一點藥就可以痊癒了，「嗯，所以你要乖乖聽話，不要給娘親添麻煩好嗎？」年少的孩子並沒有猜到是自己的娘親受傷了，因為他的娘親是世界上最厲害的人！

  「哎呀，少主，您怎麼又在這裡，不是跟您說了，不能來打擾主子麼。」少女臉上流露出歉意，「屬下這就把少主給帶回去。」

  被喚做少主的小男孩撅了噘嘴，「我只是想娘親了，害怕娘親再把我丟下。」

  「少主，那是小時候主子不得已才做的，主子 怎麼會把你丟下呢！」少女扁著嘴，教訓著他。

  坐在那裡的女子將自己的軟體擦拭乾淨後，伸出手來招呼他過來，小男孩立刻綻出一抹笑容，跑了過去，卻被女子戳痛了額頭。

  女子收回了自己的手，「遠然，下次吧。」

  「娘親總是這麼說。」小男孩嘟著嘴，「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會兌現。」

  快了。女子望著孩子的背影，在心中這樣說道，只要戰爭結束，季家統一天下，他們便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這個國家的每一處了。

  「祁姬，季將軍找您。」有一位將士掀開了帘子，招呼道。

  祁姬只是冷淡地點點頭，什麼都沒說。對方知道她的性子，既然消息已經帶到了，他就先走了。

  當祁姬走進營帳的時候，迎上了季允常關切的目光。

  「你沒事吧？不一定都要你出戰的。」季允常的眼底盈滿了心疼，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經聽說了沐燁將要上前線的消息，萬一他們碰上了，他費盡心力找到祁煙北並且將她隱藏了七年的事情絕對會暴露的！

  祁姬只是把玩著手中的軟劍，未置一詞，對季允常的關心很是冷淡。

  季允常早就習慣了她這個性子，更是習慣了在她不說話的時候他喋喋不休地講故事，「軍中有我在指揮，我們可以堂堂正正拿下這場戰爭。」

  祁姬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直接站起身來，冷淡地說道：「今晚奇襲。」

  隨後便轉身出了營帳。

  季允常嘆了一口氣，知道這件事沒得商量了。

  是夜。

  夏天的夜總是這樣，又燥熱又讓人犯困，大家都努力將眼睛瞪圓，生怕有夜晚的奇襲。

  在天邊剛剛泛起一抹魚肚白的時候，士兵們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挺過了一夜，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然而就在他轉過身，打算回去叫一個營帳的兄弟起床換班的時候，細碎的金屬磕碰聲在他的耳邊響起，當他揉著眼睛想要轉過身去的時候，冰冷的、刀刃一般觸感的繩狀物體已經緊緊地纏繞在他的脖子上，還沒等他說出話來，軟體的主人手腕一擰，便直接要了這個人的命。

  猛地往回一抽，那具屍體便被鬆開，旁邊的人立刻將他拖住，緩緩地放在了一個不引人注目的角落，一切發生地悄無聲息。

  祁姬打了幾個手勢之後，便獨自一人往軍中將領的營帳摸去，想要取下將領的首級，這樣必然可以大挫對方的士氣，而剩下的那些一同前來奇襲的士兵分別往不同的方向去，有的負責焚毀糧草，而有的則是負責搗毀軍用藥材，順便還可以在軍中其他地方放點火。

  軍中不同地方同時失火，他們必定要全力以赴救助他們認為最重要的，只能任由其他部分被焚燒殆盡。

  祁姬的眼尾帶上了一抹認真，身姿輕巧地在守衛的視線盲區鑽入了營帳之中。

  看了一眼放在一旁的腰牌，祁姬確定了此人便是三軍的統帥，此次作戰的最高將領，手指從腰間輕輕略過，抽出了兩把短刀，在她的手上繞了好幾個圈，就在她想要將短刀刺入被褥之中的瞬間，她立刻轉身，手中的短刀與身後飛來的匕首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