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罪孽太多

  與此同時，將軍府。

  「將軍，您回來了。」管家笑著說道，「您要不要來些點心？」

  上官永逸思索了一下，吩咐道：「讓廚房拿點甜的糕點過來，他喜歡吃甜的。」

  「是。」

  等到他回到房間裡的時候，看見清遙靜靜地坐在窗前，整個屋子裡只有書頁翻過的聲音。

  「這回又在看什麼書。」上官永逸上前問道。

  清遙將書的封皮給他瞧，「是《兵法》，這本書在邊疆總能看到不少手抄本，總是丟頁缺頁的，如今終於能看到整本了。」

  

  「你又不打仗，看這個作什麼？」他有些疑惑地問道。眼前人儼然一副謙謙公子溫潤如玉的模樣，怎麼看都不像是喜歡看兵書的。在邊疆基本除了兵書沒有其他書了，愛看就罷了，怎麼回了京城有一整個書房，還看這個？

  清遙的嘴角掛著淡淡的笑意，將書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伸手捧著上官永逸的臉說道：「因為你是撫遠大將軍啊，作為你的左膀右臂，這指揮的能力可不能落下來，我可不想別人說你的閒話。」

  「誰敢？」上官永逸立刻橫眉，暴怒地說道。

  清遙瞧他的性子總是這樣著急，不由得嘆了一聲。

  「縱然是我說了無數遍，你總也不改改你自己的性子。」清遙自知是過個嘴癮說說他，反正到頭來他還是不會改的。

  上官永逸撓了撓頭，正巧管家端著糕點進來，便連忙遞給清遙，餵到了他的嘴裡，似是邀功一般。

  「怎麼樣，好吃嗎？」

  清遙細細品了一下，點點頭：「果然是京城的東西，這糕點入口便很是細膩，不是從前所食能比擬的。」

  上官永逸不知道從清遙那裡聽過多少次這樣的話了，只是他生來便是這般的性子，即便是清遙嘮叨上一輩子，恐怕他也改不了。

  「那你就留在我身邊，嘮叨我一輩子吧。」他摸著自己的後腦勺，笑著說道。

  清遙抿了抿嘴，握成拳的手敲打在地方銅牆鐵壁一般的胸膛之上，臉頰上微微染了顏色，「怎麼說話越發地肉麻了起來。」

  「情不自禁嘛。」上官永逸嘿嘿笑著。

  清遙嗲怪地給了他一個眼神，清了清嗓子說道：「別說這個了，說說你今天出去的收穫吧。」

  上官永逸瞬間就收了自己嘻哈的樣子，變得正經嚴肅了起來，他倒了一杯茶水，抿了一口潤潤嗓子後緩緩開口：「我本意是想試探一下沐燁的想法，但是沒成想他的王妃直接將事情解決了，並沒能見到他的人。」

  清遙眨了眨眼睛，有一絲驚訝：「本以為昌平王妃是個厲害人物皆為傳言，左不過是昌平王在後面幫她撐腰，狐假虎威罷了，難道真如傳言所說的那般機敏？」他倒不是看不起女子，只是在邊疆待久了，難免會對京城這些養尊處優的富家子弟有一些偏見。

  「我雖然只是隨便找了一個人，讓他扯了個破洞百出的謊言。」他摩挲著下巴，回想方才發生過的事情，「我以為她會像長公主一樣用權力去鎮壓，但是她並麼有這樣做……」而後他便將事情的經過同清遙說了一遍。

  「看來我們要對這位王妃抱有最基本的尊重，不能再小覷她了。」清遙點著頭說道，神情帶上了幾分認真，「能娶到這般奇女子，確實是昌平王之幸。」

  上官永逸扁了扁嘴，小聲嘟囔著：「我能娶到你才是三生有幸。」

  清遙用袖掩口，「說正事呢，你怎麼又扯這些有的沒的。」

  「我就是喜歡看你害羞的樣子。」他湊到清遙的耳邊，邊呵氣邊說道，惹得清遙身上一陣酥麻。

  清遙連忙甚至手臂將上官永逸給推開，「你要是這麼不正經，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我們繼續說正事。」上官永逸自然是順著清遙的意思，不敢造次，將手雙手攤開，表示自己不會再動手腳，「你對這位王妃的評價未免有些太高了罷，我不過是隨手收買了一個人，讓他添點小麻煩罷了，本就沒想怎麼樣，能爬到昌平王妃這個位置上，怎麼說都是有點手段的……」更何況還是那樣的低賤的出身，只不過清遙的這番評價是否有些有些偏頗了。

  清遙卻搖了搖頭，篤定地說道：「雖然她只解決了這樣的一件小事，換了我們誰都能處理，但是我仍能從你的描述中感到這個人的玲瓏心思，依我看來，我們想要和昌平王合作，倒不如從她下手。」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就嘗試接觸一下吧。」上官永逸扯了扯嘴角說道。

  「你不問我為什麼要選擇她嗎？」清遙拿起茶壺，給他添上了茶水。

  上官永逸的回答非常符合他的形象，「既然是你做出的判斷，我自然是信的。我~的~軍~師~」後面四個字，他故意用了奇奇怪怪的聲調。

  清遙怔了一下，那茶壺的手突然不穩了起來，只是上官永逸一口悶下了那杯茶，沒有捕捉到著微小的細節，待他放下茶杯的時候，茶壺已經回到了原位。

  「若是有一天我想錯了呢。」他輕輕地開口問道。

  上官永逸不似清遙那般悲觀，哈哈一笑過後，拍著他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睛，認真地說道：「大不了就一起去另外一個世界好了。」

  「我還以為你會說讓我好好活下去這樣的話呢。」清遙用手捻起了對方手背上的皮，往對方的身上一扔。

  上官永逸嘶哈嘶哈地揉著自己的手，任誰都能看出來這戲演的有點太假了，「清遙，你下手怎麼這麼重啊……」他嘟著嘴說道。

  「怎麼？身經百戰的撫遠大將軍還會覺得這樣的小傷會疼？」清遙微微挑著眉頭。

  對方噘著嘴，一臉的委屈：「但是那都不是你給的啊……」

  這一下子直接擊中了清遙的心裡，他扶著額，「真是拿你沒辦法。」他的臉上露出了無奈的笑容，還帶著一點寵溺，旋即又是一嘆，「有時候真的希望可以一睡不醒。」

  「世間雖有美食，還有你，但終歸沒有什麼可留戀的。」他捧著茶杯，輕輕吹了一口氣，談論生死之事仿佛就是在問上官永逸今天晚上吃什麼一樣。

  上官永逸並沒有勸他，只是暗中靠近他，「是啊，人生之事十有八九是不如意的，不知人為何非要走著一遭。」

  「興許是以前的罪孽太多罷。」清遙靠著他，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或許上一句還在討論死的時候是把骨灰撒到海里還是化作泥土呵護花朵比較好，下一句便在想著京城還有什麼美食，再下一句就又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若有旁人在，定然會聽得雲裡霧裡的，但此時，房間裡只有他們二人，那是他們的世界。

  王府。

  祁煙北伸了一個懶腰，放下了手裡的書，「白雪，去院子裡走走吧。」

  「好。」白雪點點頭，上前扶起了祁煙北，「娘娘，今個白天去西郊解決了那個破皮無賴，回來您又看了這麼長時間的書，晚上早點歇息吧。」

  「嗯，說的也是。」祁煙北用右手去捏左肩膀，這一活動，便聽到骨頭嘎嘎作響的聲音，聽著有點嚇人。

  祁煙北踏出房間，看到院子裡已經被移植了不少的菊花，這才覺得秋意越來越濃了起來：「原來已經入秋了啊……」她伸手去摸菊花的花瓣，不由得感嘆道。

  「是啊，將菊花採下來，然後曬乾，就可以沖菊花茶了。」白雪伶俐地說道，「娘娘您最近辛苦，還總是點燈看書，正好菊花茶明目，改日奴婢去廚房要了來，日日給您沖泡兩杯。」

  「也好。」祁煙北此時有些觸景生情，沒有什麼說話的興致，有些蔫蔫的樣子，便任由白雪說的，她只管點頭便好。

  白雪見祁煙北沒什麼興致，便乖乖地閉上嘴，不再言語。

  祁煙北在花前站著，一站便是許久，甚至白雪都覺得有些腿酸。

  能讓她發呆這麼久的，除了她的親人，便沒有旁的了。

  直到路過的沐燁發現了她，「怎麼在這裡站著？」沐燁走上前去問道，見她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花壇里的花，便道：「這花是本王剛叫人種在這裡的，可還滿意？」

  「花很美，只是不知道先前妾身種在這裡的銀蓮花被移植到了哪裡。」祁煙北被他的聲音拉回了現實世界，淡淡一笑，接上了話茬。

  「是花蕊黑中透紅的那種花嗎？」沐燁思索了一下，想起了祁煙北所說的是哪一種花。

  祁煙北微微福身：「正是。」

  「那種花看起來有些滲人，雖然本王素來不信這個，但看著總覺得不是什麼好兆頭，便叫人給拔了。」沐燁笑著說道，「不過是些花，若是你真喜歡，回頭再讓下人拿一盆放到你的屋子裡養著。」

  她搖了搖頭，輕聲道：「既然王爺覺得晦氣，那便不養了，左不過是些花兒而已，只要是能觀賞，都沒什麼區別。」

  「還是有區別的。」沐燁突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