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穆傑走了

  桌上是之前下人擺上的飯菜，她伸手去探，還冒著熱氣，她便在桌前坐了下來，發覺最近的食慾越來越低，恐是身子出了什麼狀況。

  她自嘲地笑了下。

  反正這條命在多年前就該葬在黃土之下了，若不是姐姐拼死將她保下來，哪裡還有今日的她？

  她本就是回來索命的亡靈，身強體壯聽起來倒是與亡靈不符。如白雪所說，她是該好好照顧一下自己的身子了。如果她的復仇大業尚未完成，就死了，那可不行啊……

  這樣想著，她用筷子夾起每一道菜，通通吃了個遍。白雪被叫進來收拾碗具的時候驚喜地發現祁煙北用了很多膳食，「娘娘，您中午想吃什麼，奴婢這就去叫後廚備上。」

  祁煙北思索了一下，說道：「問問游大夫吧，如今我這副身子骨吃些什麼會比較補。」

  「好嘞。」白雪笑著將桌子給收拾了一遍，隨後吩咐下面的人找一趟游辰逸，她又步履匆匆地推門而入，關門前還仔細瞧了瞧周圍有沒有其他人。

  祁煙北見她如此謹慎便知道室友要事。

  「娘娘，神隱宮那邊傳信來，說穆傑今個早上就啟程走了。」白雪壓低了嗓子說道。

  

  祁煙北微微蹙眉，這未免太突然了些，明明距離一月之期還有些時日，怎的今早就走了？甚至沒能給神隱宮打個招呼。

  「據說是鄰國皇帝那邊催的太急了，甚至用上了皇帝病危的藉口。」白雪解釋道。

  「看來鄰國皇帝還真是心急，不過是離開這麼一段時間，就恨不得趕緊將他的試驗體叫回去。」祁煙北氣定神閒地喝了一口茶，「咱們的人已經在鄰國發展起來了吧。」

  「當然！」白雪眼睛一亮，「有了鄰國皇子鋪路，咱們的人真的是順風順水地在京城紮根了，只是還有些細碎的勢力需要處理，又不能驚動皇族，想來還需要些時日慢慢滲透打磨。」

  祁煙北難得露出一絲滿意的神色：「很好，這件事叫人定時向我匯報進度，只要是缺錢缺物資一類的問題你們都可以自己拿主意，只需要注意分寸即可。」

  「是，娘娘。」

  祁煙北吐出一口氣，「長公主被禁足，蘇月鶯雖復寵，但能感覺得到皇帝對她不勝從前，已然不足為懼。現下沐燁的權勢正盛，想來能過幾天安穩日子。」

  白雪面露難色，說道：「娘娘，這恐怕……不太行。」

  「嗯？」祁煙北眉宇一沉，難道還有她沒照顧到的嗎？蘇殃那邊她早已打點好了，不會與她作對。穆傑早就和神隱宮合作，更別提現在已經不在天盛京城了，還能有誰掀起什麼風浪？

  「不知道娘娘可曾聽說過多年駐守邊關的撫遠大將軍，上官永逸？」白雪吐出了這個熟悉又陌生的名字。

  祁煙北的雙拳驟然握緊，目眥欲裂。她怎麼可能沒聽過這個名字？當年就是上官永逸在長公主手下當差，奉命屠了祁家上下，至此之後他便踏著祁家的屍身平步青雲，一舉做到了撫遠大將軍的位置。

  雖然祁煙北對他厭惡至極，但不得不承認，此人在鎮守邊關、領兵打仗之上確有才華，自從他鎮守邊疆以來，從未有過蠻夷入侵的事情發生。

  「知道。」祁煙北控制住了自己的聲音，讓它聽起來沒有什麼情感波動，「他怎麼了？」

  「神隱宮得到消息，不日，撫遠大將軍將會回京述職。」白雪如實稟告。

  祁煙北皺眉，他在邊疆待了那麼長時間，好巧不巧偏生是這個時候回來述職，顯然是長公主把人給弄回來的。

  「撫遠大將軍戰功赫赫，已經多年未回到京城，此次請求皇帝不會不答應，如果真的不答應，恐怕會惹得朝堂動盪，說皇帝不體恤將士。」長公主悠然地喝著茶水，嘴角帶著一抹笑意，「將士乃是保家衛國的根本，皇帝可不敢在這上面出什麼差池。」

  「還是皇姑姑想的周到，剛被禁足就給撫遠大將軍去了書信。」蘇月鶯在一旁笑著說道。

  「你也別光耍嘴皮子功夫，有時間趕緊想想該怎麼重新獲得皇帝的青睞。」長公主抿了一口差，提點道，「現在本宮被禁足在這長公主府里，正好給了你機會，省的皇帝看到本宮就先警覺起來。」

  「可父皇似乎對我很是疏遠。」蘇月鶯眉眼低垂，心中對祁煙北的恨意越發濃烈，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她又怎麼會淪落到這個地步？沒有祁煙北，她就是燁哥哥唯一的正妻！明明那個時候婚約都已經下到了世子府。

  長公主微微抬起眼底，瞧了他一眼，「你要知道，小不忍則亂大謀，把你的恨意給藏好了，別叫人看到。」

  「您放心，在外人面前我還是很有分寸的。」蘇月鶯立刻換了一副面孔，喜笑顏開起來。在長公主府待了這麼長時間，她該有些長進了，不能像從前那般將心思全都寫在臉上 。而且現在的她並沒有囂張跋扈的資本了，自然更要收斂一些。

  見蘇月鶯瞬間變臉，長公主在心裡嘆了一口氣，還是女兒家的好教養，雖然她的用處並不大，但勝在聽話，是她能把控住的。

  「既然你已經被皇帝赦免了，就別在本宮這府里憋著了，趕緊出去走走，在打架面前勤露個面，讓他們知道你已經回來了。」長公主見蘇月鶯從昨個回來就一直在長公主府里不願意走動，最遠的距離就是來她的院子裡，這樣怎麼行？

  蘇月鶯努了努嘴，她當然知道長公主說的這些是有道理的。可這人說來也怪，從前總出去的時候便一直想出去，剛開始被關在長公主府里的時候她覺得下一刻就要被憋死了，只要能出去溜達溜達那簡直就是救命！

  隨著時間的流逝，轉眼她就在長公主府待上好一段時間，漸漸地就對外面失去了興趣，如今突然又讓她出去，她反倒有幾分不知所措。

  她可不是從前那個橫衝直撞的公主了，現在做的每一件事情都要有一定的考量，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一手好牌被她給搞臭了。

  「侄女知道。」在長公主的面前她還是順著對方的意思比較好，否則就是自討苦吃。

  「只要你肯學，本宮這個做姑姑的自然要教。」長公主的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意，「主要就是取決於你到底乖不乖了。」

  蘇月鶯點點頭，此時還不是得罪長公主的時候。

  另外一邊。

  「撫遠大將軍多年未歸，皇帝必然不會拒絕他回京述職的要求。」祁煙北輕咬貝齒，像是在想著什麼，「看來剛剛平靜沒幾天的朝堂又要掀起一場腥風血雨了。」

  白雪嘆道：「長公主到底是在天盛紮根了這麼多年的人，每當奴婢以為能將她逼上絕路的時候，她總有新的法子來應對。」

  「殺手鐧再多，總有用完的一天，不著急，慢慢地跟她耗下去，早晚能等到她黔驢技窮的時候。」祁煙北的眼底閃過一絲冷光，長公主如今年歲不小了，她可不信比命長這種事還能輸給一個老女人！

  祁煙北這邊得到了消息，白祈也就慢了那麼一點，想要將此時告知沐燁，正好遇上剛到府上想要探望沐燁的季允常，於是兩人便一同去了沐燁的書房。

  「剛起來就處理政務，看來是好的差不多了。」季允常敲了敲門，得了裡面人的准許之後推門而入，便看到聲音的主人正在桌子前翻看著摺子，一點都不像是中過毒的人。

  沐燁將狼毫筆放置於筆擱之上，抬頭笑道：「怎麼？羨慕本王的身子骨比你硬朗？」

  「你難道聽不出來我這是在說你不知道照顧自己，剛好一點就這樣禍害自己的身子！」季允常沒好氣地說道，蹬蹬蹬幾步就走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猛地一坐。

  「原來是這樣嗎？還以為你在誇獎本王勤勉呢。」沐燁微微挑眉，對他這番賭氣的話沒什麼反應。

  季允常一時間語塞，反正和眼前這個傢伙說話，他就從來沒占過上風！而且他心裡明鏡似的，對方哪裡是不知道他的想法，分明是知道了才故意這麼說的！

  「唉……」最後他只好嘆了一口氣，「你自己的身子你自己知道，我就不多話了。」

  沐燁笑了笑，朝著白祈微微頷首，示意他可以說話了。

  白祈立刻上前一步行禮道：「啟稟王爺，撫遠大將軍上官永逸，要回京述職了。」

  兩人本來還帶著淺淺的笑意，在聽到這個名字之後，頓時變化做了一片冰冷，「上官永逸？」

  「是。」

  「他真不愧是長公主手下的最忠誠的一條狗。」沐燁笑了一下。

  季允常思索著說道：「沐兄上次出使的時候應該見過他吧。」

  沐燁給出的答案讓季允常微微吃驚，之間對方搖了搖頭，臉色有些沉重，「本王當初只是路過那裡的軍營，借宿一晚而已，當時是他手下的一名副將接待的本王。」

  「當朝王爺造訪軍營，他居然不出來迎接？當真是將長公主那番做派學了個淋漓盡致！」季允常皺著眉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