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主人和寵物

  「難道我經常做噩夢嗎？」蘇殃當然知道自己經常被噩夢驚醒，他這樣分明就是在試探雲梁。

  雲梁淡然自若地說道：「屬下經常在門外站崗，有時候會聽到一些細碎的聲音，想必是爺做噩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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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殃哼了一聲，對於雲梁如此了解他有些不悅，「我不需要人站崗，若是在絳衛的領地還能被人偷襲，哼！」後面的話蘇殃並沒有說，但在場的有耳朵的，都知道是什麼意思，立刻繃直了身子，更加認真了起來。

  雲梁沒所謂地聳了聳肩，「那您還要安神香嗎？」

  「我有說過不要嗎？」蘇殃瞥了他一樣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雲梁撓了撓頭，覺得今天的主子好像心情很好，居然願意在這樣雞毛蒜皮的小事上浪費口舌。

  他轉過身去囑咐了一遍那些侍衛，嚴格把手，連一隻蒼蠅都不能放進來！隨後到倉庫里翻出了他許久之前就備下來的安神香，上面已經落了一層灰。但這並不能掩蓋它本質的用料，即便是在角落中塵封了多年，仍舊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雲梁用布將其擦拭乾淨，露出會心一笑。這個東西他第一次在門外聽到異樣聲音的時候，已經開始搜羅了，還特意找到了最上品的，只是爺鮮少流露出來，他不好說出來，否則就是往槍尖上撞，完完全全地自尋死路。

  他還想留著這條命多服侍爺兩年呢！

  不過這次他也不知道怎麼的，鬼使神差地衝口而出，正逢爺心情好，沒說什麼。準備這麼多年的東西終於派上了用場，他心裡多少有幾分美滋滋的。

  此時的蘇殃將自己陷在柔軟的床褥之中，正在思考祁煙北的事情。在刑部牢獄的那天，顯然兩人有決裂的趨勢。但用這個詞又不怎麼準確，因為仔細說來，他們之間並不算是朋友，所以用決裂一詞有些彆扭。

  但他們應該算是什麼關係呢？蘇殃思索了一會兒，想到了一個比較合適的詞語，「還是主人和寵物比較合適吧……」祁煙北就像是一隻帶著十足野性的狸奴，讓他想要靠近摸一摸，對方卻亮起了它的爪子，雖然沒有什麼太大的殺傷力，但被撓一下還是很疼。

  給出答案之後，蘇殃覺得釋然了許多，決定不同祁煙北計較。畢竟哪裡會有主人和一隻可愛又有趣的狸奴較勁呢？更何況還是他好不容易才發現的稀有品種，當然要寵著了。

  雲梁進來的時候見蘇殃嘴角帶著笑意，他便一樣高興幾分：「不知道爺緣何這般高興？」

  「沒什麼。」蘇殃並不想在下人的面前吐露他的心事，尤其是這種他居然會產生糾結情緒的事情，「放那裡就行了，我要休息。」

  「是。」雲梁沒有得到回答有幾分失望，看來不論怎麼努力，爺依舊對所有人保持著警惕。他緩緩退出房間，嘲笑自己想的太多。這種感覺大抵是從爺發現昌平王妃是一個很有意思的玩具之後才越發地明晰。

  從前爺對誰都是那副態度，他是爺身邊最受重視的下屬，這代表他很特殊。

  但自從祁煙北出現後，她慢慢變成了那個最特殊的存在，雖然不是搶他的位置——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一個下人怎麼和尊貴的王妃相比——但總覺得有些彆扭。

  然而這些想法只能藏在心裡，他誰都不敢說。或許爺早就看出來他的心思，只是沒戳破而已。

  想到這裡，雲梁更消沉了，仿佛有一片烏雲籠罩在他的頭上一樣……

  祁煙北在經歷之前的事後，對一切入口的食物更加謹慎小心。刑部尚書回去之後立刻檢查了一遍府邸，確保沒有什麼奇怪的東西之後去了王府，將之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

  「本王已經收到了消息。」沐燁點點示意自己知道了，局勢尚在掌握之中。長公主又丟棄了一枚棋子，絕對會在很大程度上動搖一部分人的想法，「你的應變能力不錯，改日本王再在皇上面前禁言幾句，給你提點俸祿，畢竟這冤鍋不能白背一次。」

  「多謝王爺！」刑部尚書喜不自勝，真真是因禍得福。

  其實沐燁給借刑部尚書提俸祿的名頭向群臣表示，只要跟著他沐燁，有功便賞，比起長公主那裡可好上不少。

  相信會有許多人來昌平王府走一圈。

  刑部尚書見方才的事情解決完了，便將牢獄中的飯食被人下毒一事講與沐燁。

  一旁的白祈擔心地說道：「這樣的手法未免太過兒戲，不知道到底出自誰手。」

  「敵對的勢力就是這麼幾個，不難猜。」沐燁心裡已經有數了，多半是長公主叫人動的手。蘇殃第一次在公開場合高調出現，竟然是為了保他的手下，這一點已然說明誠意，他不必做圈圈繞繞的事情，更不可能陷害刑部尚書。

  穆傑向他示好，如果要說他是有目的的，他就只能猜到對方想要的是權力，但是說實話，殺了祁煙北對他手中的權力並沒有太大的影響。除此之外對祁煙北恨之入骨的便只有因著市坊間的一句話而將煙北囚禁六天的長公主殿下了！

  「煙北應該沒事吧？」雖然是問句，但他的語氣卻很堅定，像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刑部尚書連連點頭：「當然沒事，屬下已經將人換了一批。」

  「換了一批？」沐燁微微蹙眉問道，「那之前的那一批呢？本王親自進行審訊。」想動他的女人，不知道對方有沒有那個命！

  對方咬了咬唇，試探著對方的神色：「那批人已經被王妃娘娘遣走了，說是不追究了，下官又不能忤逆王妃娘娘的想法，所以就……」

  「你就都給放了？」白祈咬牙切齒地說道。本來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出現在他們面前，但是卻被他給放跑了！白起能不氣嗎！

  沐燁比白祈冷靜多了，「既然她說放了，那邊放了吧。」確實像是她的性格會做出來的事情。如果換做了雁南，恐怕也會支持這種做法吧……

  他怔了一下，最近回憶起雁南的日子漸漸地少了，或許是一件好事吧。

  「走吧。」沐燁拿起椅子上搭著的外衫，穿在了身上。

  「去哪兒？」白祈和刑部尚書同時問道。

  沐燁一挑眉：「當然是去刑部，本王想看看他們有沒有留下什麼蛛絲馬跡，好造作預防。」說著，他頓了一下，像是在克制眼底的笑意，維持一副冷冷的樣子，「順便看望一下王妃。」

  「上次王妃娘娘一直昏睡，王爺沒能面對面與王妃說話上，王爺想念王妃是正常的事情。」刑部尚書嘿嘿笑著，王爺王妃恩愛的傳聞果然不假。

  白祈說道：「昨個蘇殃去了一趟牢獄，不知道在說些什麼，一個是忌憚於他的地位，另外便是他們的聲音太小，實在是聽不清。」

  「嗯，本王知道了。」沐燁淡漠地應了一聲。

  一時間刑部尚書有些恍惚，以為是王妃應了聲，定睛一看頓覺兩人不愧是父親。

  白祈早就習慣了，他伸手拍了拍刑部尚書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太大驚小怪，這都是常規操作。

  刑部尚書在原地適應了一下，這才跟了上去，「王爺，您等等下官！」他怎麼覺得王爺今天的步子要比平常急一些？難道是他的錯覺？算了，都是些小事，沒必要深究。

  走到門口的沐燁好像突然想起了什麼，勾了勾手指示意白祈湊近。身後的管家和刑部尚書懂事地四周張望。

  直到白祈點點頭，離開王府後他們兩人才又開始行動起來，一個檢查馬車的韁繩，一個上前搓著手問道：「王爺咱們直接去刑部？」

  沐燁聽到他的語氣中帶著些許猶豫的語氣，以為他有什麼話想說：「有話直說。」

  「娘娘住的總歸是牢房，您不帶點什麼東西……嗎？」他能做到這個位置上來，有些溜須拍馬的技能熟絡地很，他知道王爺心急，但見王爺兩手空空地就要去看望王妃，總覺得有差了點什麼。

  管家順了順馬的鬢毛，笑呵呵地說道：「奴才上次見娘娘特別愛吃西街一家點心鋪的點心，買了許多回來，反正順路，不如王爺您去看看？」他在王府侍奉王爺這麼多年，沐燁的脾性他怎麼會不知道，立刻就給了沐燁一個由頭。

  果不其然，沐燁點了點頭：「既然順路，那就去看看吧，那家點心鋪叫什麼？」

  管家的眼底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在背後給刑部尚書豎了個大拇指，他將店名告知沐燁後站在王府門口看馬車遠去，心中竊喜。

  ……

  又是一件瓷器被摔得四分五裂。

  脾氣這麼暴躁又經常摔東西的，就只有長公主了。

  「氣死本宮了！」長公主一路上就在生那個姓王的氣，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就這樣一個簡單的任務他都完不成，白瞎她還想要撈他！哼，這樣的廢物不要也罷……

  回到長公主府後，她的手下立刻傳來了姓王的被革職，閉門思過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