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沐轅是我解決的

  當他帶著面具出現在祁煙北面前的時候，對方沒忍住詫異的神色。

  「怎麼？」蘇殃的手指尖划過臉上冰冷的面具，「很驚訝？」

  這裡是刑部，一言一行都在沐燁的監視之下，此時暴露太多，容易被沐燁抓到把柄。

  

  「大人認得王妃娘娘？」刑部尚書同樣有些訝異。

  祁煙北捂住嘴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指著蘇殃問道：「尚書大人，這是什麼人？為何這麼輕易就放進來了？」

  尚書連忙回答道：「娘娘，這位是皇上欽點的督查官，負責長公主愛子慘死一案。」

  她一副瞭然的樣子，隨後逼得自己紅了眼眶，並且用略帶委屈的聲音說道：「督查官大人，本王妃確實是願望的額，願大人明察秋毫！」

  在面具下的薄唇勾起一個弧度，配合祁煙北將這齣戲演了下去：「倘若王妃娘娘真的是冤枉的，下官自然會還娘娘一個清白。」

  「多謝大人。」祁煙北用手指拭去眼角的淚珠。

  蘇殃微微側身說道：「你們都下去吧，本官要審問嫌犯，不便有人在場。」

  「這……」刑部尚書有些犯難，一邊是王爺囑咐要關照的人，而另外一般則是皇上欽點督察官，他哪個都惹不起啊……

  蘇殃當然知道他在想什麼：「這是正常的查案流程，尚書大人不知道嗎？若是耽擱了查案的進程，你擔待的起嗎？況且，這裡還橫亘著一道鐵柵欄，難道本官還能一下子穿過去不成？」

  聽了這番話，刑部尚書也覺得沒什麼大問題，人就在這裡，還能被人給放跑了不成？而且除了王爺，就他一人來探望過王妃，出了什麼事都是他自己背，想來不敢直接動手。

  「那下官先帶著人字外面候著，如果有什麼需要，直接喊下官即可。」尚書笑著說道，伸手招呼旁邊的侍女們到外面去候著。

  蘇殃見這個傢伙還算是懂事，眼底閃過幾分滿意之色。

  當所有人都撤出去之後，兩人之間的氣氛驟然變冷。

  「沒想到你居然會大搖大擺地出現在我的面前。」祁煙北上下打量著他今天穿的這身明紅色的衣袍，「你還是喜歡穿紅色，不過剛才你的話，有些太欠考慮了吧。」

  蘇殃自己也覺得，不過見的面多了，看到她第一眼便衝口而出，她的反應一如既往地快。

  「是啊，多虧你救場。」蘇殃毫不吝嗇自己誇獎的話語。

  「你來這裡有什麼事嗎？難道就是為了查案？」祁煙北對他誇獎自己話絲毫不在意，她更在意對方來此的目的。

  蘇殃展開手臂，在她面前轉了一圈，左顧而言他：「你覺得我今天這身怎麼樣？」

  「我剛才已經做過評價了，很紅。」祁煙北挑眉道。這身明紅的衣服在靠燭火照明的牢獄中顯得有些刺眼，尤其是外面快要黑天的現在。

  蘇殃在祁煙北看不見的面具下撇了撇嘴：「就這個？」

  「就這個。」祁煙北一臉——你還想讓我說什麼？——的表情。

  蘇殃突然泄了氣：「好吧，在這方便我拗不過你。我來這裡算是走個過場，面子上要過得去，最主要的還是看看你的情況。」

  祁煙北伸出手臂，打量了一下自己：「挺好的，沒什麼傷，在這還不會被餓到，甚至還有火爐可以取暖。」她身後指了指他身後的那個暖爐。

  「你不想離開這裡嗎？」蘇殃身後我在鐵欄杆上，在欄杆的另一邊說著極具誘惑性的話語，「說到底，這裡並不是什麼好地方。」

  「當然想，昌平王遲早會將我接出去的。」祁煙北自信地笑了笑。

  「你就想靠著他嗎？」蘇殃有些不悅。

  祁煙北笑出了聲：「那不然呢？我一個無權無勢的女子，除了依靠丈夫，還能有什麼能耐？」

  「你不是和神隱宮有聯繫嗎？」蘇殃淡漠的話語中包含著讓人震驚的消息。

  事實上祁煙北被嚇到了，她臉色微變，語氣嚴肅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

  「絳衛的信息網很大，我自然能查到。」蘇殃的語氣中頗帶幾分傲氣。

  祁煙北變臉色的主要原因並不是蘇殃知道了，而是她怕沐燁知道了，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就全都前功盡棄了。

  蘇殃從她的眼神中讀出了她的擔心。

  「放心吧，沐燁那個傢伙應該不知道。」他笑道，「絳衛在京城植根多少年？幾乎是從開朝便存在了，他們知道的秘密恐怕比死人都多。」

  「你提起這個，有什麼用意？」祁煙北的眼神漸漸冷了下來。她之前能容忍蘇殃在她的房中來去，一是因為她打不過他，二是因為他救了她一命。

  蘇殃看到祁煙北望向他的目光帶著敵意，覺得祁煙北更有趣了起來。在他眼中，現在的她就像是一隻炸了毛的貓一樣，揮起沒有什麼實際的攻擊力爪子，矜貴而又神秘，伺機想要咬你一口。

  「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不找神隱宮幫忙？」

  「找神隱宮幫忙需要支付相等的代價，我本來就沒有多少錢，再說了，我被關在長公主府里，完全沒有辦法派人去聯繫神隱宮。」祁煙北為自己找了一套說辭，假扮客人的角色。

  蘇殃雖然覺得祁煙北與眾不同，但他並沒有想到祁煙北竟然能建立起這樣的勢力。錯誤的預估使得他得出了錯誤的結論，對祁煙北的說辭沒有半分疑惑。

  「這樣說來，你不如尋找一個近在眼前的助力。」

  祁煙北看了一圈之後，將視線定格在了蘇殃的身上，「你是在說你自己嗎？」說完，祁煙北沒忍住笑意，直接噗嗤一聲，在他面前笑了出來。

  「不行嗎？」蘇殃皺眉問道。

  「別逗我了，我根本不知道你是誰，你更不值得相信，我為什麼要找你幫忙？我可不想再欠別人的人情了。」祁煙北輕撫耳邊的細發，「上次你送的藥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被我吃了，這個我認，但現在我意思清醒，自然不會尋求你的幫助。」

  「那你信得過誰？」蘇殃問道，「沐燁？」

  「他自然比你更可靠。」祁煙北很乾脆地點了點頭，給了他一個肯定的答案。

  蘇殃上下兩排牙已經貼在了一起，發出了微小的磨牙聲。

  「好了，閒聊結束了，說正事。」祁煙北眨了眨眼睛說道，「你要是想繼續查案呢，就問點有價值的。要是沒有問題呢，就趕緊走吧。反正人不是我殺的，清者自清。」說完，她露出一個假笑，隨後又恢復到了平常那副淡漠的樣子。

  蘇殃抓住鐵欄杆的那隻手，骨節已經開始泛白。

  「我當然知道這件事不是你做的。」蘇殃說的時候頗帶著咬牙切齒的感覺。

  「那還真是謝謝你相信我。」祁煙北聳了聳肩，「你不是長公主的人，想來過不了多久，我就能從這裡出去了。」

  「你還想回王府？」蘇殃覺得今天他來，就一直在發問，從始至終都沒有掌握主導權。這樣的感覺讓他很不爽。

  他從來都是玩弄人心的那一個，怎麼在這個女人的面前，他的優勢就全都不見了！？

  「我是王妃，不回王府去哪兒？」祁煙北好像聽到了什麼笑話一樣。

  蘇殃的唇角流下了一抹血紅色，嚇了祁煙北一調。她指了指蘇殃的唇角，「出血了。」

  他伸出舌頭將血舔掉，嘴裡有著血腥味。

  「你可以跟我回去，而且，你當然不是兇手，因為，沐轅是我派人解決的！」蘇殃冷冷地拋出了這麼一句話。

  這句話一出口，蘇殃便知道自己說多了，但既已說了出來，便沒有再解釋的餘地了。

  祁煙北心中一股無名之火涌了上來，她從前只覺得蘇殃這人自說自話了些，但總歸是幫過她的，心地不算壞。總是在她的耳邊說些奇奇怪怪的話，情緒還不穩定……她早就知道對方不會是個單純天真的角色，只以為是他覺得它很有趣，所以才接近她。

  她沒想到蘇殃居然會用人命陷她至如此地步……

  深吸一口氣，再緩緩地吐出來。果然還是她太天真了，已經在鬼門關走過一遭了，怎麼還這麼輕信於人？她不由得責怪起自己來。

  現在她身處牢獄之中，誰都怪不了，只能怪她自己！

  蘇殃見祁煙北半天不說話，以為是被嚇到了，「怎麼？聽到是我下令殺的，嚇到了？」他知道方才的話有些過火，再怎麼說小傢伙也是個女子，所聞所見不過是些深宮宅院中的爭鬥，哪裡聽過這些事。他不自覺地將語氣放軟了一些。

  祁煙北卻自嘲地笑了一聲，伸手整理了額間的碎發，眼底一片清明：「大人多慮了，只不過是大人給妾身又上了一課而已。」她微微一笑，卻藏著鋒芒。

  秀眉蹙在一起：「你生氣了？」蘇殃覺得祁煙北對他的態度有很大的轉變。不只是稱呼上的變化，他還有一種虛無縹緲的感覺，好像他將她推得越來越遠了。

  「妾身又怎麼會生大人的氣呢？」祁煙北依舊在笑著，「王爺要是知道了，恐怕是要罰妾身抄《女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