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送往刑部

  「倒也是。」季允常覺得沐燁說的頗有道理，「不過是在沒想到那個皇子居然是個這麼好說話的額主，嘖嘖嘖。」

  沐燁聽罷後微微頓筆，「這確實出乎本王的意料，沒有想到竟答應的這麼幹脆。但依著宴會那日來勢洶洶的樣子，分明像是與本王有什麼過節一般，但近日表現出來的性子卻多了一份謙和，不知道是在裝還是……」想到這裡，他微微鎖緊眉頭。

  想起了對方那雙與自己極為相像的眸子，若將其他部分遮擋住，單看那雙眼睛，不知有多少人要將他們兩個認錯……

  「沐兄，你怎麼愣住了？」季允常伸出手來在他的面前晃了晃，這才將沐燁的意識喚了回來。

  「沒什麼。」沐燁笑了笑，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了眼前的那份資料上。

  這個時候白祈敲了敲大敞四開的門，「王爺。」

  他邊對資料一邊做著審核一邊道：「說吧。」

  白祈看了一眼坐在一旁有幾分悠閒的季允常，行禮道：「絳衛那邊傳來消息，說是會全力助你拿到合理的查案權力。」

  

  「絳衛會這麼好心？」季允常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相信他的話。絳衛的主子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做虧本生意，怎麼會主動幫忙？一定不安好心！

  「怎麼說現在王府和絳衛也有合作關係，他既然想讓王府幫忙，總該有些誠意。」白祈挑了挑眉，「所以這並不算是稀奇。」

  沐燁將手裡的幾張處理完，攤在桌面上，將筆放下，靠在椅子山，「不愧是絳衛的主子，果然會做事，只不過皇帝現在怕長公主怕的緊，還真不一定會給本王這個職位。」

  季允常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咱們的皇帝還是太過軟弱了，否則又怎麼會被一個公主逼到這個份上。」

  「誰叫皇帝是個好男風的，整日耽於酒色，大臣勸了這麼多年都沒有用，長公主當政著實穩定了朝綱，說來確實是一大功。」沐燁活動著手腕，一直在辦公，手難免會不舒服，「不過她並不是普通的女子，她的野心太大，已經到了蔑視皇權的地步，這是眾人所不能容忍的。」

  「長公主還是太貪了，她早已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了，但還想貪圖本不該屬於她的東西。」季允常搖了搖頭。

  「人的欲望就如同高山滾石一般，一旦開始，就再也停不下來了。」沐燁眉眼輕斂，說出了這句話。

  季允常聽罷下意識地點了點頭，覺得這句話非常有道理，記在了心裡。

  「王爺，屬下該怎麼回復？」白祈問道。

  「你只需要說，他的好意本王心領了，只不過這是能不能成，本王並不抱多大的希望。」沐燁道，「你只需要穩住咱們的人，一直圍在長公主府門口，她早晚會受不了的！」

  已經被權力侵蝕到無可救藥地步的她，又怎麼可能容忍自己長久地無法活躍在朝堂之上？她離開越久，權力的中心便離她越遠，她就越沒有安全感……

  「是！」白祈得了命令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事情果然如沐燁所料，皇帝在此期間並沒有下令，而沐燁便繼續按兵不動，將長公主府圍得水泄不通。

  期間蘇殃並沒有生氣，以他對那個怯懦皇帝的了解，沒有下令確實在情理之中。

  他不過是借這個幌子賣給王府一個人情，倘若皇帝真的這麼做了，就是他們絳衛將這個人情實打實地賣了出去。如果沒成。不至於被王府方面詬病。

  於是祁煙北又在柴房中度過了幾天填不飽肚子的日子。

  到最後，還是長公主先坐不住了！

  穆傑那邊這幾天都不給她來個信，人派不出去，全被沐燁給攔下來了，長公主府里的儲備糧快要用完了，在這樣等下去，恐怕她這府邸怕是要成為牢房了！

  啪地一聲，柴房的門被打開，外面的陽光太過刺眼，惹得祁煙北用手去遮擋。

  一身飛魚服的侍衛走上前去，將祁煙北從柴房中架了起來，拖到了外面。

  祁煙北不由得冷笑一聲，忍了這麼長時間，終於忍不住了嗎？

  但是當她的視線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已經在馬車上了，還是裝有軟墊的馬車之上。

  這是怎麼回事！？

  她一時間有些懵。

  就在這個時候，之前同她說過話的胡聖湊上前去：「長公主殿下實在待不下去了，但又不想對沐燁服軟，便應了之前皇帝在朝堂之上的話，將您送到刑部去，走一套專門的流程。」

  祁煙北這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淡漠地說道：「多謝。」

  胡聖聳了聳肩，並沒有受這句謝意，他可擔待不起——從各種意義上。

  隨著馬車緩緩地駛走，馬車內的刑部侍郎這才鬆了一口氣：「王妃娘娘，小的出門來接您之前，上頭就好生囑咐過不能怠慢了您。但畢竟還得給長公主一點面子，若是惹惱了她，咱們都不好過不是？還望娘娘能體恤一下。」

  祁煙北微微點頭：「既能救本王妃出這長公主府，本王妃又何必計較這些細枝末節的東西，否則不是本末倒置了？」

  「還是王妃娘娘通情理！」刑部侍郎笑得像花一樣，看來傳聞王妃娘娘平易近人應該是真的了。

  接下來馬車內便是一陣無言。

  祁煙北知道沐燁在刑部有些勢力，他若是被送去了刑部，應該不會吃太多的苦頭。

  刑部負責接待的是刑部尚書，他一看到祁煙北就趕忙上前迎接，他可沒忘頭頂這頂烏紗帽是誰給他的。

  「娘娘，一路奔波，一定沒休息好吧，先隨下官去吃些東西填飽肚子，再去休息休息吧。」刑部尚書臉上帶著諂媚的笑。

  祁煙北一聽有食物，立刻兩眼放光，她已經有將近一周的時間都在喝水度過，如今有了食物，她一定要吃到飽！

  刑部尚書上下打量著祁煙北，「要不娘娘您先去換一身衣服？」她身上這身衣裳早就在柴房中被她弄得髒兮兮的，沒有半分王妃該有的樣子。

  祁煙北大手一揮：「還是先吃飯要緊，本王妃已經有六天沒吃到東西了！一直在喝米湯！」

  刑部尚書一聽連連點頭：「都聽王妃娘娘的！」然後便比了一個請的手勢，將她帶到了房間裡。

  桌子上四菜一湯，有些清淡，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小官猜測娘娘在長公主府不會受什麼好的待遇，您也說您一直在喝米湯，下官便差人準備了這桌清淡的食物，要是太久沒接觸油水吃的太過了，恐怕要鬧肚子的。」刑部侍郎連忙解釋道。

  祁煙北瞭然，這種事在貧民窟不少見，總有那麼幾個因為吃多了東西被撐死的傢伙。如今她被餓得昏了頭，完全將這回事給忘了。

  「刑部尚書有心了。」祁煙北微微一笑。

  「哪裡的話，既然是王爺吩咐下來的，小官自當盡心竭力！」他呵呵笑著，希望祁煙北回頭能說他兩句好話。

  祁煙北坐在桌前，聽到他提到了沐燁，問道：「王爺呢？」

  「王爺本來是想親自來看您的，卻不成想被鄰國皇子給約去了，說是要談合約的事，王爺沒辦法推脫，這才特意囑咐的小官。」刑部尚書解釋道。

  祁煙北知道後便專心於眼前飯菜，不再言語，吃了一大碗米飯後還覺得不是很飽，但想起之前刑部尚書的話，就放下了碗筷，不再吃了。

  刑部尚書見她撂下了碗筷，連忙叫人上了一道滋補開胃的湯，笑著說道：「沐浴的水已經備好了，等下晾一晾娘娘便可去沐浴了。」

  祁煙北接過那盅湯，聞了聞覺得沒什麼大問題，端起來一飲而盡，瞬間覺得一股遊走在四肢百骸間的暖意，渾身舒暢了不少。

  「這是王爺特意送來的，囑咐小官一定要給您燉了。」刑部尚書又給沐燁刷了一波存在感。

  祁煙北怔了一下，旋即將湯碗放回到下人手中的托盤之上，臉上雖是一番淡漠的神情，但眼尾的一抹暖意卻止不住地上揚。即便她再堅強，在這個權力的社會中，她仍然處於弱勢的地位，這是身為女兒身無法逃避的一個事實……

  有人曾經說過，在京城，連一條狗都不要隨意招惹，因為你根本不知道這狗的主人會有什麼樣的背景。

  「王爺，費心了……」她輕啟朱唇，輕聲說道，似是在想著什麼。

  刑部尚書哪裡猜得透女孩子的心思，便只當是她被王爺這一舉動感動到了，又開始為沐燁說話：「可不是！您被長公主抓走的那天，王爺下了朝就將鎩羽騎急召了回來。要知道這支軍隊小官從前是聽都沒聽說過的，王爺就這樣將自己的勢力暴露在京城之下，由此可見王爺對您的愛護……」

  說到這裡，祁煙北的臉色反而冷了下來。

  那麼這支鎩羽騎在姐姐出事的時候又在哪裡？可是沐燁認為姐姐不值得出動這支軍隊？她越想，臉色便越發地冷厲起來，但一旁的刑部尚書顯然沒有發現，一直喋喋不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