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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除卻巫山不是雲

2024-09-20 23:26:17 作者: 螢樾

  每一個字,每一行字,冽昀宸都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看了又看,冽昀宸看了很久很久,在他都能把雲影紗上的字跡一字不落的背下之後,他還再看著,甚至用手指輕輕撫觸那塊雲影紗和上面的字跡。

  陌翎知道,在這深宮中,在這冽朝內,在這天下間,只有這手掌大小的一塊雲影紗上,只有這雲影紗上的每一個字,才能讓冽昀宸感受到他從未曾感受過的慈母之情。

  茗婆子靜靜看著冽昀宸,陌翎也沒有打擾冽昀宸,她們都陪在冽昀宸身邊,許久,冽昀宸放下雲影紗,然後問茗姑姑道:「姑姑,如果我和陌翎沒找到這裡,你預備如何處置金簪和雲影紗?」

  茗姑姑見冽昀宸已經恢復他的睿智和沉靜,便也如實回答道:「這兩樣東西,雖然是能讓嫻妃再無生還之力的罪證,但是,它同時也是王爺你頭頂的一把利劍,只要我們將金簪和雲影紗呈給皇上,嫻妃一定會拿出很多王爺你無法反駁的證據來證明,王爺你,就是花影姑娘和侍衛生的孩子。所以,我不能讓王爺冒這個險,我也不能辜負你娘親的囑託,我這把老骨頭,可以任由王爺發落,但我決定要毀了這根金簪和雲影紗!」

  

  茗姑姑說著,便一彎腰隔著木桌把雲影紗搶在她手裡,就要放在燭火上燒掉,陌翎大吃一驚,她沒想到茗姑姑說到做到,下手如此之快,急忙就搶上去要把那幅雲錦絲絹搶過來。

  可還沒等陌翎的手搶到雲錦絲絹,冽昀宸先對茗姑姑說道:「我現在就去父皇面前......」

  茗姑姑已經將手裡的雲錦絲絹放在燭火上,那雲錦絲絹沾火就著,火苗剎那間就順著雲錦絲絹蔓延上去。

  但茗姑姑猛然聽到冽昀宸這樣說,手裡不禁一抖,這個時候,陌翎的手已經搶到了雲錦絲絹,可這時候絲絹距離燭火近的地方已經都燒焦,燒沒有了。

  陌翎不顧火苗的燙手,搶到絲絹後就把絲絹扔在地上,然後用桌上的茶盞里的茶水潑了上去。

  陌翎一個人爭時奪命的忙著,可是茗姑姑和冽昀宸都沒有動,茗姑姑看到雲錦已經燒成那個樣子,上面的雲影紗也一定保不住了,而冽昀宸是已經決定,不管有沒有證據,冽昀宸都會將這件事呈給皇上,就算配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茗姑姑看著冽昀宸,冽昀宸也用堅定的眼神看著茗姑姑,說道:「我現在就去父皇面前......,不管有沒有嫻妃的罪證,不管皇上如何處置和發落我,我都會把一切告訴父皇,姑姑就算毀了所有的證據,我也會去父皇那裡,還我娘親一個公道!」

  陌翎沒有時間聽冽昀宸和茗姑姑的爭論,陌翎手裡的茶水澆上那幅燒著的雲錦之後,雲錦上的火苗已經盡被澆滅,陌翎便彎腰看著地上的雲錦,在一片灰燼和茶水中看到,那幅繡了蹤跡的雲影紗還好端端的鋪在地上,分毫沒有被火苗燒到。

  陌翎臉上登時出現一絲驚奇的神色,難道,這真的是冥冥中的天意嗎?陌翎伸手撿起地上的雲影紗,放在手裡細細看著,見到雲影紗四周的雲錦絲絹已經都燒的七零八落,可是無巧不巧的就是沒燒到雲影紗上,只不過有兩絲黑色的菸灰還是燎到了雲影紗那,卻也沒有遮擋住上面的字跡。

  冽昀宸也轉頭看了看陌翎手裡的雲影紗,然後看著陌翎笑了笑,說道:「我就知道,我和娘親一定母子同心!」

  陌翎聽冽昀宸說了這一句,瞬時又紅了眼眶,對冽昀宸重重點點頭,說道:「我相信娘親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茗姑姑也繞過桌子走來看了看陌翎手裡的絲毫未破的雲影紗,也有些驚訝,然後也長嘆一聲,說道:「看來,是天意了!王爺......」

  茗姑姑說著,走到冽昀宸身邊,雙手緊緊抓住冽昀宸的雙手,說道:「昀宸王爺!你從小,是奴婢帶大的,我身受花影姑娘的囑託,要好好的保護著你,既然今天已經真相大白,王爺也有了自己的決定,我老婆子也就決定,我也去皇上面前,給花影姑娘作證,如今仲御醫沒有了,還有我!是生,是死,我老婆子都陪著王爺,我要讓花影姑娘知道,我沒有辜負她的囑託!」

  冽昀宸便將茗姑姑緊緊擁入懷中,含淚說道:「姑姑,我冽昀宸一生真的值得了,我縱然沒有娘親在身邊,但卻是我娘親用她自己的命,換來了我的命,並且,我知道,有仲御醫,有桓臨,有皇后娘娘,還有你,姑姑,在這深宮之中,你就是我的娘親,姑姑,是你對我的捨命保護,讓我冽昀宸這一生都沒有任何遺憾!」

  茗姑姑在冽昀宸的懷中老淚縱橫,說道:「不錯,我們雖非母子,卻勝似母子,昀宸王爺,你和宸王妃回去吧!好好歇一歇,明天一早,我們一同入宮覲見皇上,說出所有事情,任由皇上定奪!」

  冽昀宸點了點頭,然後鬆開茗姑姑,說道:「姑姑,你也好好歇一歇!」茗姑姑也含笑點頭,陌翎聽他們二人說話,還是有些不放心的把金簪和雲影紗都揣入自己懷中,對冽昀宸問道:「我拿著金簪,你放心嗎?」

  冽昀宸微笑看著陌翎,沒有說話,而是緊緊用手臂擁住陌翎,對茗姑姑告辭,然後和陌翎一起離開了茗姑姑的居所。

  冽昀宸和陌翎回到王府前面竹園後,看到詞謙和慕洛卿等人還在和府里的人舉著火把到處找金簪呢,冽昀宸便揮揮手讓詞謙過來,吩咐詞謙金簪已經找到了,讓王府里的人都回去歇著吧。

  詞謙驚訝的看著冽昀宸和陌翎,不知道他們從哪裡找到的金簪,但詞謙還是立刻幾句傳話告訴府里的人都散開歇著去了。

  慕洛卿聽說金簪找到了,也來到冽昀宸身邊,問他從哪裡找到的,並且還告訴冽昀宸,遲遠亭已經帶著大隊兵馬去封鎖宸王府外面的各路出口了,正在到處巡查。

  冽昀宸沒想到遲遠亭來的這樣快,下手如此迅速,忙讓慕洛卿去告訴遲遠亭不必再找來,然後然遲遠亭來宸王府一趟,冽昀宸有很重要的事情和他商議。

  遲遠亭接到慕洛卿的傳話,也就喝令守兵回營,然後他獨自來到宸王府,慕洛卿陪著遲遠亭來到宸王府的書房,遲遠亭進入書房中,看到不止有冽昀宸,還有陌翎,詞謙和雯敘幾個人。

  冽昀宸見遲遠亭來了,便站身讓詞謙給遲遠亭上茶,遲遠亭落座後,看到書房裡的每個人都面色沉重,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冽昀宸對遲遠亭說道:「桓臨已經把嫻妃的罪證交給本王了,本王也經也知道那個罪證究竟是什麼,所以,本王今天讓你們過來,是想告訴你們,我已經決定明天一早入宮覲見父皇,將嫻妃的重罪都呈給父皇!」

  遲遠亭聽了,心裡不由一凜,遲遠亭早就從皇后那裡知道,桓臨手裡嫻妃的罪證是把雙刃劍,既能讓嫻妃一敗塗地,也能讓冽昀宸背負重罪,所以,遲遠亭見冽昀宸已經決定要入宮面聖對皇上和盤托出一切,還是有些吃驚。

  冽昀宸對遲遠亭說道:「本王適才已經和慕洛卿,還有詞謙都把話說明白了,若是明天我將罪證呈上之後,父皇真的降罪於我,我將無法在留在宸王府,所以,我懇求遲公子,若是我真的身負重罪,請遲公子帶我照顧慕洛卿和詞謙兩家人,我相信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仁善仁德,一定能保護他們兩家人的!」

  遲遠亭被冽昀宸這番話驚呆住,他才明白,為何慕洛卿和詞謙都這樣一副沉重的表情,遲遠亭看了看慕洛卿和詞謙,對冽昀宸說道:「昀宸王爺,如今我們有嫻妃的鐵證在手,皇上如何判定也還未得知,現在說這些,言之過早吧!」

  詞謙也立刻接話說道:「不錯,王爺說這些,也就是看不起我和慕洛卿,我們跟隨王爺這麼多年,早就同心同德,同生同死,若是皇上真的降罪給王爺,我和慕洛卿也決意跟隨王爺,絕不退縮!」

  慕洛卿也跟著說道:「不錯,我也是如此心意!」冽昀宸紅了眼眶看著慕洛卿和詞謙,正想要說些什麼阻攔他們這個念頭,坐在冽昀宸一邊的陌翎先對詞謙說道:「胡說!大丈夫之義氣忠烈,難道是在魯莽行事上嗎?詞謙,你還有顧書這個弟弟要照顧,也還有雯敘要陪伴,難道就為了意氣用事,陪著昀宸王爺去了不成?」

  詞謙被陌翎說的喉嚨中一酸,說不出話來,陌翎又對慕洛卿說道:「慕領兵也是,如今湘妹妹身懷有孕了,你上有老,也就快下有小,難道你要舍卻一家老小於不顧,就陪著王爺嗎?我若知道你們如此魯莽,當初不該讓雯敘和湘妹妹跟著你們才是!」

  慕洛卿臉色也變了變,低下頭去不說話,然後陌翎又說道:「王爺去見過皇上之後,究竟如何我們現在誰也不知道,但是王爺既然心意已決,我們就都幫著他儘量把事情想的周全一些,萬一皇上真的降罪給王爺,我們也能儘量幫王爺把罪證減到最輕,我相信皇上是個有善念的君王,也許事情不會有我們想的那麼遭!」

  冽昀宸眼神非常柔和地看著陌翎,笑道:「你嫁給我快三年了,終於才有一點點像個王妃的樣子了!」

  陌翎正在說著無比嚴肅的事情,忽然聽冽昀宸來了這麼一句,還當著許多人的面前,甚至還有遲遠亭的面前,陌翎臉色忽然紅了一下,隨即狠狠瞪了一眼冽昀宸。

  冽昀宸便笑了笑,對眾人說道:「天色真的很晚了,大家都回去歇一歇吧,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說。」然後冽昀宸對遲遠亭說道:「遲公子,本王送你出府,我還有幾句話,想和遲公子說!」

  遲遠亭點了點頭,站起身來,於是冽昀宸和遲遠亭單獨走出宸王府的大門。

  冽昀宸屏退門前守衛的士兵,對遲遠亭說道:「遲公子,剛才在書房說的話,還請遲公子能答應!」遲遠亭立即說道:「昀宸王爺放心吧!我一會兒回宮後,便去鳳儀宮告訴皇后娘娘王爺的打算,即便王爺你不囑託,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也會安置好詞公子和慕領兵兩家人的!」

  冽昀宸嘆了口氣,說道:「我自然相信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但是,若我真的無命生還,還有一個人,我請遲公子帶我照顧她!」

  遲遠亭看著冽昀宸,他已經從冽昀宸的眼神和語氣中猜測出,讓冽昀宸這般戀戀不捨,這般牽牽掛掛的人,只有陌翎了。

  遲遠亭的心驟然狂跳了兩下,但馬上,遲遠亭就恢復了鎮定,他對冽昀宸笑了笑,說道:「昀宸王爺,你這個託付,恐怕我無法答應了!」冽昀宸的眼神也閃爍兩下,有些意外的問道:「為何?」

  遲遠亭嘆息一聲,說道:「如果昀宸王爺是託付宸王府里的人,除了宸王妃之外,遲遠亭都願意幫住王爺,但是只有宸王妃,請王爺寬恕遲遠亭做不到!」

  冽昀宸低頭沉默一會兒,幽幽說道:「遲公子果然聰明,但本王還是不太明白,遲公子當時曾今親口說過賞識陌翎,也曾留情與陌翎,今天本王的請求,遲公子卻為何不答應呢?」

  遲遠亭認真回答道:「昀宸王爺,你託付的,是你心裡千斤重的掛念,我拒絕的,是我襟懷坦白的尊敬,我對宸王妃的確有賞識,有掛念,但是我從不曾有暗度陳倉、逾牆窺隙之心,並且,我深知宸王妃對昀宸王爺你是何等情深不渝,所以,我相信宸王妃有她自己的決定和打算,今後,就算是宸王妃將來有一天真的需要我的照顧,也是出自我遲遠亭真心真情,而不是借王爺你的託付去接近宸王妃!」

  遲遠亭這一番話說的凜然坦蕩,冽昀宸忽然覺得自己心裡好久沒有這樣暢快了,不錯,遲遠亭的確是人中君子,他確實聰明,但他不屑於任何奸狡詭譎的苟且,他也城府極深,但卻仍懷有蘭心蕙性之風,所以,他絕不會答應冽昀宸將陌翎交給他的囑託。

  冽昀宸用力拍著遲遠亭的肩膀,說道:「有匪君子,如金如錫,如圭如璧。」

  遲遠亭也笑了笑,說道:「王爺謬讚,遠亭愧不敢當,不過,王爺也該知道,宸王妃將生死寄托在王爺身上,還希望王爺珍重!」

  冽昀宸點點頭,說道:「本王明白!」於是遲遠亭告辭,匆匆回宮裡去了。

  冽昀宸回到玹婉殿裡,看到雯敘坐在花廳的繡墩上,手裡拿著針線在縫製著什麼,陌翎卻坐在地上的一方錦褥上,趴在藤椅上仔細研究那根金簪。

  冽昀宸走到陌翎身邊坐在陌翎趴著的藤椅上坐下,俯視著陌翎。

  雯敘看到冽昀宸回來了,便給他二人端上兩盞熱茶,然後退出殿閣去了。

  冽昀宸也低頭看了看陌翎手裡的金簪,問道:「看出什麼了麼?」陌翎很是感嘆地說道:「沒有,我只是在想,明天父皇會不會相信我們的話,他還會不會記得這根金簪,記得曾經有一個叫花影的姑娘!」

  陌翎說完,抬起頭看著冽昀宸,問道:「昀宸,如果父皇都忘了,怎麼辦呢?」冽昀宸也看著陌翎,眼睛裡都是如水一樣的沉靜,回答道:「不會的,我相信父皇是個重情重義的人,他不會忘記我娘親的!」

  陌翎又說道:「昀宸,我明天陪你一起進宮,不管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情,皇上會怎樣判定,我都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是死,我們也要在一起,我再也不要和你分開,我和雯敘被關在刑部里的時候,我就想過,只要我能走出刑部,只要我能在和你相聚,我就絕不會再離開你!」

  冽昀宸深深看著陌翎,稍微俯下身子靠近陌翎,問道:「你真的不怕嗎?如果父皇確信我是娘親和侍衛私通生下的孩子,我只有死路一條!」

  陌翎抓住冽昀宸的手掌,用自己的臉頰伏在冽昀宸溫熱的手掌上,說道:「有你在的地方,不管是哪裡,我都不怕!」說著,陌翎伏在冽昀宸的膝蓋上,又說道:「只不過,我還有好多話沒跟你說完,不過沒關係,只要我們在一起,什麼時候都可以說。」

  冽昀宸抬手輕輕撫著陌翎的髮絲,心裡對陌翎千千萬萬的叮囑,對陌翎千千萬萬的不舍,都再也說不出半句,冽昀宸知道,陌翎早就決定了和他同生共死,所以剛才咋書房裡,陌翎才會那樣呵斥慕洛卿和詞謙。

  陌翎早就決定了,他要雯敘和湘蝶璃都能好好的活著,而她自己,也要永遠和自己深愛的男子,在一起。

  冽昀宸不著痕跡的輕嘆一身,得妻如此,夫復何求,於是冽昀宸也柔聲說道:「好!我們慢慢說,我們慢慢走......」

  第二天一早,茗姑姑早就穿戴好了衣衫,等在宸王府的大門口,陌翎也和冽昀宸都穿戴好了衣衫,冽昀宸甚至還戴上了陌翎給他的木簪,雯敘和湘蝶璃知道今天將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於是她們兩個和簫姑姑也很早就為陌翎和冽昀宸,還有茗姑姑都做好了飯菜。

  宸王府里的其他人都不知道今天這時怎麼了,為什麼昀宸王爺和宸王妃娘娘要這麼早就進宮,而起茗姑姑也跟著一起去,並且慕洛卿和詞謙都沉著臉一句話也不說。

  於是吃完了早飯,陌翎和冽昀宸,還有茗姑姑,就由慕洛卿和詞謙一起駕馬車離開了宸王府。

  湘蝶璃和雯敘,還有簫姑姑都含淚看著馬車越走越遠。

  不久,冽昀宸和陌翎就來到宮門前,盛侯爺和遲遠亭早就等在宮門前,盛侯爺陪著冽昀宸和陌翎去見皇上,遲遠亭跟在一旁,對冽昀宸低聲說道:「今天一早,皇后娘娘就覲見皇上,說今天王爺會拿來嫻妃娘娘罪大惡極的罪證來面呈皇上,但是皇后娘娘並沒有任何細情,所以等下王爺見了皇上,還是要詳細著,慢點說才好。」

  冽昀宸點了點頭,問遲遠亭道:「桓臨在嗎?」遲遠亭回答道:「桓臨御醫已經等在太子殿下的宮裡了,等下皇上若有傳召,即刻就能入宮覲見,還有琯楹姑娘也在,王爺放心,皇后娘娘說了,她和太子殿下會用性命力保王爺平安!」

  盛侯爺在一邊也說道:「老臣的手下也已經將舊王府團團包圍,不管嫻妃有什麼舉動,都在老臣的掌控之中,所以請王爺放心,不會有什麼太糟的局面出現!」

  冽昀宸只覺得一口熱氣哽在喉嚨中,再也說不出什麼,很快就來到勤政殿前,於是冽昀宸衝著遲遠亭和盛侯爺點了點頭,攜著陌翎和茗姑姑一起大步走入皇上的勤政殿內。

  勤政殿內,皇上早已威嚴久待,皇后也滿面靜肅坐在一側,太子冽昀宸則站在皇后娘娘的身後。

  冽昀宸和陌翎上前給皇上施禮,皇上坐在龍椅上看著冽昀宸說道:「今天一早,皇后來告訴朕,說你找到了關聯到嫻妃的罪證,是何物?拿來給朕看一看?」

  冽昀宸便從懷裡拿出那根金簪,交給走過來的宮人,宮人手捧玉盤,接過冽昀宸手裡金簪轉身去呈給了皇上。

  冽昀宸和陌翎,還有皇后娘娘和冽昀蘅都一瞬不瞬的看著皇上的神色,不知道皇上究竟還記不記得這根金簪。

  皇上一直滿色從容的神態,在他看到玉盤中那根金簪的一瞬間,就驟然變得慘白起來,眼神也從審視和等待,變成了震驚,那種極度的震驚。

  就在皇上神態轉變的一瞬間,大殿上的所有人都稍稍鬆了口氣,皇上記得的,他真的記得的,那個可憐的花影姑娘。

  皇上不可置信地從玉盤裡拿起金簪,前後左右細看了很久,才問冽昀宸道:「此物!你從何處得來?又和嫻妃有什麼關聯?」

  冽昀宸此時再也忍耐不住心裡的哀痛,不禁俯身跪地哭道:「父皇,請你給昀宸做主,請父皇給昀宸的娘親做主,請父皇徹查當年鳳儀宮中宮女花影無故失蹤一案,父皇,求你為昀宸的娘做主!」

  皇上被冽昀宸這一連串驚人的言辭震驚住,不覺拿著金簪的手都顫抖起來,啞著聲音問冽昀宸道:「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當年鳳儀宮中有一個叫花影的宮女的,你的娘親就是嫻妃,她又有何冤屈?」

  皇上說完,又狐疑的看著皇后娘娘,問道:「昀宸怎麼知道花影的事情的?你究竟做了什麼?」

  皇后娘娘也淚流滿面,冽昀蘅攙扶著皇后娘娘也走到冽昀宸身邊,和冽昀宸一起都跪在皇上面前,皇后強自忍住心裡的悲痛,說道:「皇上,數十年前,本宮身邊的宮女花影無故被嫻妃帶去悅兮宮,從此音信全無,下落不明,本宮和花影一同入宮,姐妹情深,本宮怎能眼睜睜看著花影就這樣離奇消失在宮裡,所以,本宮這許多年來,都不曾放棄找尋花影的下落,可是,本宮沒有料到,這麼多年過去了,本宮找來數十年,才終於查明了當年之事,皇上,請皇上為本宮的花影做主。」

  皇上看著痛哭不已的冽昀宸,滿面悲憤的皇后娘娘,又看了看手裡的金簪,問冽昀宸道:「究竟如何?仔細對朕說來!」

  於是冽昀宸忍住哀痛,從他們查到冽昀梁逼迫桓臨用眠莒草暗害冽昀蘅開始,怎樣牽出了仲御醫,仲御醫在被凌知淮追殺的臨終前,如何說出桓臨身上藏有能指證嫻妃的罪證這件事。

  和從這之後的每一步追查,一直到桓臨將金簪悄悄還給了冽昀宸,和茗姑姑也在看到金簪之後,將所有當年隱情都如實說出為止,所有情節不論巨細都一一對皇上說出。

  冽昀宸在說出這些事情的過程中,每提及一個關鍵人物,皇上都會立刻宣召此人入宮詢問,所以,當冽昀宸將所有事情說完之後,此刻的勤政殿內,已經跪滿了人,琯楹和桓臨,還有承御醫和冽昀梁,追殺仲御醫的凌知淮,甚至連檀司丞也被宣召入宮一一對峙。

  冽昀梁當然對冽昀宸的指證拒不承認,甚至破口大罵冽昀宸罔顧嫻妃娘娘的生養之恩,看到嫻妃落魄,要致生母於死地。

  冽昀宸說完事情經過之後,早已悲切欲絕,跪在地上等候皇上判定,而冽昀梁仍是怒罵不休,最終被忍無可忍的冽昀蘅喝止住。

  冽昀梁才不再怒罵冽昀宸,轉而跟皇上哭泣冽昀宸的種種不孝。

  皇上聽完眾人所言,始終看著金簪沉默不語,凌知淮便對皇上說道:「皇上,仲御醫曾經對昀梁王爺說過,皇后娘娘當年怨恨宮女花影引誘皇上,才將宮女花影逐出宮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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