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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曲能教腸寸結

2024-09-20 23:24:17 作者: 螢樾

  店家老闆等著遲遠亭走入內堂,便站在門口悄聲說道:「遲公子,蓮姑姑已經吩咐過我,這裡也已經叫妥當人在外面把守,不會有任何人發現的,請遲公子和這兩位姑娘放心說話,等一下離開時,這兩位姑娘仍舊從後門離開,遲公子就只管從正門走出去就是了!」

  遲遠亭回身急忙拜謝老闆,說道:「有勞店主家,蓮姑姑說著,稍後會有重金相謝!」店主家急忙擺手說道:「無妨,無妨,這都是小事,老夫不妨礙幾位說話了。」

  說著,店主家便伸手關上了內堂的房門,讓遲遠亭和陌翎二人在房中說話,遲遠亭先是看著陌翎,今天陌翎和雯敘出王府來名義上是出來閒逛的,所以也並沒有太過裝飾打扮,陌翎一身半舊的淺青色衣裙,頭上簡單束了個髮髻,戴著兩根銀簪,此外再別無他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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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此時的陌翎在遲遠亭的眼中,卻另有一番從容和俏麗,於是遲遠亭微然笑了笑,上前一步給陌翎施禮,說道:「給宸王妃見安!」陌翎忙上前輕輕扶起遲遠亭的手臂,也笑說道:「什麼宸王妃!咱們不是說好了麼?你叫我陌翎就是了,我這個王妃若是不勞你多次相救,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還王什麼妃呢!」

  遲遠亭看著言語利落地陌翎,笑說道:「好,我就叫你陌翎吧!你們到這裡多久了?」陌翎一邊讓遲遠亭在窗邊的雕花木椅上坐下,一邊回答道:「我們也才到不久,這文房店的後門,是一家賣糕點的店鋪,我和雯敘是裝作吃糕點進來的!」

  說著,陌翎指了指木桌上的兩盤精緻糕點,說道:「看,我們的確在買糕點吧!你也吃一個嘗嘗吧?」遲遠亭忙擺手婉拒過,說道:「我就不吃了,還是請雯敘姑娘先說一說眠莒草的事情吧!」

  陌翎便衝著雯敘一點頭,雯敘便坐在另一側的雕花繡墩上對遲遠亭說道:「我和繡姑姑試過了,那眠莒草的汁液確實能讓人昏迷,而且汁液清透無色,只有淡淡一點清香味也很難被人察覺。」

  雯敘說著,遲遠亭打斷了雯敘的話,問道:「可是太子殿下並沒有太明顯的昏睡症狀,這要如何解釋?」雯敘回答道:「太子殿下並沒有過重的症狀,我想或許是因為太子殿下只用那水來洗面,並沒有服用,所以藥性是痛過肌膚慢慢深入身體中的,所以太子殿下沒有明顯昏睡病症,但是太子殿下年復年的用那水洗面,所以太子殿下總是身體病弱,傷口不容易癒合,也是因為這個藥的毒性已經進入太子殿下的體內。」

  遲遠亭聽雯敘說著,臉上不禁漸漸瀰漫上怒色,恨聲說道:「太過歹毒了,這樣毒辣的計策都能想的出來,都敢用在太子的身上,太子殿下宅心仁厚,從不曾肆意傷害凌辱他人,他們竟然也能下去狠手,他們已經失去了理智,完全沒有任何善念。」

  陌翎也嘆息著說道:「不錯,我聽雯敘說過之後,心裡也是這樣憤憤不平,但是遲遠亭,這些只是雯敘和簫姑姑試出來的結果,究竟對不對,還要請翁老御醫看一下,才能斷言太子殿下是否真的中了眠莒草的毒,否則我們不敢輕易給用藥給太子殿下解毒。」

  遲遠亭說道:「這個自然,並不是我和皇后娘娘不相信陌翎你和雯敘姑娘,而是對方實在太過狠毒,恐怕他們的手段花樣太多,我們不得不細心多防備一些。」陌翎點頭說道:「正應該如此,太子殿下萬金之軀,切不可草率醫治,雯敘已經將眠莒草和能解其毒性的解藥都帶來了,每一樣都分別包在絲絹里,還請你拿回去交給翁老御醫細細查看。」

  說著,雯敘便將手裡拎著的一個包裹放在桌子上打開里,只見包裹裡面有兩三個小小的絲絹包放在遲遠亭面前的桌案上,裡面還有一個更大一些的絹包。

  雯敘先一一指著幾個小包裹上絲絹上的字跡,對遲遠亭說道:「這兩個裡面都是眠莒草,一個是原本的枯草,一個是我用水煮過的,這邊兩個絲絹包里,是我覺得能化解眠莒草毒性的兩種草藥,但是我有些拿不準,所以請宮裡的老御醫來辨認一下,究竟哪種草可以化解眠莒草的毒性。」

  雯敘一邊說著,遲遠亭也伸手拿起一個小包裹看著,都點頭記下,然後又指著那個大一些的包裹問道:「這個裡面是什麼?」雯敘笑了笑,回答道:「這是我們陌容世子特意交代,送給太子殿下和遲公子你的寒梅茶,這寒梅茶寒香清洌,請太子殿下和遲公子嘗一嘗!」

  遲遠亭見陌容世子還給他送了東西,而雯敘做事這樣細緻周到,便對陌翎笑道:「有勞陌容世子掛心太子殿下和在下,也沒有想到雯敘姑娘這樣聰慧,陌翎你有雯敘姑娘身邊,也算是如虎添翼了!」

  陌翎聽遲遠亭這樣說,不禁掩口一笑,說道:「我才不是母老虎!只不過我不想任人欺辱罷了,我們雯敘自然是個最聰慧的,可也不是被我連累,整日膽戰心驚的生活在宸王府里。」

  遲遠亭先聽陌翎說她自己不是母老虎,忍不住笑了一下,再然後又聽陌翎說起在宸王府里的驚憂謹慎,遲遠亭便看著陌翎,雙眼中似乎閃動著一絲疼惜的神色。

  陌翎站起身來,用一幅大些的絲絹把幾個小包和寒梅茶葉都包起來,並沒有看到遲遠亭的眼神,遲遠亭就這樣靜靜看著忙活的陌翎,陌翎將草藥和茶葉都包好後,交給遲遠亭,說道:「好了,我和雯敘就先從門離開,等一下你要從正門走,我們就此告別吧!」

  陌翎說完,把包裹交給遲遠亭就要和雯敘離開,遲遠亭卻忽然上前一步伸開手臂攔在陌翎身前,說道:「等一下,皇后娘娘還有幾句交代,讓我單獨告訴你。」

  遲遠亭說完這句話之後,心裡驀地泛起一陣很是複雜的情緒,這是因為,皇后娘娘並沒有什麼單獨的囑咐讓遲遠亭告訴陌翎,但是剛才不知道為什麼,遲遠亭看到陌翎就要離去,忽然就是不想讓陌翎這麼快的離開自己,於是遲遠亭在他自己心裡都還沒想好為什麼要這麼做的時候,他的舉止已經搶先一步攔住了就要離開的陌翎。

  陌翎並沒有發覺遲遠亭的異常,既然皇后娘娘有事情叮囑,陌翎便站住腳步,雯敘聽遲遠亭剛才說皇后有令只對陌翎一個人說,便對陌翎說道:「郡主,我先去外面的糕點鋪子裡等你把!」

  陌翎對雯敘一點頭,讓她自己小心些,然後陌翎轉頭看著遲遠亭,問道:「不知道皇后娘娘有何吩咐?」

  遲遠亭剛才一時急切用皇后的話來留下陌翎,但皇后並沒有什麼話,現在陌翎這樣問,遲遠亭卻也並沒有驚慌,對於心機絕頂的遲遠亭來說,說幾句不輕不重的話並不是什麼難事。

  是以遲遠亭看著陌翎說道:「皇后娘娘讓我代她問問你,這一向來,你在宸王府里,可還平安?」陌翎原先還以為皇后有什麼機密大事,卻原來是這樣的關心兩句,陌翎便笑了笑,回答道:「當然平安了,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你面前嗎?」

  遲遠亭繼續問道:「那麼,嫻妃安插在宸王府里的人,你心裡可有頭緒,那些人會不會真的傷害到你呢?」陌翎無奈的嘆口氣,說道:「這些人我也沒有辦法,其實我也真的弄不清楚究竟哪些人是嫻妃的人,不過總是加倍小心而已,索性就當他們都是嫻妃的人罷了,凡事都儘量避開他們,而且冽昀宸也已經在細心巡查了,這幾天來,我們發現了好幾個嫻妃的人,只不過我們不想打草驚蛇而已,所以暫時還沒對他們動手。」

  遲遠亭以前對陌翎和冽昀宸之間的隔閡是知道的,以前陌翎說道冽昀宸的時候,不是假惺惺地稱呼昀宸王爺,便直呼姓名叫他冽昀宸,而此刻,陌翎卻說出了「冽昀宸」這兩個字,而且說的那樣親切和無意,似乎在陌翎心裡,她和冽昀宸就是這樣的親昵無間。

  雖然皇后娘娘已經通過簫姑姑和蓮姑姑兩個人,知道了陌翎和冽昀宸終於和睦圓房的事情,但是皇后娘娘怎麼會把這些私事說給遲遠亭知道呢,所以遲遠亭忽然見陌翎這樣情意綿綿的說起冽昀宸,心裡不免驀然一沉。

  但是遲遠亭面色上毫無破綻,還是鎮定自若的說道:「那就好,皇后娘娘說,看著陌翎你和昀宸王爺能彼此幫扶,彼此重情重義,她就放心了。」遲遠亭這樣說,也是想試探陌翎對冽昀宸究竟是何態度,卻見他說完這句話之後,陌翎顯出一分羞澀的模樣,低下頭去抿嘴笑了笑。

  看到陌翎這樣的反應和笑容,聰明絕頂的遲遠亭已經什麼都明白了,之前,當他看到冽昀宸對陌翎的冷酷無情時,當他聽到冽昀宸說要為了陌翎的平安,將她逐出宸王府的時候,遲遠亭心裡竟然有那麼一絲希翼,雖然那絲希望那樣渺茫,但是在遲遠亭心裡,也是一個觸不可及的盼望。

  可是此刻,陌翎的神色和笑容已經明明白白的告訴了遲遠亭,太遲了,一切都已經成為了定局,遲遠亭,他此一生一世都終究錯失了陌翎。

  這一時,遲遠亭的臉上終於顯出一分淒涼之意,陌翎抬頭看著遲遠亭,還沒有發覺他神色的不尋常,陌翎笑著說道:「那麼,就請你回去告訴皇后娘娘,多謝她的記掛,我也會和冽昀宸保重自己,全力扶持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的。」

  說完,陌翎就要離開,但遲遠亭立刻又上前一步,說道:「還有一句話!」陌翎聽到遲遠亭語氣里有些不同平時,才終於發現遲遠亭有些異樣,陌翎便回頭看著遲遠亭問道:「還有什麼話?」

  遲遠亭這次並沒有立刻回答陌翎,而是端端正正走到陌翎面前看著她,就這樣靜靜地看著她,陌翎見遲遠亭舉止不對勁,便問道:「我,我怎麼了?」遲遠亭沒有理會陌翎的問話,而是另問了一句話,問道:「昀宸王爺,他對你真的很好嗎?」

  這句問話,在遲遠亭的口中問出來,已經含雜了一絲淒冷之意,陌翎訝然看著遲遠亭,不由地反問道:「這是......這也是皇后娘娘讓你問我的話嗎?」遲遠亭面色淡然地搖了搖頭,回答道:「這是,一個關心你的人問你的話!」

  遲遠亭說完這句話,就沒有再說任何一個字,他遲遠亭身為太子殿下的心腹,而陌翎卻是冽朝皇子的王妃,他們兩個人之間,有太多太多不能說的話,太遠太遠無法跨越的距離,這些話,已經埋藏在遲遠亭心裡許久許久,他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告訴陌翎,他對陌翎的情意。

  但是遲遠亭知道,依陌翎的聰穎,她應該能看得出自己的心意了,因為陌翎在聽完遲遠亭這句話之後,也已經驚呆在當地,驚訝地看著遲遠亭。

  兩個人,就這樣靜靜地對面站著,遲遠亭的雙眼中都是再也隱藏不住的痛楚和深情,而陌翎的眼睛裡除了驚詫和意外,還有一些感動和遺憾,是的,儘管陌翎不肯承認,但她真的很賞識遲遠亭的才華和足智多謀。

  當時去北漠救冽昀宸的時候,陌翎就已經折服在遲遠亭鎮定自若的氣度,和他足智多謀的才幹下,在北漠那麼多天的相處中,遲遠亭和陌翎兩個人彼此之間的情分,似乎早已不同於其他人。

  更何況,在陌翎遭遇一次次危機的時候,真正救下陌翎的都是遲遠亭,是遲遠亭一次次捨身相救,陌翎才能活到今天,如果不是陌翎早一步嫁給了冽昀宸,陌翎終究會不會對遲遠亭動心,是陌翎自己也不敢去揣測的心意。

  陌翎和遲遠亭就這樣看著彼此,雖然他們沒有再多說出一言半語,但是所有的錯過和遺憾都已經輾轉在他們的心裡和雙眸中,這世界上有太多人,就算用最大的聲音對他們喊話,這些話,也並不一定會被人聽在耳中。

  但是有另外一些言語,就算沒有說出唇舌之外,有的人,就已經能逐字逐句都聽得一清二楚,並深刻在心底。

  遲遠亭和陌翎就是這樣,他們之間不用多說什麼,彼此就已經全然明了對方的心思,或是遲遠亭太過於會察言觀色,或是陌翎太過於善懂人心,這段還沒有發生,也不會有機會在發生的情意,就這樣流轉在二人雙眼中。

  許久,陌翎才低下頭去,輕聲說道:「雯敘還在等我,等我回宸王府,現在,我要面對的宸王府,和你要面對的深宮萬闕一樣危險,在回去的路上,我們只能小心翼翼一步步去走,遲遠亭,你也要走好每一步路,我才能平安走好每一步。」

  說完,陌翎決絕的轉身離去,沒有再回頭看遲遠亭一眼,遲遠亭一直看著陌翎的背影,直到陌翎的身影消失在內堂的後門之後,遲遠亭才凜然閉上雙目,他明白陌翎話中的含義,陌翎是個重情的女子,她儘管知道自己和遲遠亭之間永遠沒有可能,但她還是希望能看到遲遠亭平安的。

  遲遠亭獨自站在內堂中許久,才拎起作案上的草藥包裹,走出內堂,文房店的主人家已經給遲遠亭包好了裝有翠石硯台的錦盒,交給了遲遠亭,遲遠亭接過錦盒,才慢悠悠走出了文房店回到宮裡。

  但是遲遠亭並沒有發覺,在文房店一旁的酒樓樓上,早就在那裡站著一位女子,這女子,正是詩嫣,詩嫣在宸王府里總也看不到冽昀宸,心裡很是鬱悶,這天詩嫣悶著無事走到竹園的遊廊中,無意中看到陌翎和雯敘不知因為何匆匆出府去了,詩嫣好奇心起,想要看看陌翎是不是去見冽昀宸去了,於是便暗中隨後跟上了陌翎和雯敘。

  可是詩嫣一路跟隨,發現陌翎和雯敘也不過是閒著逛逛街市而已,又眼看著她們走進一家糕點店鋪,詩嫣大為掃興,索性便來到一旁的酒樓上閒坐,想看看冽昀宸和陌翎會不會避開她,單獨和陌翎在糕點鋪子裡見面。

  但是讓詩嫣意外的是,隨後來到這裡的人並不是冽昀宸,而是太子昀蘅的心腹--遲遠亭,詩嫣經常出入皇宮,自然知道遲遠亭是何許人也,但是遲遠亭並沒有走入糕點鋪子,而是走進了一家和糕點鋪子相鄰的文房店。

  詩嫣不禁心生疑慮,他們這腳前腳後的都來到這裡,是無意的事情,還是他們有意避人耳目來私會呢?因此詩嫣反倒上了心,一直站在酒樓樓上看著下面的文房店,和糕點鋪子。

  等過了一陣子,詩嫣便看到陌翎和雯敘先是走出了糕點鋪子,之後不久,遲遠亭便也從文房店裡走出來,這也未免太巧了吧,陌翎和雯敘來了之後,遲遠亭也來了,陌翎和雯敘走了沒多久,遲遠亭也離開文房店。

  詩嫣站在酒樓的廊柱後將這一切都看在眼裡,她心裡既驚訝,又有些許興奮,如果說是遲遠亭和陌翎來此相見是私情,那麼冽昀宸必定饒不了陌翎,從今以後,冽昀宸心裡也不會再有陌翎這個人了。

  但若是遲遠亭和陌翎又其他事情見面,那事情就更加複雜了,陌翎是冽昀宸的王妃,遲遠亭是太子昀蘅和皇后娘娘的人,那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牽連呢?

  詩嫣雖然身在邊漠幾年,但她自幼在皇宮裡長大,對於宮中盤根錯節的恩怨她都了如指掌,也都深諳其道,詩嫣看著遲遠亭遠去的身影,唇邊彎起一絲笑意,心中暗道:「陌翎,不管是因為什麼你和遲遠亭見面,這一次,你都死定了!」

  陌翎也和雯敘回到了宸王府,半路上雯敘問陌翎皇后娘娘又什麼叮囑,陌翎頓了一下才回答道:「也沒有什麼大事,皇后娘娘是想讓我打探一番昀王府的事情。」

  雯敘聽了信以為真,便說道:「可不是,說起冽昀梁也真的讓人奇怪,聽說他那個側妃跟他好幾年了,今年才剛有了孩子,還出了這樣的事情,這幾天聽詞謙說,冽昀梁每天都陰沉著臉,昀王府里都沒人敢多說一句話,多走一步路,就是這樣,冽昀梁還用各種說詞重責了許多昀王府里的人呢!」

  雯敘說著,陌翎也不免跟著嘆口氣,說道:「他們自己的事情,我們是管不了的,這些話萬不能在冽昀宸面前多說,他聽了也必定心煩。」

  雯敘答應著,和陌翎回到宸王府,讓人意外的是,詞謙正在王府門前接著陌翎和雯敘,見到詞謙,雯敘先奇怪地問道:「你不是和王爺出城辦事了嗎?怎麼忽然回來了。」

  詞謙眼神似無意的晃過王府大門前的侍衛,笑說道:「王爺半路上接到詔令,皇上已經下詔讓梧大人前去巡視藴城了,我便跟著王爺回來了,王爺剛才還問王妃娘娘去哪裡了呢!」

  陌翎知道,詞謙是故意這樣說的,其實冽昀宸明知道陌翎是去見遲遠亭的,於是陌翎也故意冷冷說道:「這個王府對王爺來說,難道不是和客棧一樣嗎?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他來來走走的何必要知道我在哪裡呢?」

  說著,陌翎便快步和雯敘走回玹婉殿,果然看到冽昀宸正坐在桌案前寫著什麼東西,陌翎很少看到冽昀宸提筆寫字,不禁好奇走上前去看冽昀宸究竟在寫什麼。

  冽昀宸見陌翎回來了,反而放下毛筆不寫了,陌翎笑問道:「怎麼不寫了呢?」陌翎此刻的神色一改剛才在王府大門口的怨憤冷漠,帶著一臉柔和的笑容看著冽昀宸,冽昀宸放下毛筆站起身來伸了伸懶腰,說道:「本王已經寫很多了,歇一歇可以吧?」

  雯敘看到冽昀宸和陌翎說笑,便回頭給詞謙遞了個眼色,兩個人便退出大殿外,並關上了殿閣的門,讓這對好不容易能在一起的夫婦二人好好說說話。

  陌翎笑著拿起冽昀宸寫好的一張紙,見上面橫七豎八的寫著一些地名和人名,地名大都是京城和北漠邊境的地方,陌翎多少都知道幾個,而那些人名陌翎卻都眼生的很,並沒有認識的。

  陌翎一邊低頭翻看著紙張,一邊慢慢地把他和遲遠亭見面後說的話,都告訴了冽昀宸,也說了將草藥和寒梅茶都一樣一樣交給了遲遠亭,自然,陌翎沒有對冽昀宸說出她和遲遠亭最後相對時,那些不該發生的細節。

  冽昀宸認真聽陌翎說著,也稍微詢問了幾句皇后娘娘的想法,陌翎都回答完了之後,便問冽昀宸道:「你這紙上寫的都是什麼地方?又是什麼人?」

  冽昀宸抬身就坐在作案上,拿起作案上另外幾張寫滿字的紙,回答道:「這些地方和人名,可都是慕洛卿和詞謙這幾個月的功勞,這段時間以來,慕洛卿和詞謙聯絡各處人手,將冽昀梁和檀司丞,還有凌知淮他們手下人聚集的地點,還有大多數給他們通風報信那些人的名字,我們都已經查到十之七八了!」

  陌翎聽冽昀宸這樣說,先是面有驚喜,但她隨即看到冽昀宸寫了大概有十多張紙的數量,每一張上都密密麻麻寫滿了字,陌翎臉上還沒展開的笑容漸漸隱去,隨之又浮起一絲擔憂,一邊慢慢翻看那些紙張,一邊輕聲說道:「這麼多地方!這麼多人?」

  冽昀宸也是一臉的凝重,看著陌翎,說道:「這只是十之七八,也都只是我們冽朝境內的地方和人,還有跟多跟蒼岄族有關的人,我們都還沒查到。」陌翎再怎樣古靈精怪,再怎樣蠻橫爭強,她只是一個女子,是在陌寒部族中微不足道,在冽朝更是人微言輕的一個女子。

  此刻冽昀宸將敵對方,如此聲勢浩大的陣勢放在她面前,陌翎還是膽戰和驚懼的,陌翎呆呆看著那些地名和人名,這紙上些的每一個地方,都有可能是她和冽昀宸的閻王殿,每一個名字,也都可能是她和冽昀宸的索命符。

  冽昀宸看著臉色漸漸灰白的陌翎,心裡疼惜不已,站起身緩緩將陌翎擁入懷中,輕聲說道:「陌翎,別怕,我就算拼上自己的性命,也不會讓你有危險的。」陌翎含淚抬頭看著冽昀宸,也沉重說道:「對我而言,你就是我的性命,如果你遇到了危險,我還如何平安呢?」冽昀宸心底竟然一顫,陌翎,本王果然沒有看錯你,能如此真心相待我的,始終還是你陌翎!

  冽昀宸抬起手將陌翎臉上的淚珠拭去,含著微笑說道:「別那麼膽小,我們這邊也有很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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