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一幅螢柳定乾坤

  老太妃臉上帶著笑意，一邊看著手中的糕點，一邊稱讚不已，讚嘆不已。

  在座席上的皇上和眾人看見太妃的反應也好奇起來，不知陌翎的糕點到底有何等魔力，於是皇上也走下席位過來看，果然，當皇上仔細看到盤子裡糕點的時候，表情也和太妃一樣，既驚訝有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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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時冽昀昀梁和凌知淮都坐不住了，也都走過來看。

  等他們真的靠近看到這些糕點後，才明白這盤子裡的究竟是什麼東西，原來，上次陌容來冽朝的時候，陌翎的娘親就囑託陌容給陌翎送來許多罕見的珠玉寶石，陌寒雖然地處偏僻，但往往越是這樣的苦寒之地，就越會蘊藏一些珍奇寶玉，陌翎的娘親因為陌翎在冽朝有功，得到族人的欽敬，因此都獻給她許多世所難得的寶石。

  這些寶石色澤玲瓏溫潤，奇特就奇特在，每一塊玉石都不是單一的顏色，有的翠玉點赤，有的湛藍含紫，有的橙黃帶墨，有的白壁蘊胭脂，更難得的是每塊都晶瑩剔透，所以陌翎讓詞謙去尋找到京城裡數一數二的珠寶匠師，將這些寶石全部都製作成各式糕點的樣子。

  一共三十六塊糕點，是用了三十六塊外形貌似糕點的美玉所雕刻，每塊寶石的顏色都相互暈染摻透，經過匠師打磨後，製成各種糕點的樣子之後，一塊塊白糯紅豆糕，翡翠杏仁糕，還有海棠酥，雪山梅等等，看上去就和真的糕點沒有半點差別，足可以以假亂真。

  冽昀梁和凌知淮看了這些所謂的糕點之後，表情十分古怪，笑里含著陰冷，驚疑里摻著不屑，一旁的嫻妃娘娘已經看到了冽昀宸手裡的糕點，臉色纖毫未變，仍舊笑著，對太妃說道：「太妃娘娘，這是宸兒的一番孝心，還請太妃笑納！」

  老太妃笑容滿面，便握住陌翎的手，一直夸冽昀宸和陌翎有心，當即就賞了冽昀宸百兩黃金，皇上看到陌翎給太妃獻上如此珍奇壽禮，讓老太妃如此喜悅，皇上也終於展開笑顏，另外也賞賜了陌翎和冽昀宸。

  其他眾人神態不一，有的艷羨，有些不屑，只有皇后娘娘和太子冽昀蘅，始終淡然沉默。

  老太妃顯然很是喜歡這些寶石，讓人直接送回了她的宮閣中，然後太妃讓陌翎和冽昀宸回到座位上後，盛宴開始。

  這時皇上的另一位妃嬪柔妃上前，為太妃獻上了她親自畫的一幅賀壽圖，皇上看了也很是喜悅，賞賜柔妃後，皇上看眾人閒飲無趣，便命人取來桌案，拜訪上畫軸和筆墨，命令會書或是會畫的人都當場為太妃作畫賀壽。

  眾人有擅長吟詩作畫的，都上前一展才華為太妃賀壽，這時，那位柔妃笑道：「宸王妃入宮的時間不長，適才太妃絕口稱讚宸王妃伶俐可人，何不就請宸王妃為太妃獻畫一幅，為壽宴增色？」

  柔妃此言一出，陌翎呆了一呆，她自小長在邊漠之地，從沒有受過什麼讀書教誨，更別說這些優雅千金才會的作詩畫畫了，陌翎只得窘迫的笑了笑，說道：「我，我不會這些的。」

  冽昀宸坐在另一邊看著陌翎，心裡也有些緊張，他還真不了解陌翎到底會不會這些才藝，但是皇上也下令讓陌翎畫個試一試，陌翎沒有辦法辯駁回絕，陌翎有些驚慌的看著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卻並沒有幫陌翎拒絕或是阻攔，只是淡淡地點點頭，說道：「你身為宸王妃，皇上有令，你就作畫一幅吧！」

  陌翎明白，皇后娘娘這樣的態度，是給嫻妃看的，皇后娘娘絕不會讓嫻妃發覺陌翎和皇后之間有什麼牽連，陌翎不得已只好走到桌案前，她不知道該畫什麼，也不知道要從何下筆。

  陌翎拿起毛筆，沾滿了墨汁在紙上比劃來比划去，就是不敢落筆，陌翎不禁有些為難的看向冽昀宸，可她知道，冽昀宸從小就只會舞刀弄槍是個頑劣之徒，他這個時候也幫不上自己的。

  陌翎眼睛轉來轉去，忽然就看到，皇上身後的太子殿下手掌慢慢揮動著，在給她給劃著名什麼手勢，陌翎凝眸細看去，太子的手臂在比劃他身邊的一棵柳樹，那太子殿下的意思，就是讓陌翎畫柳樹了。

  陌翎也有點沒看懂太子的意思，但她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便硬著頭皮，落筆畫了兩隻棵柳樹，樹幹歪斜彎曲，枝條橫出斜逸，亂七八糟的墨跡畫在紙張上，還真不是一般的難看。

  冽昀宸遠遠看著，他再著急也幫不上陌翎的，看到那幅根本不成畫的畫，冽昀宸心裡也有些為幫不上陌翎難過，陌翎幫他挽回了顏面，而被柔妃刁難，可這一刻，冽昀宸根本幫不上陌翎，陌翎嘆了口氣，默默地放下筆，站在了桌案一旁。

  此時，旁邊席位上又出現了各種各樣的笑聲，一個妃嬪說道：「宸王妃畫的這是畫嗎？恐怕畫的是笑「畫」吧？」旁邊不少人跟著鬨笑起來，這時，太子昀蘅忽然說道：「宸王妃這幅畫，令人玩味深思，倒是勾起了本太子的畫隱，但是我今天手上傷口未愈，不如就讓遲遠亭代替我，去和宸王妃合作一幅畫，太妃娘娘可否准許？」

  太妃見太子說話，怎能拒絕，就笑道：「當然好，遲遠亭的畫藝，本宮早有耳聞，只是不得一見，今天，倒是讓本宮開開眼界。」

  於是太子身邊那位名叫遲遠亭的少年男子便站起身來，慢步走到放置畫軸的桌案前，先向眾人施禮，然後拿起筆在畫卷上橫橫豎豎，點點勾勾的畫起來，只見遲遠亭白袖飄逸，面目沉靜，不到片刻，就將畫筆放下，隨即命身邊的宮人將畫卷展開來給眾人看。

  太妃和眾人展目望去，那遲遠亭下筆如神，這麼一會兒功夫，就將陌翎那幅亂七八糟、橫七豎八的畫改成了一幅絕美的垂柳燕子圖，墨柳如煙，雙燕橫飛，堪稱佳作。

  陌翎站在一旁簡直都看呆了眼，陌翎欽佩地看著遲遠亭，遲遠亭也正含笑看著陌翎，然後遲遠亭轉回身站在桌案前，向太妃拱手說道：「下官聽聞太妃娘娘閨名叫做螢柳，如今做一幅煙柳山水圖給太妃賀壽。」

  太妃娘娘大喜悅，當即下令重重賞賜遲遠亭，自然，也少不了陌翎的一份，這一次，冽昀宸和陌翎風光占盡，一直等到壽宴結束，兩人走出皇宮。

  冽昀宸和陌翎坐在一頂馬車裡離開皇宮，走到一個路口的時候，冽昀宸命令轎夫停下馬車，陌翎知道，冽昀宸是要走另一個方向的路口，去素箏小築，今天，也是冽昀宸的生辰，想必琯楹和瑾弦一定也會準備好了為冽昀宸慶賀生辰的。

  於是陌翎還沒等冽昀宸說話，先搶著說道：「你先等一下走，我有話想跟你說！」冽昀宸看著陌翎，眼神如同深不見底的深潭，看不見冽昀宸任何心思，冽昀宸靜靜看著陌翎一陣，說道：「本王也有話和你說，下轎子吧，那邊有一個荷塘上的亭子，想必你今天在宮裡也悶壞了，去坐一會兒吧！」

  陌翎知道冽昀宸是不想讓其他人聽到他們的談話，便依言下來馬車，和冽昀宸單獨走向荷塘上一彎遊廊的亭子裡。

  冽昀宸和陌翎坐在亭子裡的石凳上，冽昀宸先問道：「你要說什麼？」陌翎想先聽聽冽昀宸要對自己說什麼，於是說道：「你先說！」

  冽昀宸神色稍微冷寂下來，說道：「好，我先說，我想問你，今天，你為什麼要幫我準備獻給太妃的壽禮？你為什麼擅自做主，卻不告訴我？你也在看我的笑話，是麼？」

  冽昀宸最後「是麼」那兩個字，在陌翎耳中聽來，不知為何那般令人酸楚悲切，陌翎猜到冽昀宸一定會問自己這件事的，所以陌翎一早就和詞謙等人做好的對答之辭，於是陌翎從容回答道：「其實，那生辰賀禮並不是我的注意，是詞謙和慕洛卿來求我的，他們說，他們說王爺你不是太明白女人的心思，而老太妃又是個極能挑剔的人，他們怕王爺的賀禮萬一太妃沒有看中，會讓皇上不高興，因此詞謙來求我，讓我想想辦法，或許能幫到王爺也說不定！」

  陌翎說到這裡，抬頭偷偷看了看冽昀宸沉寂的臉色，又接著說道：「他們怕要是事先讓王爺知道了，王爺會不高興的，所以，我們就大膽瞞著王爺了，王爺，你真的生我們的氣了嗎？」

  陌翎這樣解釋，冽昀宸的心裡總算好受一些，他重重長嘆一聲，輕輕搖頭說道：「沒有，你們為我如此盡心，我怎麼會生氣，但是想來可笑，我身邊真心為我的人，竟然是你們！」

  陌翎心裡暗吐了一口氣，總算瞞過去了，好像冽昀宸也並未懷疑和生氣，可陌翎剛剛鬆了半口氣，就聽冽昀宸又問道：「詞謙和慕洛卿就算了，那你呢？陌翎，你又是為什麼幫我呢？我們雖有夫妻名份，但我們形同路人，我知道那些珍貴的寶石都是出自陌寒部族，詞謙他們絕對找不到那樣罕見的玉料的，我對你無情無義，你為什麼這樣幫我？用你親人給你的東西幫我？」

  陌翎被他一問，一顆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怎麼說？怎麼回答？難道要告訴他你母妃嫻妃娘娘她對你居心叵測，從沒安好心對你嗎？

  還是告訴他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暗中照顧，皇后娘娘吩咐過，這些事請，半點口風也不能漏，怎麼辦？

  陌翎被冽昀宸的這個問題問的點要崩潰了，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這麼幫他？陌翎的腦袋和心思一起飛快的轉起來，一時間她真的想不到藉口來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