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形同陌路，各生歡喜

  晚膳過後，寧緋顏將人趕上床榻，便匆匆出了營帳。

  不久後，端著一盆冒著熱氣的水進了營帳。

  蕭翎羽雙手枕在腦後，一派閒適自在的躺在床榻上。

  見人回來反應迅速的坐起了身「寧寶」

  寧緋顏將水盆放在床榻旁的椅子上「把衣服脫了」

  蕭翎羽聽話的解衣服。

  「不用都脫」

  蕭翎羽停下解裡衣扣子的手「寧寶，你沒說脫幾件」

  寧緋顏瞪她一眼，拿著浸濕的巾帕靠近床榻。

  「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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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幫你擦擦身子」

  熱水促進血液循環，可加快千絲萬縷毒發，冷水造成血管收縮，一旦恢復溫度轉瞬千絲萬縷便會爆發，溫水又不好把控溫度。

  只能用巾帕簡單擦拭。

  「我自己來」

  蕭翎羽伸手去拿他手上的巾帕。

  寧緋顏側手躲過，巾帕一把摁在她鎖骨處的肌膚上「夫郎不就是照顧妻主的」

  蕭翎羽就著姿勢一胳膊攬住他的腰。

  兩人身高差許多，一坐一站，蕭翎羽的額頭正到寧緋顏的唇邊。

  「我的夫郎是被照顧的」

  寧緋顏垂眼看她，纖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底的不舍。

  他道「鬆開點，擦不到了」

  蕭翎羽鬆開胳膊，改成手搭在他的細腰上。

  「以後再被人不知不覺的下毒，看誰還管你」

  「寧寶管」

  蕭翎羽今晚異常的黏人。

  寧緋顏轉身去弄濕巾帕，她便雙手攬抱住他的腰，整個人貼在他的後背上。

  循環往復。

  隨著巾帕到達不同的位置，她呼吸加速，雙眼緊閉遮住了她眼中猶如風暴的幽深。

  幾息時間，她啞聲問道「寧寶，我……現在可以嗎？」

  寧緋顏擦拭的動作一頓，抽出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想都別想」

  蕭翎羽呼吸加深，搭在他腰上的手用力卻控制著不弄疼他。

  「那你再幫我擦擦，有點癢」

  寧緋顏不理會她，隨手將巾帕扔進水盆里，手向後握住她的手，用力卻又不至於疼痛。

  沉默許久，他將她的手放下「解毒吧」

  蕭翎羽一把攥住他的手，將人扯進懷裡，手在他腰上肆意作亂。

  她黏黏糊糊的道「寧寶，你先親親我」

  寧緋顏能感覺到她身上的熱氣，生怕她一個不慎毒發，抬手在她胳膊上擰了一圈。

  蕭翎羽痛呼出聲。

  「再想些亂七八糟的，我便給你來一副藥，讓你再也沒辦法想」

  「寧寶不想要幸福生活了」

  「怕是以後你給別人幸福生活」

  蕭翎羽嚴肅的喚道「寧寶」

  她的以後只會有寧緋顏，不會有旁人，不許人質疑，便是當事人寧緋顏也不行。

  今晚的事情感覺哪哪都不對，可又說不出到底哪裡不對，心中莫名的生出不安感。

  寧緋顏掙開她的懷抱「好了，有什麼事，解毒後再說」

  他將腰間的玉瓶拿出，倒出裡面唯一的白色藥丸，遞到了蕭翎羽的嘴邊。

  蕭翎羽不張口，只是看著他。

  寧緋顏勾唇露出燦爛一笑「阿翎是怕我害你？」

  蕭翎羽啟唇將藥吃下。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舌直達目的地，目的性極強的在她口中掃蕩一圈。

  在她口中未發現藥丸，舌退出，在她唇上含了許久才放開。

  不是他懷疑蕭翎羽，而是她人太敏感，心中的不安條件反射的讓她無意識的反抗。

  是他沒想到，蕭翎羽對他用情如此之深，能壓抑住無意識的習慣，將藥咽下。

  藥效極快，幾息後，蕭翎羽身體開始僵硬，人倒在了床榻上。

  寧緋顏坐在床榻邊沿，將她擺正好，頭放在枕頭上。

  蕭翎羽身不能動，張了張口卻無法發出聲音。

  即便如此，她眼中也是滿滿的信任。

  寧緋顏抬手，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挲「阿翎」

  「你難道從沒想過何人能在你毫無察覺之下對你下毒嗎？」

  蕭翎羽轉了轉眼球。

  寧緋顏嘲諷一笑「你是不願想還是不敢想？」

  「千絲萬縷是無雙城獨有，解藥當然也是無雙城獨有，我所謂的製作解藥，不過是做給你看的罷了，我既然能下毒，又怎麼會沒有解藥」

  蕭翎羽眼中的受傷一閃而逝，再次情意滿滿的看著他。

  寧緋顏手抬起猛地的打向她的臉，在距離一寸遠時停了下來。

  他狠聲道「不要再用這種眼神看著我，那只會讓我覺得噁心，前世你負我，今生表演情深給誰看，誰又會相信？」

  蕭翎羽眼中滿含震驚和痛苦，著急的想開口解釋，可唇張張合合仍無法發出聲音。

  眼角的淚水猶如珍珠般不自覺的滑落。

  「你為什麼哭？是哭我騙了你，還是哭前世那般待我？前世種種本該隨著前世一筆勾銷，為何今生你還要招惹我，有了今生的情，想起前世的恨，我恨不能一刀刀剮了你」

  寧緋顏起身背對於床榻，手心相對，手指交叉垂在腹部。

  他道「其實一直是我傻罷了，你的深情值幾個錢？你說愛我，卻不顧我男兒家的名節，要了我的身子，夜夜探尋閨房；你說不讓旁人欺負我，蕭清羽那般，你有做什麼嗎？你說陪我去給師父報仇，如今我的仇人一絲一毫你可有傷到？想我寧緋顏自認混跡江湖，卻被你這個只會花言巧語的女人騙了兩輩子，真是可笑！」

  手指發紅，指尖發白，可想而知用了多大力。

  蕭翎羽雙眼發紅。

  她沒想到寧緋顏是這樣看待她，可若讓她反駁卻又無言以對，因為寧緋顏說的那些都是事實。

  她的確剛剛定情便要了他的身子，還想夜夜笙歌；她的確沒有保護好他，沒有替師父報仇。

  她調動全身以圖恢復力氣，身體不停的顫抖仍無法動。

  寧緋顏轉身見她如此，捂著嘴笑的花枝亂顫「別白費力氣了」

  他手腕上紅色瑪瑙手串在他白色肌膚的襯托下，異常顯眼。

  蕭翎羽瞳孔猛縮，停下了動作。

  他彎腰與她臉對臉，吐氣如蘭道「你今日不是說有不明勢力出現，不妨告訴你，白酋國皇室的人是我抓的，我留在你身邊，也是想借你的勢力打擊白酋國，不過你的速度太慢了些」

  「我承認我愛你，可正因為愛你，前世便成了一把刀，日日凌遲著我的心，我在你身邊只能日日煎熬，如今實在無法繼續下去」

  聞言，蕭翎羽雙眼鮮紅如血，鮮血流出嘴角，順著臉頰滴落在枕頭上。

  寧緋顏捏住她的下巴「堂堂一國戰神王爺，想自盡？」

  話落，他吻住她的唇。

  蕭翎羽無法動，只能任他作為，眼中的紅色漸漸褪去，變成淡紅色。

  兩人唇齒間瀰漫著濃郁的血腥味。

  他輕閉雙眼，將眼底的傷痛和不舍隱藏住。

  許久之後，寧緋顏放開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唇上的血漬。

  「蕭翎羽」

  輕喚一聲，他在她耳邊輕聲道「下毒是為解前世的恨，解毒是為全今生的情，從此以後，你我形同陌路，各生歡喜」

  他直起腰轉身，大步向外走去。

  決絕又無情。

  蕭翎羽一隻手艱難的晃動著手腕上的黑色瑪瑙手串，鈴鐺聲斷斷續續響起。

  她們拉鉤約定好的，只要鈴鐺響，要馬上到對方身邊去。

  寧緋顏手腕處傳來鈴鐺響。

  他停下腳步一把摁住，但聲音依然透過手指傳出。

  深吸口氣，他冷聲道「此物是師父所贈，我並不想交於你，也不想管你的，只望翎王不要再打擾於我」

  他撩開帳簾，頓了片刻，再次道「翎王若不甘心，不妨舉一國之力來無雙城尋我報仇，隨時恭候」

  營帳外，謹言和慎行站在遠處，既不靠近又能看見。

  寧緋顏回給他們一笑，飛身掠去。

  蘇幕遮將夜一的人頭送來，是警告，那麼密探傳給蕭翎羽的消息，便是催促符。

  她既遵守約定，他必然信守承諾。

  雖不知前路如何，但總歸不是沒有生機，希望一切不過是他多想罷了。

  霍九牽著兩匹馬等在軍營大門口。

  寧緋顏走近她，從懷裡掏出一個木盒子遞過去「裡面是無清所需之物，你送予她後再回」

  「我先送你回去」

  寧緋顏不贊同道「此乃救命之物，怎可拖延」

  霍九快速接過「那我先去送」

  她騎馬消失在視線內，寧緋顏回頭看了眼軍營，翻身上馬離開。

  許久之後，營帳傳出一聲悲痛欲絕的叫聲。

  營帳內，蕭翎羽跌下床榻，額頭撞在地面留下很深的傷口，鮮血正從裡面往外冒，一點點染紅她半張臉。

  眼淚無聲的滑落，混著臉上的鮮血，猶如血淚。

  「我在你身邊只能日日煎熬，如今實在無法繼續下去」

  寧緋顏的話在他耳邊不斷的迴響。

  扼制住她搖晃手腕的黑色瑪瑙手串的衝動，捆綁住她欲追出去的雙腿。

  寧緋顏就這樣拋棄了她，不僅彌補的機會不給她，便是連愛他都被剝奪。

  前世像個定時炸彈，一直深埋在她心底，只等寧緋顏點燃。

  如今他點燃，將她的心炸的血肉模糊。

  前世的寧緋顏，面對她那般的對待，是不是也如她現在這般絕望？

  蕭翎羽的手成爪，無意識的抓撓胳膊。

  白色的裡衣上留下道道鮮紅的血印，裡衣下的肌膚抓痕累累，片刻便將裡衣的衣袖染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