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兵權可以交，關家軍不能散

  蕭翎羽在宮門口下了馬，與下馬車的蕭清羽和蕭靖羽相碰。

  蕭清羽和蕭靖羽見到她，特意停下腳步等在了宮門口。

  蕭翎羽走到兩人面前，喚道「二皇姐，四皇姐」

  二人紛紛點頭招呼。

  三人並肩走入宮門。

  

  蕭靖羽開口問道「皇妹可知母皇宣詔所為何事？」

  蕭翎羽嗤笑「四皇姐是將皇妹當成了母皇肚子裡的蛔蟲，還是認為皇妹是知天下事的神仙」

  話落，她便率先走了前去。

  蕭靖羽被噎得說不出話，伸出食指點了點前方蕭翎羽。

  她側頭對蕭清羽，強忍怒氣道「二皇姐，你真該好好管管她，我不過是隨口閒聊幾句，她這是什麼意思」

  蕭清羽抬手拍拍她肩膀，以作安慰。

  她道「你也知道翎羽人情世故方面總歸差了些，她經常在軍營，身邊都是女子，性格直率些，你又何必與她計較」

  蕭靖羽眼神輕蔑，暗諷道「她可不是娶了王君，口口聲聲心愛之人，一副深情的樣子，看來也不過是面上功夫，沒見她有何變化」

  蕭清羽嘴角微勾，配合道「天下有幾個男子能改變女子」

  「可不是，有些人將男子當作附庸品，這才能心安理得的求娶利用」

  她話裡有話，蕭清羽自然明白她含沙射影，嘲諷的不止蕭翎羽，還有她。

  她笑道「有些人想求娶利用卻望門而不得入，不過許是故意為之，可要將那人藏好才是，畢竟暴露出來於她無益」

  蕭清羽越說越覺後者的可能性大些。

  蕭靖羽心上一驚，面上平靜「二皇姐言之有理」

  「翎羽想來已到，我二人也別在此閒話，讓母皇等久了」

  蕭靖羽笑道「二皇姐先請」

  蕭清羽未與她客氣，率先前行。

  蕭靖羽在身後看著她的背影，眼中閃過濃烈的殺意。

  她不知蕭清羽只是試探，還是已知曉什麼。

  這麼多年，對關子嬋她從未露出馬腳，難道是蕭翎羽？

  難道她與蕭清羽並未決裂，當真是欺騙自己？

  她心中否定這一想法。

  蕭翎羽和寧緋顏之間的感情是真的，那種眼神她太了解。

  寧緋顏與關子嬋是好友，蕭翎羽若當真只是利用，必會讓寧緋顏寒心。

  可，寧緋顏對關子嬋又是認真的嗎？

  謀高位者，多是疑心深重，因為若行差踏錯一步，滿盤皆輸。

  她深吸口氣，心中做了決定。

  殿中女皇高坐鳳椅之上，福嬤嬤垂手站在女皇錯手兩步的位置。

  三人行禮問安「母皇萬安」

  女皇揮了揮手示意三人起身。

  她直接挑明道「關功文關將軍在邊境因匪賊重傷，至今仍舊昏迷，恰逢白酋國太女在本國身亡一事，兩國怕是不得安寧，現邊境群龍無首」

  此時若白酋國邊境大軍大舉來犯，邊境恐無法抵禦。

  蕭清羽道「母皇，當務之急應在邊境提名將軍，或派人接管關家軍」

  「你三人可有誰願去接管關家軍？」

  女皇話里卻帶著試探，畢竟接管關家軍，便是接管了部分兵權。

  若關家軍落在蕭翎羽手上，她是如虎添翼，整個蕭國的兵權悉數落在她手中。

  蕭清羽和蕭靖羽在文旗鼓相當，若其中一人手握兵權，都將獨占鰲頭。

  關家軍有關功文一手帶起，軍隊裡多數之人關家，不認她這個女皇，若她想收回關家軍，此時確實是個好時機。

  三人異口同聲道「兒臣謹遵皇命」

  三人均是出類拔萃之人，又哪能不明白女皇話外的意思。

  女皇並不認為三個女兒有多忠心和聽話，她道「你三人可有推薦之人？」

  蕭翎羽上前一步道「兒臣建議提副將林翰雲，她熟悉關將軍的作戰方式，由她統領士兵必能配合默契，可隨時以防白酋國來犯」

  「崇州調查白玖微身亡一事，翎羽又覺何人適合？」

  「稟母皇，兒臣不日便要帶夫郎出京尋神醫，您若委以重任，兒臣願順路去調查此事」

  女皇未問同意與否，而是問蕭靖羽和蕭清羽二人「你二人可有何建議？」

  蕭靖羽道「兒臣認為理應五皇妹前往邊境，畢竟她上過戰場，對白酋國甚是了解，至於調查白玖微一事，術業有專攻，可派遣大理寺卿前往」

  她一番話將蕭翎羽放在了風口浪尖上，卻也變相證實了二人面合心不合。

  蕭清羽道「兒臣覺二位皇妹所言均是有理，但憑母皇做主」

  她話倒是不偏不倚。

  女皇雙眼微眯，心下有了計較。

  她道「你三人隨福嬤嬤去關將軍府傳個話」

  寧緋顏翻牆進了關將軍府，直奔關子嬋臥室而去。

  臥室房間的圓桌上擺放著些花枝，關子嬋坐在桌旁拿著剪刀修剪花枝，修剪好的隨手插進手旁的花瓶里。

  窗戶處傳來落地的聲音，他心下一驚，手上的剪刀剪掉了花朵。

  花朵掉落在地，花瓣四散飛落。

  他側頭看去，抬手拍了拍胸口，道「緋兒，你怎麼總是不走尋常路，嚇死我了」

  不求他讓人通傳再進門，至少他也該走房門。

  這麼被他嚇幾次，估計他的壽命都會縮短。

  寧緋顏快步走過去，奪過他手上的剪刀放在桌上。

  他道「我要與你說件事情，但你答應我不許著急」

  見他面帶嚴肅，一臉凝重，關子嬋下意識坐直了腰，略帶不安的張了張口，道「何事？」

  能讓他如此凝重，難不成是蕭靖羽發生了什麼事？

  寧緋顏道「邊境傳來消息，關將軍重傷昏迷」

  聞言，關子嬋無意識起身，腿碰倒了他原本坐著的椅子。

  椅子砸在地上「咚」的一聲，他無暇顧及。

  關子嬋眼中淚一瞬便流了滿臉「我娘她……」

  他想問，卻又不知如何問？

  問關攻文是如何受傷的，傷的重不重，可有性命之憂。

  他張了張口都未曾問出口。

  寧緋顏將倒地的椅子扶起，將人摁坐在椅子上。

  他不擅長安慰人，只能抬手擦他臉上不停滑落的淚。

  他吸了吸鼻子忍住隨他一起哭的念頭，安慰道「你別哭別急，女皇召了阿翎入宮，許是因此事，我們等等，或許會有好消息呢」

  「女皇也知曉了？」

  關子嬋說著便有些慌神。

  曾經關攻文不止一次對他說過，功高震主，她想卸了兵權，歸隱田林，可她不能對不起隨她出生入死的姐妹。

  更何況若關家軍消失，將軍府也將不復存在。

  如今娘和爹都健在，他不能讓將軍府消失，不然那時等待她們的只有一死。

  他穩住心神道「女皇一直想接管關家軍，她不會放過如此好的機會，可是緋兒，娘親還在，我不能讓關家軍沒落」

  「總會有辦法的，阿翎和靖王她們總歸不會讓事情發展至此，你不相信阿翎，你便相信靖王」

  關子嬋雙臂抱住他的腰，將臉埋在他的小腹處。

  他倒是更相信蕭翎羽，因為他信寧緋顏。

  對於蕭靖羽，他雖喜歡她，卻不能全然信任她。

  他眼中閃過決絕的光，道「兵權可以交，關家軍不能散」

  寧緋顏抬手將他的臉挖出，看著他含淚的雙眼，問道「阿嬋你想做什麼？」

  「我娘曾有意將我許給她的副將林翰雲」

  林翰雲她無父無母，孤身一人，也是經歷戰場廝殺，立了無數大功才提到將位。

  關攻文曾有意招其入贅，但因關子嬋心有所屬拒絕，而不了了之。

  關家只一個關子嬋一個兒子，關攻文擔心若有一天她不在了，無人能護關家人和關家軍。

  「你剛剛與靖王相知相許，這麼多年的努力，你便說放棄就放棄了？」

  關子嬋垂下眼眸，落下的淚水沾濕睫毛「你曾說靖王無法許我一人，既然她做不到只我一人，我又何必因她放棄生我養我愛我的人」

  前世，關攻文戰場身亡，關主君殉情而亡，偌大的將軍府只留下關子嬋一人。

  那時他傷心欲絕，沒有希望，沒有目標。

  他不必為關家活，不必護關家軍，所以他心安理得的嫁給了蕭靖羽。

  今生，關攻文只是重傷，關主君更是健在。

  他要考慮關家的未來，考慮關家軍，所以他滿含絕望和鬥志的放棄了蕭靖羽。

  寧緋顏雙手扶著他肩膀，鄭重的道「阿嬋你不要鑽牛角尖，這麼做你開心嗎？我保證只要你不願，我能不讓任何人為難與你，你相信我」

  關子嬋撫開他的手，用手背將臉上的淚水抹乾。

  「緋兒，人生不是只有開心和情愛，還有責任和親情」

  他身為將軍府獨子，將軍府的榮辱得失是他的責任，關家軍是他的責任，關攻文妻夫二人是他的責任。

  他是可以離開，將一切都棄之不顧，可他的心必將承受噬心折磨。

  「好，我不勸你，只將這當做最壞的打算便是，事情不一定如你所想那般」

  白酋國與蕭國終有一戰，現如今邊境群龍無首，當今女皇若想壓制住白酋國，必會讓征戰過的蕭翎羽前往。

  若蕭翎羽前往，關家軍便可保。

  即便是退一步講，派蕭靖羽前往，總也不至於太難為關家軍。

  最壞不過是蕭清羽前往。

  三個皇女，他們有三分之二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