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二皇子
2024-09-20 21:45:05
作者: 瀾泠傾墨a
上元節後,天氣便又冷了好幾度,空氣都瀰漫著冰冷的氣息,宮裡的屋檐上,都結了一層厚厚的冰。
負責打掃的太監一邊發抖一邊打掃著雪和混在裡面的冰渣,他今天需要把這條路清理一遍,他一遍掃著一邊嘆氣,嘴裡抱怨著:「真不知道掃了有什麼用,這條路平時也沒人走,更何況,雪這麼大,不也是讓我前功盡棄麼?」
這活又累又苦的,還只安排兩個人,他又說:「該明我就去和別人換換,這天這麼冷,再來幾次我的凍瘡都好不了,誒,姑姑可真是偏心,誰不想要宮裡照顧貴人的活兒?」
這句話被他同伴聽見了,那人回頭撇了他一眼,搓了搓自己通紅的手:「可別說了,最近後宮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若是沒幹好,姑姑說不定便拿我們這些奴才撒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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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提起這回事,剛剛抱怨的太監四處望了望,沒見著有人這才斥責道:「這種事也是咱們能議論的?若是被人聽去了,不就是死路一條了嗎?!」
「這條路都沒人來,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要你不說出去,哪這麼容易被人聽見?」那名太監白他一眼,搓熱的手重新握住了掃帚,一邊掃動著一邊道:「我可是聽說了前個上元宴的時候,那昭貴妃娘娘可是突然暈倒了捏?可查出是誰動的手嗎?」
「說是昭貴妃中了毒,雖說兇手還沒找到,但皇上震怒,已經把經過手的婢女全部拖下交由人審問了,這若是身子不好的,怕是挨不過去。」說到這,雖說沒有親眼見到那一幕,但太監還是心有餘悸的說:「好在雖然難產,但終歸是母子平安,只是昭貴妃昏迷至今未醒,身子也一天比一天弱了下去,不知道……」
「快呸呸呸!」另一名太監聽見後將掃帚提起,朝他直接打了過去,打到那人腿時,那名太監哎喲了一聲,憤怒道:「你做什麼?怎麼還打人呢!」
「昭貴妃福澤深厚,自然是頂頂的好,你在說什麼混帳話?也不怕天收了你!」太監回著,再不願和他扯上關係,免得之後出了什麼差錯,還會被他連累。
他將自己面前的雪掃乾淨後,再往前掃了了掃,掃帚卻觸碰到硬物,掃不動。
太監不由皺了皺眉:「這下面什麼東西,我怎麼掃不動?」
「嘿,不就是冰碴子麼,瞧你這力氣!」另一名太監哼了哼,十分不屑,想要在他面前展現自己,便自個走了過來,朝他道:「瞧我的。」
他狠狠往下面一發力,表面的雪便被他掃平,露出了下面的衣裳來。
「這誰丟的衣裳,還這種花紋,莫不是哪位小主……」太監心生疑惑,一邊說著一邊蹲下身伸出手朝裡面探去,卻在觸碰到裡面的東西後渾身一顫,再說不出話來,直直的坐倒在了雪地中。
他顫著手朝自己的同伴道:「這、這裡面……」
另一人本來就因為他剛剛到舉動對他有所不滿,眼下瞧他這樣,不由嗤笑道:「我瞧你剛剛多厲害,不過就是一塊布,說不定是哪位主子不要的手帕,說起來若是不顯眼的……」
他一邊說著,一邊伸手往雪地里摸索:「還能將標誌的符號讓繡娘去了,給咱們混出宮去賣個好價錢。」
這句話落,他便觸碰到了冰冷的,但十分嫩滑像是豆腐的東西,他一怔,一時有些沒反應過來,等到他將旁邊的雪掃開,這才看見了這塊『布料』下的真面目。
——一位衣衫不整的女子,凍死在了雪地里。
兩人對望一眼,顫抖著將她的身子翻了一轉,見到那人的面容後,幾乎是控制不住的尖叫出聲。
「啊!」
……
攬月宮中,蕭芷月臉色蒼白的躺在床榻之上,任由旁邊的太醫如何施展醫術都沒有一絲一毫轉醒的跡象,太醫頂著皇上的銳利的視線,額上已浸出冷汗。
他伸手擦了擦,咽了下口水,朝皇上稟報導:「皇上,娘娘中了毒,身子有虛,能平安產下胎兒已屬不易,至於娘娘能多久醒來,臣實在是不確定啊。」
皇上抿著唇,他此刻抱著胎兒,聽見太醫的話後,他皺了皺眉:「毒解了嗎?」
「沒、沒……一時無法查清娘娘所中的究竟是什麼毒。」
這句話顯然是將皇上的怒火點燃了,他一把消了旁邊桌上的瓷器,冷聲道:「廢物!」
可能是這句話把懷中的胎兒嚇到了,在皇上說完這句話後,胎兒便驀的哭出了聲,由於是早產兒,他哭聲十分微弱,時停時續的,讓皇上心疼極了。
好在這孩子雖然是不足月誕下的,但沒有染上毒性,皇上嘆了口氣,哄了半天也不見好,只得將他懷中的胎兒給了奶娘。
只是給了還要吩咐道:「好生餵著,若是朕的皇兒出了什麼狀況,朕讓你們提頭來見!」
這話他在蕭芷月剛剛生下孩子時也提過,奶娘知曉他對蕭芷月的重視程度,更何況,即使他不提,『昭貴妃』三個字也足以讓她盡心盡力。
「奴婢明白,奴婢一定好好照顧二皇子。」
因著政務繁忙,皇上在看望了蕭芷月後便往自己書房趕去,誰知道才出了攬月宮,便見著漾貴人匆匆趕來,見到他時眸中含淚:「皇上,臣妾見過皇上。」
皇上一皺眉:「你哭什麼?」
他又轉念一想,蕭芷月還沒什麼事呢,她在攬月宮門口這般哭,可當真是晦氣得很。
正準備說說她,卻不料她哭得更厲害了,她道:「請皇上做主,林答應、林答應她……身亡了!」
——
皇后並沒有第一時間得知林答應身亡的消息,因著漾貴人第一時間告訴了皇上,她還是在皇上來她寢殿歇息時,從皇上口中知道的。
她將皇上的大衣退下,掛在了衣架上,服侍著他泡腳,問著:「怎麼漾貴人不跟臣妾說?」
「許是剛巧碰到了朕。」皇上開口,手中還在把玩著佛珠:「畢竟攬月宮離椒房殿不遠。」
話雖這麼說,皇后想著,誰不知道皇上停留在攬月宮的時間長?怕就是衝著皇上去的。
但她還是點頭:「臣妾會仔細查查的,定不會讓林答應受委屈,雖說林答應位分較低,但終歸是正經的主子,萬不能叫別人欺辱了去。」
皇上皺了皺眉:「查到了便把那人解決了就是。」
皇后也不意外皇上會說這句話,畢竟林答應死得並不光彩,衣衫不整的,誰知道做了什麼事?
見皇上眸中儘是厭煩之色,皇后便使了力替他按摩著,故作不經心的問道:「二皇子……皇上可想好封號了嗎?」
她這一說不過是在試探皇上的態度罷了,一般最早賜號也要在皇子滿月宴上,若是不受寵的皇子,別說封號,連滿月宴也沒有。
偏生她這一說,倒像是提醒了皇上一般,他點著頭:「朕明日便擬旨。」
皇后的手一頓:「皇上打算給二皇子取什麼封號呢?」
「鴻承,望他擔得起朕給他取的這兩字。」
一出世便有封號,等同於皇上心中已經有了將來劃分給他的地,皇后已經能預料到明日聖旨下來的時候那引起的軒然大波,心中頗有些不是滋味,但秉持著皇后的的大度,倒也沒說什麼。
更何況,若是蕭芷月在一睡不醒,這二皇子會交由誰的膝下撫養,不也是一眼能看出的事麼?
若是交給她……皇后思索著,抿唇一笑。
……
一連三天,漾貴人便再也沒從皇上或皇后那得到有關於林答應事情進展的消息。
她實在坐不住,便在給皇后請安時提了兩句,皇后只道:「眼下昭貴妃昏迷不醒,本宮心中惦記得緊,加上林答應的事沒什麼頭緒,恐怕還得緩緩。」
有嬪妃見漾貴人坐不住,不由瞥了她一眼:「這林答應不過是你之前的婢女而已,更何況瞞著你爬上了龍床,你何必在意她呢?這種痴心妄想的人,死了不正好嗎?」
漾貴人強忍著沒有動手,她勉強一笑:「畢竟這麼多年了,還是有感情的。」
「誰不知道林答應死得不甚光彩。」安貴妃將茶盞放下:「照本宮說啊,這種有損顏面的事,何必追查呢?」
漾貴人忍著怒意,聽見皇后說了一句『這件事本宮會追查到底,給漾貴人和林答應一個交代』後,輕聲道了一句:「臣妾便謝過皇后娘娘了。」
待她們散去,皇后提筆給自己兄長寫了封信,她早就查清了林答應死亡的真相,不由對自己這個兄長十分不滿,雖說林答應位分較低,可終究是皇上的女人,哪裡容得別人染指?!
想到魏家最近行事越發高調,皇后壓下心裡隱隱升起的不安,又在信中提了幾句,便吹乾墨跡,讓把信交給了自己信得過的婢女。
皇后想了想,推一個替罪羊而已,這種事情,她早已做得無比熟練。
而另一邊,讓自己的勢力去調查林答應一事的漾貴人也收到了答覆,她拿著自己親信給她的信紙,見到裡面的內容後,幾乎要將它撕碎。
旁邊的婢女眼疾手快的攔住了她,勸道:「主子,這是之後扳倒皇后的證據,您可別因一時的氣憤毀了呀,小主子還等著咱們給她報仇呢!」
這句話將漾貴人勸住了,但隨即她便又反應過來,一巴掌扇在了那名婢女的臉上,隨著清脆的響聲,那婢女已經跪在了漾貴人的腳邊,嘴裡喊道:「主子息怒!」
「息怒?」漾貴人氣急反笑:「本宮讓你們好好將她送出去,你們可倒好,將人直接給本宮送沒了!」
她氣息不順:「你們要本宮如何跟……她們交代?!」
婢女跪在她腳邊,不發一言,將頭埋得更低了一些。
漾貴人很想將她掐死讓她去陪自己的小七,可是她不能,原本自己身邊信任的人都沒幾個,她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時興起,毀了全盤計劃。
於是她只得揮手讓她出去,不想再看見她。
漾貴人將手蒙在眼上,她感到眸中有澀意流動,閉上了眼。
她想起了曾經對小七的承諾,心像刀割的疼,血淋淋的呈現在她眼前,告訴她,瞧,你失諾了,你個騙子。
魏將軍……漾貴人放下了蒙在眼上的手,眸中迸射出徹骨恨意。
總有一天,她會把這個玷污小七的人閹掉,已泄她心頭之恨。
——
蕭芷月再一次醒來的時候,還剩三日便是鴻承的滿月宴。
幾乎是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刻,雲色便欣喜的朝旁邊的人道:「皇上,娘娘醒了!」
她還沒徹底清醒過來,身子便被人拖住,皇上將她扶起來,把盛著藥湯的勺子抵在了她的嘴邊,哄道:「先喝了來。」
這是太醫說的,若是她醒來了,便要立刻讓她喝下這藥,方能解毒。
時隔這麼久,那毒自然也被太醫院的太醫們研究出來了,加上裡面有人和蕭芷月有過交情,對待她的事上便更盡心盡力。
只不過對於蕭芷月而言,一睜眼便要喝儘是苦意的藥湯,著實叫人頭疼。
偏生皇上親手喂,蕭芷月想推辭都不能,只得硬著頭皮喝完,而後得到了皇上嘉獎給她的蜜餞。
蕭芷月含在嘴裡,眉頭一松,這才稍稍祛除了口中的苦意。
她的記憶還停留在上元宴的時候,蕭芷月開口問道:「現在是什麼時候?」
皇上一聽,嘆息一聲:「你昏睡了快一個月,鴻承過三日便要舉行滿月宴了。」
鴻承?
見蕭芷月迷茫的看著他,皇上不由得一笑:「是你和朕的孩子,雖說早產,但身子健康,平平安安。」
蕭芷月眸中一亮,帶著期盼的看向他,皇上瞭然,便吩咐下去讓奶娘帶著二皇子進來。
該怎麼形容這個心情呢?
在看見那個孩子的一刻,蕭芷月臉上便是止不住的笑意,偏偏二皇子被抱進來時鬧騰得緊,哭得驚天動地,在被蕭芷月抱在懷裡的那一刻,竟是止住了哭聲,還朝她笑了笑。
蕭芷月伸出手指溫柔的戳了戳他的臉,小傢伙也不惱,發出了咯咯的笑聲,用自己的小手指勾住了她的手指。
那一瞬間,仿佛有電流涌過,讓蕭芷月的心酥酥麻麻的,她在那一瞬間體會到了當母親的滋味,這種血脈相連的奇妙情緒,讓她通身散發出柔和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