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秦冬生(一)
2024-09-22 17:34:04
作者: 啊逍
裴言也追上她「不必擔心万俟禪,正因他如此小心,才不會惘然行動,如今虎翼已在他手上,他沒有必要冒這樣大的險來自投羅網,倒是般若惡鬼,在人間遊蕩,不知會不會去了王府。」
兩人快馬加鞭,直往王府趕。
王府倒沒有什麼風浪,一片祥和,唯獨一件大事便是門客先生無故失蹤,景王爺已經命人貼告示懸賞,可至今也沒有音訊。
蘇魚容他們到訪時,景星瀾景星軒兩兄弟已經到府上兩日,同景衛說了大致情況,景衛也同意了調遣人手給他們差遣,只是關於封煬是万俟家派來當做眼線一事,景衛不置可否。
見到景衛時,蘇魚容心中是酸的,她不經意在景衛鬢邊看到了白髮,到底景衛是景星馳的生父,即便當年他聽信讒言,叫他命喪黃泉,可在景星馳心中,他對景衛的怨恨只是一瞬的。
上回出山來景王府時,景衛還是雄姿英發的模樣,一別兩年有餘,再見卻似十年之久,景衛老了,兩年一下子就老了這麼多。裴言在正廳上跟景衛談著一些關於此次如何對付万俟禪的話題,蘇魚容早已身在曹營心在漢,她終是按捺不住,找了個藉口出去。
來到清幽閣時,她尋了半晌也不見秦冬生,正納悶兒呢,身後響起了陶瓷器打碎的聲響,蘇魚容聞聲扭頭,見到一位長她幾歲的丫鬟打扮的女子,正舉著空手,呆滯的瞧著她,地上是破碎的茶具和木質托盤。
這位女子便是當年在街上尋到她,用一隻糖葫蘆將他從籮筐中引出來的芍藥,秦冬生的貼身丫鬟。
「你、你是?」芍藥回過神來,很是驚慌,她扯了扯身上的裙子,生怕這樣見客人不夠得體。
蘇魚容蹲下去將碎瓷片撿入托盤中,又站起身將托盤遞給芍藥道「我是你們家小王爺景星軒的故友。」
「奧……」芍藥木訥的接過了托盤,像是才理解過來蘇魚容的話,面上展露喜色問道「可是小王爺回來了?」
蘇魚容點頭「嗯,回來兩日了,怎麼?你竟不知嗎?」
被這樣一問,芍藥有些羞愧,又有些無奈「姑娘不知,這處是王府禁處,平日裡無人來往,要想漏個一半點兒的消息也是不容易的,是以方才我見你,才這般失禮,讓姑娘見笑了。」
「禁地?為何王府會設置個禁地?」蘇魚容追問。
芍藥往前走,蘇魚容也跟上她,折過迴廊,走向另一條廊檐,芍藥道「實不相瞞,這原本是我家夫人的住處,只是十八年前,夫人的孩子蒙冤去世後,夫人便患了瘋疾,王爺怕驚擾府上的人,便將夫人軟禁於此,我是夫人的貼身丫鬟,自然是要一塊在這裡伺候的。」
芍藥頓住了步子,轉向那扇門,輕輕推開,笑了笑又對蘇魚容說「夫人不得寵,此處清閒簡陋了些,招待不周,姑娘莫要見怪。」
「這是夫人居住的臥房?」蘇魚容尾隨芍藥踏入臥房,一眼被牆上一副畫給吸引了過去,她緩緩靠近,那畫上是一位童子,在樹上摘著果子,紙卷滿是春意盎然,那童子正是景星馳。
芍藥見她看那副畫入了神,放下托盤後也輕巧的走來「這是夫人最寶貝的東西,畫上正是夫人的兒子,當年請了皇城最有名的畫師來畫的,也算得上是價值不菲了。」
「我來這樣久了,怎不見夫人?」蘇魚容眨了眨眼,眼睛有些酸澀。
她對秦冬生有隔世的母子之情,她兩世的惦念,天地之間,唯有這一人。
芍藥給蘇魚容斟了杯茶「夫人現下應當去書房了,姑娘想見我家夫人?」
「嗯。」蘇魚容接過茶,輕輕抿了一口,坦然點頭。
「那姑娘隨我來罷。」芍藥說罷,便又款款出門去,蘇魚容放下茶杯,尾隨。
「我見姑娘面熟,不知可否在何處見過?」芍藥問道。
「兩年前我曾來過貴府。」蘇魚容道。
「我就說,我怎麼一見到姑娘便覺著親熱,竟沒一絲防範之心,清幽閣以前也來過客人,但多是圖謀不軌的,想對夫人下毒手,不過好在有芍藥在,夫人才能免受其害。」
「什麼?有人竟敢加害夫人?你怎的不同王爺說?」蘇魚容大驚,又有些氣憤。
「說與不說又有何區別,這王府內,想要加害夫人的也只有一人,縱然告知了王爺,王爺也不會嚴懲,說得多了,還是給王爺添加累贅,王爺會煩。」芍藥說這話時多是無奈和認命。
騰海若向來看秦冬生不入眼,景星馳還在世時便處處針對他們母子,如今秦冬生瘋了,她也不肯放過,實在可惡,蘇魚容在心中將騰海若狠狠咒了一遍,還是不解氣。她想這次要帶秦冬生走,帶她離開王府,當年蘇魚容就想這樣了,只是當年她都是依附裴言生存,沒有本事保護秦冬生,今時不同往日,她與裴言成了婚,秦冬生跟她走,便不成問題。
想來騰海若看秦冬生不入眼,無非是因為在景衛那處不得寵,找個人發泄罷了,而王府除了她,便只有秦冬生一位夫人,即便秦冬生也並不得寵,可騰海若只能拿她來發泄。
秦冬生不似騰海若這般要強,她當年在街頭賣身葬父,被景衛買回去。景家更多意義上是她的恩人,在景王府能管她吃住,她就心滿意足了,也是這與世無爭的性子,才叫騰海若更是惱火。
「就是這了。」芍藥站定,眼前是一扇門,四周靜謐,蘇魚容望著這門微楞。
這門像是塵封已久,這一推開,像是要推開她的前世一般,忽然手就變得沉重起來了。
「姑娘,夫人情緒容易失常,若是待會兒說了什麼,做了什麼,讓姑娘不痛快的,姑娘千萬不要怪罪夫人,我擔心夫人受驚會到處跑,在這清幽閣內還好,若是跑出去了,免不了要受罰。」芍藥很鄭重的叮囑著蘇魚容。
蘇魚容心中暗道:怎麼會,怎麼會怪罪……
嘴上也應著「姐姐放心。」
【吱呀————】
門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