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十里客(一)
2024-09-20 21:29:05
作者: 啊逍
蘇魚容又問道「古玉?什麼古玉?是很重要的東西嗎?」邊說著,邊往裴言身側靠近,裴言下意識躲了一躲,腦子裡忽然閃過在幻境的山洞裡發生的那一幕。蘇魚容並未察覺裴言異常,繼續道「恩…若是很重要的東西,那是要去尋一尋的,倘若是什麼不打緊之物,咱們便不去了也罷,那林子怪駭人的,我現在想起還覺著一陣頭皮發麻,還、還是不要去了好,太晦氣了。」
裴言輕恩了聲,像是對自己說的一般,蘇魚容也不知聽不聽得見,眼珠子四處轉,瞧見路邊 杵著棍站的小販,那棍子上插滿了冰糖葫蘆,蘇魚容興起,回想那酸酸甜甜的味兒,哈喇子都要流了下來,她扯了扯裴言的袖子「誒,師父師父,我有些餓了。」
「離開入雲閣時你吃了兩個雞腿。」裴言道。
蘇魚容癟癟最嘴「我是小孩子嘛,正在長身體的,何況昨日我受了這樣重的傷,是要好好補補的。」
「還有三個獅子頭。」裴言補充了一句。
「師父~師父父~」蘇魚容拽著裴言的袖子,一個勁兒撒嬌,不知為何裴言往往就吃她這套,呵,男人啊。蘇魚容用了五年,百試百靈,樂此不彼。果不其然,裴言怔了一怔,那雙寒潭一般的眸子,微微睜大,隨後果斷的將手抽了出來,加緊了步子丟下蘇魚容,像逃一般往前行。
蘇魚容納悶兒了,心道:不該啊,莫不是師父有何難言之隱,沒錢了嗎?蘇魚容蹦蹦跳跳追上去,再抓住裴言往後甩的手,一把拽住,道「師父,我想吃冰糖葫蘆,幾枚銅板便足夠,不用花多少銀子的,好不好啦~」
師父無動於衷。
「哇!」一聲,蘇魚容蹲在地上拖著裴言的手,大哭大鬧「我錯了師父,我日後再也不敢了,求你不要將我逐出師門哇!我生來命苦,家鄉遭瘟疫,將全村人鬧死了,爹娘也沒了,我只有師父了,我知道偷東西不對,但我餓了三天三夜,我只是想吃一串冰糖葫蘆罷了,師父求你不要將我丟在這裡啊,我孤苦無依定然會死在這街頭的。」蘇魚容一陣哭喊,將街邊的人全引了過來,圍著他們水泄不通。
伴著這一陣虛情假意的哭鬧,議論聲四起,指指點點,皆道這位師父如何狠心,這小姑娘如何可憐云云。蘇魚容這突如其來的賣慘,裴言防不勝防,她居高臨下的瞧著蘇魚容,十分不可思議這丫頭還有這種本事, 蘇魚容眼淚婆娑的望著自家師父,委實像個滿腹委屈的純良小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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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來吧。」裴言付手道,蘇魚容左右抹了一把淚,拽著裴言站了起來,歡喜道「師父不逐我出師門了?」
「給你買。」裴言說著往冰糖葫蘆小販那方走去,蘇魚容在後面莞爾一笑,拱手大聲道「謝謝師父!」
鬧劇畢,人群散了去,各自歸位回到了先前的鬧熱的街市。蘇魚容將那串冰糖葫蘆握在手中一圈一圈的轉,興致高漲時又輕哼起赤水村的小曲兒,洋洋灑灑的光耀落在她面上,又有師父相伴,十分的愜意。
蘇魚容拿了冰糖葫蘆許久也不見她吃,裴言過問時,她便神神秘秘的笑,也不作回答。過了街市,再轉兩個巷子便是箜篌巷了,這裡了無人煙,像是禁地一般,無人敢闖。茅草屋還屹立在那處,推開門,一身影映入眼帘。
滿身邪氣,黑袍緘默。他緩緩轉身道「恭候多時了,齊雲尊者。」
「你你你、」蘇魚容見了林城,很是意外,磕磕巴巴講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林城往前行一步,她不自覺的向後縮了縮,半個身子躲在裴言身後。林城眉尾那塊嫣紅的胎記,在他笑起來時,格外的邪魅,裴言驟然握緊了凌雲。
隨後見林城將手抬起,修長的手至那墨黑袖口中探出來,拳頭一松,一塊牽著紅繩的古玉墜在他們眼前,他問道「尊者可是在尋它?」
「原本是」裴言看了那古玉一眼,道「現在不必了。」
語罷,他提劍轉身欲離去,末了又聽林城低沉嗓音響起「哦?那景家小公子的命,你們還要不要?」聞言,最先心急之人卻是蘇魚容,她道「星軒在你手上?他怎麼會在你手上?不可能!他早就回靈虛山去了。」
儘管心急,可蘇魚容還保持著理智,畢竟林城這個人的話,不能全信。但當淨世扔在蘇魚容眼前時,她便不得不信了。她望著林城覺著頭皮發麻,眸底的恐懼快要溢出來了,林城將目光轉到裴言身上,道「古玉和景家公子,在十里巷靜候尊者三日。」
林城便飛上了蒼穹,蘇魚容上前望著他直至無蹤影,才回首十萬分焦急向裴言道「師父,我們快去十里巷吧。」
裴言欲言又止,不知想說什麼,但最後皆化作一個好字。蘇魚容情急,顧不上裴言欲蓋彌彰的心思,得了應允,便拾起淨世,一頭往箜篌巷出口跑,裴言頓了片刻,嘆聲氣便也跟了上去。
他知道林城此行目的在他,可蘇魚容卻不及想這般多,遭景星軒的安危沖昏了頭腦,一心只想著救人。莫說景星軒在林城手上真假難辨,便是當真在,那東俞尊者定然不會袖手旁觀,也輪不到裴言師徒來插手,林城大致是捏死了蘇魚容與景星軒的交情,才敢放言如此。
十里巷是妖界之地,換一個說法便是林城的地盤,在別處,裴言對付林城皆不易,若是到了十里巷,林城有備無患,裴言定然是處於下風的,是以最好的抉擇便是不去,以免投他下懷,中了詭計。
可蘇魚容與景星軒的交情,裴言是明白的,倘若他與蘇魚容言明一切原由,只會叫蘇魚容為難,就好比叫她在裴言和景星軒之間選一個人活,不管選誰,蘇魚容終會愧疚一生,裴言不想將這樣的難題拋到蘇魚容面前,才咽下了這些話,便隨她去闖一闖那十里巷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