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修】第十四章、靈虛山之游(二)

  不過在蘇許晃神片刻，便到了放著梁星的空地里，景星瀾單膝蹲地探了探梁星的鼻息，隨後不動聲色收手起身，梁二急慌忙問道「仙士，定要救救我兒啊……」

  蘇許能瞧見景星瀾眉宇間一絲為難之意，亦或者是不忍，思慮片刻啟唇回了聲「村長還是早些為令公子安排下葬罷。」

  梁二腿下一軟，險些站不住，他扶住泥牆似丟了魂模樣，怔怔望著景星瀾，深陷眼眸里全是晶瑩的淚「不，不會的……你騙我的，你一定有法子救星兒！是不是要銀子，你要多少銀子我都給你，救救他吧，求你救救他啊……」梁二拽著景星闌的手臂，幾乎要將少年一隻手捏碎。

  虧得景星軒上前掀開梁二才叫他清醒一些「都說了你兒子死了，你這般放著他的屍身，他的魂魄也得不到安寧。」

  梁二木訥了半會兒，呆滯的眸光遊走到蘇許身上，又似瞧見了救命稻草般，猛然撲倒在蘇許跟前，抱著她的腳又哭又喊「你可以救星兒，你昨夜答應我要救他的，你快救他！快救救他……」

  

  這一番胡鬧景星軒看得實在鬧心，掏了掏耳朵看向景星瀾等他做決定，景星瀾也不忍在此刻離去，可梁星確實是斷氣好久了，就是靈虛山三尊前來，也無力回天。

  蘇許處於這樣的境地十分窘迫，梁二在她跟前下跪時，她心中有根弦似崩斷了一般，萬分久遠的畫面再次在她腦中閃過，秦冬生當年為她求情，亦是梁二此刻一般卑微罷。

  幾人同時陷入兩難境地時，出口處傳來陣陣哭罵，聽上去是婦人的音色，由遠及近，漸漸清晰起來。那婦人出現在空地上時才看清是梁二的老婆肖琴，她身後跟著與蘇許一般大小的女兒梁子瑜。

  母女二人一前一後奔來，肖琴嘴裡喊罵著捏起拳頭抓著梁二一下一下的打，又哭又打又罵，罵他「你這挨千刀的！是你害得我兒九泉之下不得安息！郎中都說星兒他……你偏不信，要請什麼狗屁鬼師，我可憐的兒啊，你你你……」

  「胡說八道！」梁二被肖琴捅破了這層自欺欺人的薄紗，惱羞成怒，一張臉漲得通紅「子瑜！快帶你娘回去！」

  梁子瑜也跟著急，一跺腳責備她爹道「爹！你快醒醒吧！大哥死了這麼久你不讓他下葬，我娘上城裡去求藥才保得他屍身完好，你知不知道我娘她每回去求藥都要哭整整一日！你以為我哥跟魚容一樣，但是郎中都說了，我哥他沒氣了，你放過他，也放過我們吧！」

  「不、不會的，星兒還會好起來的，你們看」說著梁二指著蘇許，半分欣喜的神色，想用蘇許甦醒一事來說服眾人，說服自己「你們看她，她睡了一年不吃不喝，如今不也生龍活虎的在這裡，星兒一定有救的，有救的，有救的啊……」

  最後梁二全是自言自語，一會兒笑一會兒拍手，自顧自的朝出口緩緩離去，肖琴望著他這瘋癲模樣，眼淚嘩啦嘩啦往下淌，等景星瀾同她講話，她才別過臉擦乾淚。

  「夫人還請節哀，我這裡有些碎銀，在山上用不著，當是一點心意。」景星瀾將錢袋交到肖琴手裡，肖琴推辭了幾下，沒能推掉便收下了。

  「大娘，安葬好公子後，找個郎中與村長瞧瞧，這事對他打擊甚大，早些發現問題早些解決。」陸北依抱著手臂，瘦弱的身子卻發著一股浩大的俠義之氣。

  肖琴連連點頭道謝，又與子瑜一塊帶著仙士出了地道，蘇許默言在一旁觀了全局，感嘆梁二愛子能到如此地步，又發愁起成瘋子三魂一事。

  這該死的成瘋子，分明能掙開景星瀾一襲人的捆鎖，卻故意等著蘇許來，在她眼下自盡而亡。她一死，蘇許三月內不兌現諾言，只怕這瘋魔會找她附體。

  轉了三個彎，上一層梯子，便到了梁二家堂屋，赤水村的天還是很藍，風起時青草悠悠，村裡的人早將梁二家圍了水泄不通，小石頭也站在人群里，得見蘇許隨仙士一同出來，兩三步跑上去牽住她的手，責備的道「不是喊你逃走嗎？！你怎的還跟他們在一路了？！」

  蘇許推開小石頭的手，扭捏半晌也答不出個所以然，景星瀾溫言溫語同蘇許道「勞煩姑娘同我們走一趟。」

  「啊？什麼？上哪去？你們不是要強搶民女吧！還有沒有王法了？！」蘇許突然炸毛，撒腿就要跑，不料遭景星軒逮個正著，他一隻手毫不費力的拎著蘇許的衣襟「你以為你能在我們眼皮子底下逃得掉？真是不自量力！乖乖隨我們上山，省的吃苦頭。」

  「你們做什麼？放開她！」小石頭見狀，上前去搶蘇許，還未碰到蘇許的手便被景星軒一揮手給撂開了，跌在地上，挫了一手泥。

  「不隨我們去，這村里也容不下你了，師兄這是為你好。」陸北依又好言相勸了一番，可蘇許還是張牙舞爪的要掙脫景星軒的魔掌。

  三個少年御劍朝靈虛山飛去，還帶了個大呼小叫的拖油瓶。

  「啊啊啊啊啊啊好高啊！我要掉下去了！」

  「我的娘呀！救命呀！」

  「千萬別鬆手啊！」

  蘇許緊緊抱著景星瀾，幾乎整個人都爬到了景星瀾身上，虧得景星瀾脾氣好，不然非得跟景星軒一般將她扔開，至於陸北依，她不太喜歡與生人這般親熱。

  嘴上雖說不願去靈虛山，可蘇許這心裡早已經樂開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