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不堪回首的原因

  「山神！！！」

  白巧喊得都破音了，見得午戌的手就這麼直直穿透了山神單薄的胸膛，血花四濺，她驚詫在原地，心痛得無法呼吸。

  暴走中的午戌竟然也因為這個意外而停了下來，僵著身體，歪頭看了看山神。

  白巧放開愛麗，對她和墨提斯說：「你們先自己跑到尤金那邊去！那裡有一個大廳，尤金和他的駱駝肯定也在那裡！」

  然後，她趁著午戌尚未反應過來，運著至善之力，重新拋出光球，將午戌束縛住了。

  

  那溫熱的血源源不斷地從山神胸口湧出，浸紅了他的衣袍，喉頭悶血被他憋著，硬是沒有吐出來。

  因為他知道，假如這時候將更加脆弱的一面展現給白巧看，對方一定會不顧一切——哪怕是她自己的性命——也要和午戌來上一場殊死的搏鬥。

  他沉下一口氣，緩緩地從這巨大的疼痛中找到平衡點，呼吸才慢慢地調整過來，幸而午戌又被束縛住了，否則對方要是在這個時候把手抽出來，山神恐怕會面臨生命危險。

  可他也注意到，對方在攻擊自己後的呆滯，那絕對不是一個暴走的人會有的反應，也就是說，午戌的冷靜意識，正在和暴走意識抗衡，想要奪回身體的主動權。

  是什麼讓午戌突然有了清醒的可能？山神認為，這個答案便只有他自己了。

  他是前戰神，是現任的善白山山神，神界不願多加提及但存在感絕對不低的神仙，和午戌——哪怕是這個平行空間裡的未升仙前的午戌——是同在戰神聯盟的昔日戰友，是同伴，也是朋友，只不過這個朋友還沒來得及深交，就在邪魔大戰中犧牲了，否則他相信，和其他人的情誼不會比和公石的差。

  而神仙的血也絕不是普普通通的，午戌錯亂攻擊，手沾了昔日戰友的血，勢必會讓他的意識有一瞬間的清醒，現在仍然保持著手穿透胸膛的姿勢，這就意味著，目前的午戌以某種較為奇特的方式，暫時保留了神志。

  白巧心疼得不敢觸碰血衣披身的山神，她雙手顫抖地有些呆愣在原地，束縛完午戌後她便開始這樣不知所措，山神從餘光里瞟到她的表現，趕忙安慰道：「白巧……我沒事……」

  「怎麼可能沒事！一點說服力都沒有……」白巧眼含淚光，顫抖著聲線問道，「我該怎麼辦，我能救你嗎？」

  是個普通人都知道，這隻手要是就這麼拔出來，只會加速山神的失血速度，所以白巧連靠近都不敢太靠近，生怕自己一不小心碰到了對方，惹出動靜，那午戌再一掙扎，那山神就完了。

  可山神虛弱地勾了勾嘴角，像個沒事人一樣說道：「這個機會，正好可以問問午戌一些問題，白巧，我知道你還有疑問沒有解開，對嗎？」

  「你…你能不能別說話了？」白巧都快嚇死了，就怕他說著說著把午戌吵醒，她一顆心焦急無助得燒成了一片燎原，偏偏山神還要往上強硬地撒些乾冰上去，反而讓她更加自責。

  受傷的是山神，為什麼還要反過來安慰她這個惹是生非的傢伙？

  山神忽然悶哼了一聲，白巧慌張地抬頭，見得午戌雙眼的白眼恢復正常，瞳孔還有些空洞，他正盯著山神，那隻穿透他胸膛的手竟然隱隱有動的趨勢。

  白巧驚嚇不已，趕忙用類似冰凍的方法，把他這隻手給牢牢定在原地，再順著看過去，正好看到由於山神呼吸起伏而滲出來的新鮮的血液。

  她的心狠狠地咬了一下，恨不得此時受傷的人是自己，要是剛才自己行動再果斷一點，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然而，午戌的眼神空洞了一陣後，忽而恢復神采，見得自己竟然傷害了山神，驚得差點掙紮起來，那溫熱的血液和肉體登時讓他不敢動彈：「你……」

  白巧閉了閉眼，知道山神此時是沒法說話了，他臉色和唇色都蒼白得嚇人，她只好按著他說的，去找午戌解答疑惑：「你為什麼會暴走？你不是口口聲聲說你愛護愛麗一家人麼？不是說要送他們平安地出去麼？可是呢，你連神仙也殺。」

  午戌痛苦地皺起眉頭，聲音沙啞：「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沒有想到自己會變成這樣……現在我還能做什麼？我想補償你們。」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白巧咬了咬牙，「你現在到底是怎樣的存在？你知道自己未來會變成什麼樣子麼？」

  午戌看著她，有一瞬間的恍惚：「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你身上的力量十分讓我安心。」

  「回答我的問題！」白巧的耐心快被耗盡了。

  「我……如你所見，我是這座宮殿的殿靈化成的人形，我叫午戌，在這千年的漫長時間裡，我喜歡上了愛麗，那是一種親人的喜歡，包括墨提斯也是，只不過沒有愛麗那般強烈，」

  他說著低下頭來，眉眼間滿是自責和懊悔，「我原本以為，讓尤金和愛麗、墨提斯見面，他們一家三口就一定能和好，可我錯了，我徹徹底底地錯了，我用錯了將尤金挽留於此的方式，讓他在沙漠裡孤獨地迷路了兩年，無人問津，導致他心態崩壞，不肯與愛麗相認，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你不僅錯得徹徹底底，甚至還一錯再錯，」白巧不忍地抿了抿嘴，繼續說道，「我感動於你和愛麗之間相濡以沫的這種關係，可是我也憤怒於當初將獻祭房子這種傳統帶出來的你。」

  「你說什麼？不，那不是我……」

  「怎麼不是？」白巧無力地笑了笑，「你是當初第一座被建造出來的大型的建築，就連你身上紫色的靈氣，都與一般的靈氣不一樣，這種靈氣連山神都沒有見過，而國度的興盛與衰落，也都是因為你——你可以將人們心底最渴望的東西實體化，對吧？」

  不管是大到當初國度建立起來需要的水資源，還是小到尤金這兩年的吃喝維度，這股最終化作午戌的神秘靈氣，都絕對不是什麼絕對美好的存在。

  它本身沒有褒貶之分，可和欲望掛上鉤，假如落入心腸惡毒之人的手裡，那後果將十分嚴重。

  而這，便是成為戰神的午戌不堪回首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