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收魂儀式

  「竟然是收魂儀式！」

  

  有人認出了儀式的模樣，大喊了一聲，頓時周圍的妖怪們更加不安定了：

  「怎麼回事！？」

  「誰在進行這個儀式！現在根本沒有足夠的妖氣！」

  「難道說，大人們全都不在，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敏銳的妖怪察覺出來，一致看向山神他們，眼裡都是滿滿的敵對：「山神大人，您究竟對大人他們施了什麼法，讓他們幫助侍神一族幹這種事！？」

  收魂儀式在歷史上都很少有記載，這是因為發生的次數少之又少，然而今天的罕見場景已經發生了兩次，再發生這麼第三次，只會讓人心生疲累，更加暴躁多疑。

  自在一族就是最好的證明，而收魂儀式，向來只有侍神一族的妖怪耘鬼能做到，偏偏這時自在大妖們正好不在，他們也就想到這麼一種可能性了。

  先前便說到，能喚得動大妖們的人，不就只有山神了麼？可他卻在這時，試圖勸阻自在一族，實在無法讓人不懷疑，他是為了掩飾收魂儀式的進行而這麼做。

  這下山神又背下了一口大鍋，看樣子卻還很鎮定，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白巧看得心慌，拉了拉他的衣角：「你倒是說點什麼啊？」

  眼見得自在一族的妖怪逼得他們更緊，成功把他們圍在瓮里，就差抓了，白巧是越來越急，沒成想山神這時才回答她：「收魂儀式不是開始了麼？」

  「是？」白巧一時沒明白他的意思。

  她從對方懷裡抬頭，看到那些還在和收魂鏡進行拔河的靈魂碎片，心中是百思不得其解。

  那不是小黑的靈魂麼？為什麼不是想要回來，反而要逃開？白巧能肯定，小黑是想要轉入輪迴的。

  那便只有一種可能，那不是小黑的靈魂碎片。

  什麼……白巧驚得頭皮發麻，山神挑起她的下巴，極其近距離地問她：「明白了麼？」

  山神眼角一彎，原本沒有勝算的心此時已是滿滿的把握，只因那些發亮的靈魂碎片。

  白巧想得沒錯，她很聰明，稍加思考就明白了山神的意思，收魂儀式之所以很少進行，就是因為其對象的不確定性。

  對象，自然就是靈魂，但要具體到誰的靈魂，需要極其精準的控制力，但是耘鬼很少使用收魂鏡，又哪來的實戰經驗能讓他掌握控制力，所以當下這麼一進行，收集的便不光是小黑的靈魂了。

  還有的，便是那些因為意外、衝突，抑或生老病死而對妖怪谷戀戀不捨不願離去的靈魂，其數量的多少無人能知，但是肯定非常可觀。

  果然，在他們僵持之間，那夜空有越來越多的光亮升起，更有甚者直接從他們腳下的土壤里鑽出，自由地穿過妖怪們的身體，輕盈地往耘鬼所在的方向而去。

  一些不願意被收集的靈魂，可能是當靈魂的時間太長了，已經忘記了自己要投入輪迴的願望，從而產生抗拒的本能。

  只要自在大妖們的妖氣夠充足，這些靈魂被集齊不過是時間問題。

  「啊！！」

  忽然，自在一族裡有妖怪大叫了起來，只見他痛苦抱頭，倒在地上打滾，像是腦子被什麼襲擊一樣，妖怪們一開始還以為是山神的手筆，卻發現他僅僅是倒下時痛苦，之後便呆滯了。

  那妖怪不知沉浸在什麼回憶里，時而笑時而哭，最後竟然釋然地說了一句：「孫兒啊，快過來讓奶奶看看……」

  他周圍的妖怪都嚇得往後退，這可不妙，定是魔怔了，否則他一個男妖怎麼自稱奶奶！？連聲音都變得蒼老如老女人了。

  誰料事情還沒完，人群里踉踉蹌蹌地爬出一個中年雄性貓妖，難以置信地看著倒地的妖怪說道：「怎麼會是你？！」

  貓妖平時多威風啊，從來沒人見他這麼慌張過，於是又嚇得往後退。

  只見貓妖過去把對方扶起，對方繼續說道：「毛芽兒你可算過來了，奶奶想得太苦啦，只是這輩子，倒也值啦！」

  貓妖驚愕之間，倒地的妖怪已經重新昏了過去，呼吸還在，他小心地把對方扶起來，呆愣地說：「只有我奶奶，才會叫我毛芽兒，她已經去世好久了……」

  「什麼……」旁人聽了心驚不已，這怎麼突然倒地還能窺探別人的秘密？

  可還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接二連三有人抱頭倒地，無一例外地都上演了相似的戲碼，而且大部分都能認到親，這其中，有類似生前遺言的畫面，也有類似最後死法的畫面，並且全都被證實是正確的。

  白巧注意到他們的共同點都是被發光的靈魂穿身而過，當即明白了：他們是被靈魂影響，看到了對方生前最後一個畫面。

  難怪山神會如此淡定了，他們這樣，幾乎不用動手，因為自在一族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靈魂碎片吸引，更有甚者，想要通過這次機會，好好找到愛人或親人的靈魂，述說一番思念。

  就像一個大型認親現場，白巧看得鼻頭酸楚，即使這些妖怪在前一刻多麼可憎，他們也只是被衝動多疑蒙蔽的普通人罷了。

  自然，侍神一族這邊也會有中招的，並且會出現自在一族的靈魂穿過侍神身體又或者反過來的意外，這個時候，便顧不得身份，兩邊都很快混在了一起。

  白巧聽到了很多生前願望，喉嚨越發緊鎖，雖則素未謀面，但是情感，在人類和妖怪間，果然是相通的啊。

  這是有史以來，侍神與自在最為融洽的一次，在情感面前，他們都脆弱得像個孩子。

  「白巧，抓緊我。」山神輕輕說了一句，便摟緊了白巧，從這感性的現場飛起，往耘鬼那邊去了。

  落郝和雨謁也毫不意外地留在了現場，白巧摟緊了山神的脖子，看著四周發光的存在，就像在夢裡一樣夢幻。

  就在這時，白巧感覺手背一涼，好像被什麼拂過，她沒怎麼在意，嘴巴卻自己動了起來：「加瑞，我不怪你。」

  她心下一驚，山神並了兩指，觸到她眉心，剛想要查看是什麼情況，沒想到他自己也被什麼影響了，不由自主地開口：「對不起，我當時沒能控制住。」

  聽到這句話，白巧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淚，心間涼絲絲的。

  這是誰和誰的靈魂，穿過了她和山神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