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舍

  「你……」白巧驚得差點喘不上氣，她以為飛吉將名字告知自己，不過是心性簡單，無意間說出口的，未曾想他竟然是一心向人的那一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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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神和流芷也驚了，若是飛吉執意如此，那麼神識融合一事，根本無從談起。

  「你為什麼要變成人？」白巧蹲下來，輕輕抓著飛吉的肩膀問道。

  她由於待在神界的時間剩得不多，嘴唇已經發白，飛吉盯了一陣，回答：「變成人才可以和你在一起，才能回去人間。」

  「可是我有什麼值得你這樣？」

  飛吉搖搖頭，不說了。

  白巧的心頓時沉甸甸的，她抓著飛吉的手，起了身，轉向公石：「老神仙爺爺，您就是因為這樣，才把飛吉交給我們嗎？」

  飛吉執意變成人，這不可能是公石的主意，便是飛吉自己的意願了。

  公石有多喜愛飛吉，這是有目共睹的事，他如今割捨了，恐怕和那古怪脾性只有一部分聯繫，還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再也挽留不了飛吉。

  飛吉隨時可能變成人，而且他本人執意如此，那麼公石怎麼還留得了他呢？

  然而這樣一來，山神的神識不就回不來了嗎？

  「簡直是胡說八道！」白巧腰上的神識忍無可忍，從香囊里鑽了出來，對著飛吉的鼻子道，「你不想回去，我還想回去呢！」

  白巧驚訝地把他捧住，見公石袖手旁觀，竟是打算看好戲了，她心累地和神識說：「為什麼你們同是神識，意見分歧卻那麼大？」

  「我要變成人。」飛吉重複道。

  「我要回去！」神識暴躁道。

  他們一人一句懟了半天，白巧聽得頭疼極了，連忙喊了暫停，心下思考著，不知哪裡出了差錯。

  其實，如果把每部分神識看成山神的一部分純粹性格，比如化成頭髮的神識是暴躁易怒的屬性，而飛吉則是乖巧中帶著偏執，就能明白他們為什麼吵架了。

  這無非是山神的兩種性格在吵架，沒有融合的情況下，他們就像腦內鬥爭一樣，爭吵不休，唯有融合，才能中和他們的屬性。

  可是要怎麼讓飛吉同意融合？白巧越想頭越痛，猛然一口氣喘不上，撲通一聲倒在地上。

  「白巧！」兩個神識的聲音同時響起，山神趕緊將她翻過來，看到的是白巧中毒一樣的臉色，可笑的是，竟然和她那頭髮色搭配得不得了。

  「女娃要撐不下去了。」公石在旁邊看著他們，流芷和山神一人一掌，分別在白巧的天靈蓋和喉結輸送著暖流。

  公石看得百無聊賴，白巧的確是入了他的眼，但是在他的脾性中，他認為對方這一切都是自作自受，也就沒有救的必要了。

  「你們最好先下去。」公石提議道。

  山神皺了皺眉，的確，現在下去還能救回白巧，只是那飛吉……他一咬牙，不管了！

  「流芷，你且帶著白巧先回去。」山神讓流芷加大輸出，確保白巧呼吸的通暢，眉頭皺得比任何時候都深。

  流芷知道他生氣了，當下不敢猶豫，扶好白巧就要飛下去。

  哪知飛吉喊了一聲，把他們攔住，山神見了更加生氣：「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是，他平日是對白巧挑剔這兒挑剔那兒的，但前提都是在逗弄對方，山神沒有想到的是，本屬於自己的神識，竟然會這樣不顧白巧的性命安危。

  公石等待的好戲上場了，山神和飛吉劍拔弩張，隨時可能打起來，不得不說，這是他看過的為數不多和自己神識打架的神仙。

  山神的情況本來就很特殊，所以公石上次才會好心給他們建議，讓他們去找更溫和的神識，只是沒有想到就是飛吉。

  他有設想過山神和自身神識爭吵的場面，但是打架……反而更熱鬧了呢。

  「你口口聲聲說要和白巧在一起，可你做的是什麼？你在抹殺她！」山神怒道。

  他把飛吉擋開，讓流芷趕緊帶白巧下去，未料飛吉竟然開口道：「我能救她嗎？」

  方才他看著山神和流芷治療白巧，心底有一絲觸動，然而不清楚這股觸動是什麼，直到流芷要將白巧帶走。

  飛吉忽而想到，自己本就是來自於山神神海的，變成人和白巧在一起是一種方法——

  那麼，變回山神的一部分呢？

  所以他立即將人攔下，不顧另一個神識的暴怒和山神的指責，只有一個念頭：「我能救她嗎？」

  白巧的咳嗽聲傳來，山神抿了抿唇：「你要怎麼救？」

  話音未落，飛吉跑向山神，緊緊地抱住了他。

  幾點碎光從飛吉身上飄出，公石一喜，只覺自己看了場絕妙的好戲，不由鼓起掌來。

  在他的掌聲中，白巧昏昏沉沉地睜開了眼睛，只見飛吉在山神面前瞬間幻化成了一團漂浮的光點，速度快得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飛吉……她無聲地喊著，滿滿的不舍湧上心頭，讓她止不住酸了鼻子。

  那匯集於山神眉心的神識光點，在一瞬之間，讓公石這邊的宅邸變成一片白色的海洋。

  山神神識的浩瀚展現在眾人面前，不到半秒便又迅速地收了回去。

  白巧被這白色海洋堪堪擁抱了一陣，呼吸已然通暢起來，臉色也逐漸變得紅潤，流芷欣喜地將她扶穩，再一回頭，原本閉眼的山神，正好睜開了眼睛。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的，山神眉心和眼角的幾抹紅似乎更加艷了，而他睜開的雙眼裡，不再只有淡漠和挑剔，多了很多柔和。

  那些柔和和溫潤，在和白巧四目相對時，盡數包圍了她，讓她迅速紅了臉。

  喂喂，這山神好像不大對勁啊！

  白巧不由自主地躲到流芷身後，但依舊能感到山神炙熱的目光。

  這是要把她吃了嗎！？

  「躲什麼躲啊你！」暴躁的神識實在看不下去了，他暗暗搓著手，準備也回去山神神海里，沒想到山神快速地飛了過來，一把將白巧摟住了。

  哦，天！

  神識差點被撞出香囊，好不容易鑽了回去，卻看見白巧已經在山神懷裡，兩人翩翩飛下了神界。

  流芷遠遠地跟在後頭，白巧堪堪反應過來，便被山神吻了嘴唇。

  帶著一種久違的、不舍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