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七六,世界的最後一秒
2024-09-20 21:09:12
作者: 一個不長的id
想必有很多人都會思考,若下一秒是人生中的最後一秒,你會選擇做什麼?
於連覺得自己從小到大一直是個很實際的人,故而她從小到大一直覺得自己應該在最後一秒前把她包里的錢花光。
但真到這個時候,自己短短的前半生匯聚在這最後一秒的時候,人們往往想到的是時間最近的,以及埋藏在人心底最深處的遺憾。
她還沒有做出抉擇。
同樣的。
她還沒有彌補遺憾。
……
感覺有什麼東西,冰涼的,好像要順著胃倒流回去,然後,在喉嚨深處不斷湧現出的乾嘔中,從口腔中滿溢而出,吐了出來。
周圍吵鬧的英文法文以及什麼什麼文鼓動著還在耳鳴的耳膜,嗡嗡嗡嗡的,吵的一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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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連艱難睜開雙眼。
一滴水落至她的鼻尖,並濺起了小小的水花。
濕漉漉的發,澄澈而又漂亮的眼眸,英挺的鼻子,好看的唇形,眼前這是什麼?俊男出浴圖?於連朝下瞥了幾眼。
可惜,還穿著衣服。
在對方擔憂的眼神中,於連把口中最後一股湖水吐出去。
「裴…總?」
再然後。
還沒等她做出什麼表述,她就被一把抱起送上救護車,然後,伴隨著救護車刺耳的警鳴聲,於連二度進了醫院。
在意識不大清醒的情況下做了各項身體數值檢查,又被送進病房掛了瓶水,對她的折騰才算是結束,於連躺在病床上懵逼很久,終於從散漫中回了神,理清了前後因果。
她被人害了,有人想把她溺死在水裡,不過幸運的是她福大命大,被人從瀕死線上拖了回來。
不過那位小露小姐與她什麼仇什麼怨?
講真。
她根本不認識那女的,更別說她以前還沒出過國,也沒拍過外國女星,而且她也不是會對陌生人抱以惡役的人,一般想來應該不會結下樑子啊?
莫非是兩年前的裴家殘黨?想到這裡於連就不禁打個寒顫,希望裴大少當時把人清乾淨了,畢竟斬草除根才不會有新的故事。
不過即使是裴家殘黨,最終目的裴大少還在那兒,找她做什麼?
於連百思不得其解。
在她被送進病房半個鐘頭後,方哲火急火燎地沖了進來,看到她平安無事後,這才撐著雙膝,弓著腰重重喘著粗氣。
方哲似乎很自責。
因為攝影團隊明明就在不算太遠的地方,但他卻沒有發現湖泊的異狀。就算於連言辭十分懇切地寬慰了方哲幾句,他還是過不了這個坎。
說實在的,於連其實沒怪他,畢竟她自己處的地理位置偏遠,當她選擇與對方硬剛時便放棄了向外呼救的選擇。
不過。
說的也是。
於連大抵能理解方哲的心情,這種事情多說無益,只能讓他自己看開。
方哲在確定她無事後,終於放下自己的內心的重擔,把注意安全,注意保護自己等一系列話語輪番轟炸她一遍後,為了不打擾她休息,十分自覺地選擇了離開,這讓原本還打算找他聊聊天的於連頓時感到有一絲尷尬。
裴裘的到來還在半個小時之後。
經此一事,他們算是彼此扯平,成功達成互救成就,不過從裴裘透露出的信息來看,這件事可能有幾分蹊蹺。
第一,就是小露女士是一位重度抑鬱症患者,這件事大概除去本人以及其心理醫生外再無人知曉,平日看著大量藥物勉強維持自己的精神狀態。
第二,除去抑鬱症的藥物外,小露女士的包中還有一份比較奇怪的白瓶小藥丸,藥丸的基本成分還算正常,卻摻雜了一點點致幻劑的成分。
這就有點厲害了。
也就是說有人嗑了藥然後對她造成了誤傷?
雖常道人要向善良的方向思考,但她怎麼就這麼不信呢?
於連再度回憶了從水中所看到的對方望向她的眼神,於連在打了個寒顫後情不自禁地產生懷疑,那種切實的憎恨感僅僅是藥物造成的幻覺?
「我不信她。」
於連正納悶自己怎麼把內心的想法說出去了,聽到那熟悉的男聲時又打了個激靈。
「我已經派人前去調查,最晚明天就能出答案,另外也與所屬娛樂公司取得了聯繫。」
「希望他們能給出一個令人滿意的結果。」
伴著他的話語緩緩從口中吐出,於連卻見對方的目光漸漸冷了下來。
於連產生了不大好的預感,這種感覺像是被那女人的眼眸盯著,令人不寒而慄。唯一的不同點就是小露女士的眼神是名為憎恨的恐怖,而這個人只是單純的讓人覺得恐怖。
以裴裘這個人的性格,他想要的估計並非是一個合理的結果。
於是,於連這個真正躺病床上的傢伙還得勸勸這個頭腦一熱的傢伙。
「大兄弟,不要太暴躁。」
裴裘反倒扯著嘴角來笑了笑,像是有幾分無奈似的,伸出手來,略帶冰涼的手指輕輕觸碰了她的脖頸,卻是稍觸及離。
「我的脾氣一直都不好,不過我會支持你的選擇。」
縈繞在裴裘身上的冷意淡了下去,靜靜地看了於連一眼,而後,又輕手輕腳靜靜地推門離去。
於連略有些疑惑的打開前置攝像頭。
幾道被指甲抓破的,結了痂的血痕赫然出現在蒼白的脖頸上,乍一看還帶著幾分恐怖色彩。
「……」
那一瞬間,她再度感受到了被陌生的惡意所籠罩的戰慄感。
……
「她還好?」
「還好。」
方哲從煙盒中拿出支煙遞了過去,裴裘擺了擺手,表示自己沒有抽菸的習慣。
於連是被裴裘救起來的,當時自己還在給人手忙腳亂地上妝,卻見裴裘急匆匆拉開帘子,粗略一掃後直接沖了出去。
再然後,就見他渾身滴著水從湖泊里抱出已經昏迷的於連,對被他按在水底的犯案者充耳不聞,直到周圍的人聚過來,才七手八腳將其從水裡撈起。
憑藉相對專業的急救技術把於連救起,送上救護車,那一瞬間,那個人瞥向同樣在被急救的,將於連拉下水的人時,其眼眸中透露出的,是最為澄澈的冷意。
方哲那一瞬間還覺得這人有可能直接上去抹了對方脖子,但其接下來冷靜的表現勉強讓他鬆了一口氣。
「接下來呢?」
「等判決就行。」
方哲驚訝於這傢伙的平靜,他本以為照剛剛的表現來看,裴裘肯定要插手這件事,不說讓對方受多少苦,但也肯定不會讓她好過。
裴裘卻好似看透了他的想法。
「沒關係,如果她仍舊不知悔改……我會讓她後悔出生在這個世上。」
冰冷的。
孤傲的。
這就是這具殼子裡所裝著的東西,然而在冰晶的核里驀地燃起了火,就像是另一種極端。
……
和人水中硬剛,而後昏迷被救,今日所發生的一連串充滿了小說的刺激感,故而在晚上,於連赫然發現她睡不著了。
不論是躺在床上數羊或是看星星看月亮思考人生哲學都無法讓她順利入夢。
在床上滾了幾圈。
於連忽的再度記起那個問題。
如果下一刻將是你人生的最後一秒。
於連雖不想承認,但在水中,在最後一瞬間占據了腦海的,是名為裴裘的遺憾。
這二十多年間雖然有大大小小的遺憾,但沒有一個可以比得上裴裘。
興許是她這輩子過的太順了。
家庭雖算不上和睦,但父母也算是找到屬於自己的那份幸福,初中高中走上偏路,但很幸運地被掰回來,憑藉著還算靈光的腦袋狠命突擊兩年上了一所不錯的大學。
她擅長與人溝通,擅於處理人情世故,故而這一路她受到了很多人的指引與看護。
所以在撞上名為裴裘的這堵南牆之後,這種痛楚才令她感到刻骨銘心,漸漸的,到今日發展成了一個巨大的,烙在心底的遺憾。
早知如此。
她就該答應的。
她追逐了這麼長時間,盡了自己最大的努力,最終仍舊只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這份遺憾,若非沉進了湖底,若非面臨死亡的威脅,恐怕不會這麼快浮出水面。
一天也好,一個時辰也好,最後一秒也好,她若無法以平等的姿態站在那個人面前,這份遺憾就無法被抹消。
但是。
於連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
這又算什麼呢?
她本不是個斤斤計較的人,感情的事情又向來做不了主,她為何非要執著於那個人呢?
於連有幾分意難平。
故而她也不管時差不時差,拿起手機來啪啪啪給吳雨倩發了一大堆,期望這位人生導師能給她點兒建議。
十分幸運的,國內正是白天,吳雨倩大概也不忙,故而還能發展一下秒回業務。
只是這位女士秒回的信息十分靈性。
「你這是在跟老娘炫耀?」
不敢不敢。
於連用盡渾身解數證明自己的清白,順帶十分不要臉地賣了賣慘,這才讓大洋彼岸吳雨倩內心的火消下去不少。
吳雨倩在這方面向來是個直白的人。
「你想睡他。」
「???」
「那就當你舊情復燃吧。」
這是個鬼的人生導師!
不過這是個很有建設性的建議,於連已經在思考這條建議的真實性以及可行性。
再然後,於連猝不及防地選擇了掀桌。
「不行!絕對不行!再滾回去吃回頭草,我臉往哪兒擱!而且……」
聽於連扯了亂七八糟的一大堆理由,吳雨倩難得對這個傢伙表示出幾分無語。
「你是剛滿十八歲的戀愛中的少女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