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開機擼串

  裴裘這兩天不在。

  於連感慨了一下裴裘短暫的熱情，然後就興沖沖跑回臥室，趴在陽台上抽了一根煙，在煙霧繚繞中她再次感慨:她說戒菸和裴裘說愛一樣不可相信，雖然後者從沒有這麼說過。

  抽了一根煙，泡杯蜂蜜水潤了潤嗓子，於連躺到沙發里，再一次確認了她明日的工作。

  中午十二點左右在s市城郊舉辦開機儀式，晚八點回到市中心參加天狼的新聞發布會。他們這些工作人員有大巴車接送，明天早上七點準時在xx時代廣場前集合。

  她把所有東西都收拾到大黑包里，定好鬧鐘，看好路線，洗漱後倒頭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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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大巴車上，她的大黑包發揮了顯著性用途。余禮星是個暈車份子，在市里還好，吃了暈車藥後最多臉色發白頭腦昏沉，但大巴車一開上泥土路，這人終於忍不下去了，手虛弱地撐在旁邊坐著的宋藍腿上，在最後關頭被於連遞來的塑膠袋所拯救。

  「這人到底為什麼能成為記者啊？」於連從大黑包里摸出紙，礦泉水和暈車藥，一股腦丟給余禮星後問身旁坐著的宋藍。

  「他坐地鐵飛機火車都不暈，平時也能打出租，就是大巴車和公交……」宋藍無奈道，一邊嫌棄地朝旁邊挪了挪。

  「奇葩。」

  余禮星吐夠了，感覺好一些，他抬起虛弱的腦袋，很勉強地為自己辯護:「我原本打算坐地鐵然後打車來，直到我算清了路費……」

  「……」

  再然後，余禮星驚訝地看到於連從包里摸出個彩色小瓶，在他周圍一噴，頓時，難以言喻的味道剎那間清除，空氣里瀰漫著淡淡的花的香味。

  「香水？」余禮星好奇道。

  「空氣清新劑小瓶裝，某寶九塊九包郵。」

  「……」

  「……」

  一時間，周圍的氣氛很安靜。

  最終，有勇士打破了沉寂。

  「這香味我挺喜歡，哪家店買的？」

  「稍等，我分享給你。」

  「……」

  「……」

  余禮星和宋藍注看看李玉和於連好像達成了共識，展開了熱烈的討論，不由得面面相覷。

  車到地點，遠遠地就能看到一片青幽幽的草地，湊近了，就能看到劇組的各個成員都在忙碌，扛著木條在搭什麼場景的框架。

  「第一齣戲就在這兒拍。導演懶得選地方，就在這兒開機了。」

  於連:「……」

  天狼的導演姓趙，是圈子裡有名的導演，以認真負責而著名，但聽李玉介紹，她感覺他們這導演也是十分有特點。

  大巴緩緩停下。

  於連背著大包從車上跳下，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余禮星終於得到了解脫，把裝著嘔吐物的塑膠袋處理掉，就地一坐汲取元氣。

  幾輛小型麵包車跟在後面停了下來，裡面的人下車的一瞬間就有幾人烏泱泱圍了上去，被看到的導演一吼又如鳥獸一般四散。

  「趙導。」

  趙導笑著迎了上去，與對方握了握手。

  於連剛找到地方放她的大包，回頭一瞅，那雙靈動的眼眸刷得一聲亮了起來，那一瞬間她覺得她的眼睛像鐳射光線一樣。

  衣服，褲子，身材，髮型，隱隱約約的五官！這托馬不就是鍾韓麼！過年那陣她可跑電影院看了鍾韓主演的一部賀歲片。

  她下意識地從包里掏出迷你照相機，咔嚓一聲拍了幾張後，才意識到她已經從良了。再然後，她看著照相機里那幾張模糊的照片，心有淚千行。

  她錯過了「天狼」最初期挑選演員與拍攝演員定妝照的時間，但並不妨礙她對她這份工作的期待與對這部電視劇的了解。

  鍾韓，天狼的男一的扮演者。鍾韓已年過三十，相貌仍顯年輕，曾獲視帝殊榮，最近一直都在電影行業發展，難得來拍一部電視劇，也是給足了面子與噱頭。

  於連悄悄摸摸湊了過去，正好聽到聽到趙導和鍾韓的談話。

  「露輕不來啊？挺可惜的。」

  「她一向不怎麼喜歡外出，可能覺得晚上的新聞發布會才是重頭戲吧。」

  「也是，咱們中午在這兒就燒個香，說幾句話，鼓動鼓動大夥的情緒，然後再吃頓露天燒烤……」

  鍾韓笑了笑，手抬起來朝下壓了壓帽檐，其下俊朗的容顏在這一剎那，綻放了名為溫柔明艷的花。

  「您這麼說她肯定要後悔。」

  趙導很沒風度的哈哈大笑。

  這時，其他的演員們與其助理也紛紛下了車，與導演打招呼後，隨意攀談起來。

  明星，導演，助理。眼前又是一個圈子，其他人很難插入。他們這些做記者的更加像游離在各個圈子邊緣的孤魂，他們探尋各個圈子的真相，卻從來不會過多深入，娛樂圈更是如此，他們這些做記者的其實挺不受這群人待見。

  即便如此，常年混狗仔圈子的習慣還是讓她對著這群人偷偷拍了好幾張照片。

  ……

  十二點。所有人到齊。一群人聚在一起，空闊的草地上擺了一張桌子，桌上擺了個香爐，導演朝其上插了兩柱香很隨意地拜了拜後，便面對眾人和攝像機，帶著和善的笑容淺談了幾句。

  於連是記者，完全不用上場，她直接從黑包里掏出小本，躲到一旁偷偷記錄——這位導演的短短几句話可比採訪長談的十五分鐘有價值的多。

  最後，以一句讓我們共同努力拍出一部好作品為結束語，眾人立刻從大巴行李倉里搬出燒烤架與準備好的材料，吵吵嚷嚷準備一起擼燒烤。

  幾個燒烤架一擺，相比較這裡的人數來說還是不怎麼夠，不過人聚在一起往往只圖個熱鬧。

  於連在燒烤架周圍溜了一圈，端回來半盤烤肉串，又從背包里摸出半包麵包片，小盒果醬和摺疊小刀。余禮星見了可謂是目瞪口呆。

  「我擦，於連，麵包，果醬，小刀……啥東西是你沒有的？」

  於連挑眉。

  「你猜。」

  余禮星瞅瞅那大黑包。

  「我覺得你這包就像多啦a夢裡的四次元袋，啥都能往外掏。」

  於連聽的直樂，從盤子裡篩選一串菜最多的遞給余禮星。

  「來，賞你的。」

  「都是姓於的，你也太小氣了吧。」

  「扯吧，咱倆的姓隔了十萬八千里呢，攀什麼親戚。」

  「幾萬年前都是一個細胞，怎麼就不能攀了？」

  「要姐來跟你談談生物與科學這門學科？」

  「啊哈——」

  余禮星剛打算猥瑣一把，發表一下自己的對這門學科的理解。忽的聽見宋藍在不遠處叫了他一聲。

  於連也聽到了。有些詫異地看看身旁的余禮星，又看看不遠處站著的宋藍，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宋藍，正好，我們正好說起你呢！」於連笑著沖宋藍招手，比了一個讓她過來坐的手勢。

  余禮星像看怪物一樣看她。

  哎，誰讓她說謊不打草稿的技能是專業的呢？

  宋藍對她的印象一直不是特別好，但聽到她的話還是緩緩走了過來，待走近了，於連看到了宋藍微蹙的柳眉，倒是頗有小說里寫的那種清麗脫俗的美。

  「你們剛剛說我什麼了？」

  於連笑過，避而不談。

  「今日風清雲淡，綠草如茵，有此良辰美景，不妨叫上藍美人玉美人來合照一張？」

  宋藍滿臉狐疑地看向余禮星。

  余禮星四十五度角望天，然後沉重地點了點頭。

  於連嘿嘿一笑，跑一旁去把李玉叫過來。李玉比他們這些人大幾歲，雖然做事說話比較直，但總比他們成熟一點。看於連朝她擠眉弄眼，李玉又看看旁邊余禮星和宋藍兩人，心中已經有了計較。

  「怎麼拍？」宋藍問道。

  於連得意一笑，從包里摸出一根自拍杆，自帶噹噹噹噹的BGM，秀了眾人一臉。

  「為啥你連這都有？！」余禮星驚了。

  於連笑了笑，二話不說抬手親密攬住李玉的肩，挑釁似地朝余禮星挑挑眉，於連比李玉低一點，摟對方的肩時有點詭異，兩者的氣質卻完美的融到一起。

  余禮星沒人選了，只得不怎麼好意思地對宋藍笑笑，在宋藍好似要噴火的視線里，終究沒敢上手，兩人只是肩並肩挨在一起。

  宋藍足足有一米七，可謂身材高挑，余禮星是個男的，肯定只高不矮，兩人前兩人後，於連帶著笑舉起自拍杆。

  「來來來，一，二，三！」

  幾張照片成型。

  四人聚一起圍觀剛剛的照片，宋藍終於沒忍住:「余禮星，你手放在哪兒啊！」

  「我……我啥都沒幹啊我親愛的藍大小姐！」

  兩人就這件事展開了激烈的夾雜著憤怒與無奈的討論。

  於連朝李玉比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和李玉一前一後悄悄離開撒狗糧現場，直到走遠了，她才不好意思對李玉笑了笑。

  「我這人其實挺以自我為中心的，如果有冒犯的地方，還請玉姐指出來，我積極改正。」

  李玉瞥了她一眼。

  「還好。」

  於連笑得歡快，看了一眼宋藍所在的方向，意有所指。

  「我不是特別關注別人對我怎麼看，自己嘛……開心就好。」

  李玉把被風吹亂的長髮捋至而後，淡淡道:「開心不了呢？」

  「那就努力變得開心嘍。」

  於連朝她咧了一個大大的笑，雙頰里的酒窩像盛了蜜糖一般甜。

  「你知道……」

  李玉的話說了一半，就被來人打斷了，她帶著怒意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了一眼，轉眼變為震驚。

  鍾韓！？

  「請問，我可以借一下你手中的自拍杆麼？我的助理想拍幾張照片。」

  「當然可以啊大哥，拿5串肉串來換怎麼樣？」於連笑著朝對方比了五根手指。

  鍾韓愣了一下，然後笑。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