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

  我細細的撫摸著觀音的臉龐，腦中出現了文夫人那張美麗的容顏。

  「護國夫人留步！」

  我停步，回頭，見到一個小太監急匆匆趕來，將手裡提的兩個瓶子遞給小珠。

  

  「護國夫人，皇上賞您兩壇冬釀，請您拿好！皇上口諭：考慮護國夫人身體，不需跪謝！」我心裡一暖，躬身謝恩：「謝皇上賞賜！」

  「皇上口諭，請您出宮後前去文丞相府，你要問的，文相會跟您說。」小太監聲音極低，語速極快。在我耳邊說完，便轉頭離去。

  我看著他走遠，想起文夫人用肯定的語氣告訴我的那句話：「請您一定記住：我們是一家人！」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小珠，速去文府！」

  雷家的老太太，跟文家人交好，可是又和小皇帝不清不楚，身份著實可疑，文家人都知道些什麼？

  文敏當初的一句，我是你的……什麼？什麼呢？

  帶著深深的疑惑，我站在了文家的大門口。

  文府的外部感覺跟雷家的類似，黑漆大門上釘著同樣的八行八列的銅釘，虎首銜環，顯得威嚴，大氣。

  車夫上前拍門，門開後，與裡面的人低語了幾句。不久就見門戶大開，走出一個利索的中年家人，這人立刻走到我的車外，躬身道：「見過雷老夫人！小人是文家家僕文石，已經差人去告知夫人了，老爺還在朝中。請老夫人下車，先隨小人慢慢往裡進。」

  我點頭，暗自思忖：這文家的家僕都如此有禮，可見文家家規不錯！

  小鷺扶著我下車，走進大門。一旁的文石在我前面兩步的位置不徐不疾的領先走著。才剛剛走過前廳，就見文夫人以眨眼的速度迅捷無比站到了我的面前，雖然已經有心理準備，但是這麼快的速度，還是讓我為之側目。

  這文夫人，高人啊！也不知道為什麼，文夫人會武一事，我沒有和任何人說起過，總覺得這事情是我心底的秘密，不能與別人分享。

  「老夫人！今天怎麼有空過來了？怎麼沒有提前招呼我們呢？」文夫人看著我，開口叫我，聲音有幾分顫抖。

  我看在眼裡，點點頭，朝她笑笑：「有要事找文夫人商量的，還請文夫人找一個僻靜之地。」我開門見山，直接告訴她我的目的。

  「文石，去看看老爺什麼時候回來，我請老夫人去暖閣，你讓丫頭小廝們注意些，不要去打攪。」

  「是！」文石看著我笑笑，隨即又是躬身一禮，轉身離開。

  「老夫人，我跟你一起走啊！」文夫人輕輕拉住我的手，溫柔莫名，讓我看著疑惑更甚。

  說起來我是她女兒的婆婆，但是這個親家對我也太親了吧，超出了我能接受的親家範疇。

  文敏是我的兒媳婦，自我清醒到現在，我就沒聽下人們說我虐待過她，而且我家老二至今也沒有娶二房，就算前一陣動過一次手，似乎也就只那一次。她沒理由對我這麼好啊，這種刻意的討好，莫名的討好，讓我渾身不自在。

  隨著文夫人踏進這個小院，我就感覺對這個地方莫名熟悉。

  一棵參天的桂花樹在院裡的一隅高高的挺立，小小的院子裡種著許多的花花草草，在五月的天裡綻放著，深紅、淺紅、淡紫、淡粉的花朵，如此的五彩繽紛。間或蝴蝶翻飛，蜜蜂嗡嗡，似乎我嚮往的就是住在這樣一個美麗的小院裡。

  院裡的小路很乾淨，路面用小小的五彩方石，拼成一個個花朵，踩在腳下， 平整異常，一點也不硌人，美麗的賞心悅目。我左右看看，搖著頭感嘆：「文夫人，您可真懂得享受，這麼美麗的一個小院，一定花了您不少心思！」

  「你喜歡嗎？」文夫人眼裡漾著溫柔無限，「你要是喜歡，我就給你留著，以後沒事了，就回來住住！」

  我臉上保持著笑容，但是心裡卻咯噔了一下，她用了「回來」這個詞，這不符合邏輯！

  我自己說的話，可以用「去」住住！而她可以用「來」住住！但，絕不應該是「回來」！

  我越來越覺得自己就像是陷入了一團迷霧。

  想捋順一堆亂麻，而心有餘力不足，發現越來越多的頭緒，卻不知道從何問起。

  我和皇帝？我和文夫人？我和雷家？以及身體的毒？

  皇帝為什麼讓我來文家？

  我的身上究竟藏著怎樣的秘密？

  「多謝文夫人了！」我客氣著，「這麼美麗的小院，文夫人與相爺一定花了非常的時間來整理，我能來過過眼癮就不錯了，焉敢鳩占鵲巢。」人家跟我客氣，我哪能就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文夫人臉上一黯，拉著我走進正對面的小廳，把我讓在一個圈椅上。

  「您先坐坐，我去去就來！」文夫人拍拍我的胳膊，「我去讓丫頭弄些你喜歡吃的！一會兒就好，我讓寶瓶陪著你，你先在屋裡隨便看看啊！」隨即離開。

  從進得屋來，我發現我的眼睛不夠用了。這房間的東西，足以讓我眼花繚亂。光房頂上吊著的燈就有六盞，而且各不相同，長長短短的，紅的、綠的。即便個個看起來都精美異常，但是這種混搭的模式，就是擱在現代，也是夠讓人咂舌的。

  其次是房間裡的小玩意之多，讓我瞠目。

  我一路看過去，什麼金雞，玉兔，玉如意、銀碗等瓶瓶罐罐堆滿了靠牆的博古架。感覺怎麼倒像到了城隍廟的古玩批發市場。我慢慢的溜達著，博古架旁邊又開始堆著一堆一堆的書！擺放的也是亂糟糟的！

  突然我一怔，眼前的牆上出現了一副字，上書兩個大字：暖閣！沒有抬頭，也沒有落款。這兩個字怎麼跟我今天寫的「生死」如此相似，如果我沒看錯，分明就我的手筆。看來我和她的交情還真是不錯了。

  我眉頭皺著，不明白這個暖閣里的東西怎麼如此雜亂，看著簡直是一會兒天上一會兒地上的。這文夫人喜歡的東西可真奇怪，哪像一個丞相夫人。屋裡還弄了這麼些小東西，如果說承志住在裡面，到還能說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