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五十章
2024-09-20 17:23:29
作者： 汀尋
他們四人走到了峽谷邊，看著萬丈下的峽谷之中是一片雨林，上面還飄蕩著一層厚厚的霧，讓他們看不清下面林中的情況。
「媽的，滾遠點啊，你個死老頭子還來參加四面古城角的應試？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一穿著華貴的紈絝公子踹了他周圍一年邁老人一腳。
那老人幾乎是一瞬間便摔在了地上，捂住自己腰杆，臉上的皺紋都皺在了一起。
那紈絝公子「忒」一聲，對著他吐了口水，一副嫌棄的表情。
那老人衣服破爛，上面掛著幾個拳頭般的大洞，因為摔在地上，縫縫補補的褲子也縮了上去，露出了只剩下骨頭的腳脖子。
何汀安鼻子微酸，也顧不上會不會惹出什麼麻煩了，走到那老人身邊，將他扶了起來。
「多管閒事，你不是來參加入試的嗎？這等不入流的閒事也要管？」那紈絝公子不屑的說道，仿佛對這件事情嗤之以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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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汀安反手就是一一巴掌揮到他的臉上，發出「啪」的響聲。
那紈絝公子登時惱怒，馬上就要還手回去，謝北亭三人趕緊跟了過來。
看來這紈絝公子應該是一個人來的，見他們人多勢眾，手終究還是沒有揮下去。
無法與弱者共情之人，要麼內心如鐵，堅硬無比，要麼內心軟弱，不用施壓便會潰爛決堤。
他雖然沒有之前那般理直氣壯，但是依舊嘴上不饒人：「真是和這個糟老頭子一般的下賤玩意兒。」
周圍的人幾乎都已經往峽谷底下去了，現在在山頂上的人只剩下那麼幾十個，其中大部分都是如這個老爺爺一般的流民老人，因為腿腳不方便，下去都成了困難。
何汀安替他順了順氣：「可有哪裡受傷？」
那老爺爺臉上都是一道又一道的傷疤，夾雜著一道又一道的皺紋，像是橫穿交錯的老樹根一般，唯有眼睛之中的那一抹湖水清亮，現在卻像是決堤的河水一般：「多謝姑娘啊，實在是多謝了。你快去吧，別去晚了，叫那些人搶了去。」
他的牙齒已經掉了沒幾顆，說話都有些漏風。帶著他們不熟悉的關北口音，他們湊近耳朵聽，也只能聽個大概。
何汀安看見他泛紅的眼眶，自己的眼眶也不由得紅了起來。忍住發抖的聲音，努力正常道：「你就在此處歇息吧，我們回來了就來找你。」
「不必了，不必了。」他擺了擺手，臉上明明帶著笑，但是整個人都好像死透之後浮在海上的魚一般。
他們環視周圍一圈，都是些年邁的，想要來試上一試的老人，衣衫襤褸，滿臉灰塵與滄桑。
他們又豈會不知道，這比考科舉還難得入試資格，落不到他們手中。但是這真的只是他們最後的希望了，他們沒有家，沒有家人或者家人病重但是無藥可醫，餓得餓死，病得病死。
希望渺茫，但是人的求生本能總是想讓他們試上一試。
那時候何汀安才明白，什麼叫做安得廣廈千萬間，大庇天下寒士俱歡顏。
幾人斂了斂神色，才整裝出發。幾人相顧無言。他們要麼是來自侯爺府的大小姐，要麼是來自富商的長子，要麼是尚書府的天之驕子，要麼是天賦極高的一宗之主，他們不屑於四面古城角這玩弄人心的機會，他們只是想進去救出穆堯清。
原來，對很多人來說，這個機會這麼重要，重要的大過生命。
可拿到機會的，偏偏又都是和他們一般的世家子弟，有權有勢的人。
四面古城角，你當真是問心無愧嗎？
他們下到了峽谷底下，裡面是一層又一層的霧氣，讓他們險些看不清周圍的東西，只感覺到潮濕和悶熱。
「要是穆堯清在就好了，她隨身備著這麼多小玩意兒，定然有能治這霧氣的小玩意兒。只怕這霧氣待久了就要中毒。」長祈感嘆道。
謝北亭看著這片讓人看不清楚的霧氣，陷入了沉默。
走了兩步才開口道：「若是等會兒有突發情況，就到這片霧氣這裡來，這裡是自然形成，並非幻境，饒是是四面古城角的人在背後監視著這裡的情況，也定然看不清。」
幾人點了點頭，然後捂住口鼻運起輕功向外面走去。
不到半刻便出了霧氣，前面的樹木高大，就連周圍的雜草都有半個人高，一群人正因為一張山河而大打出手。
蘇元蘊嘖嘖兩聲：「不是，他們就沒發現那山河狀是假的嗎？他們當真以為山河狀就是一張紙啊。」
四面古城角既然想看這一場人與人廝殺的競爭，那哪裡會這麼輕易讓他們拿到，還就放置在這個霧氣的出口處？當真以為他們都是傻子了。
長祈看著打做一團的人，也有些不忍直視。
「我們分頭行動吧，我和師兄去左邊，你們去右邊，拿到了然後到這裡匯合。」何汀安安排道。
幾人紛紛點了點頭，謝北亭從腰間拿出幾張符紙：「將你們的血滴在上面，若是你們碰見麻煩了，便捏碎符紙，我就會趕到。」
蘇元蘊滴了血上去，還不忘記嘴貧道：「師兄真是越來越有人情味了，現在不僅關心小師妹，我們也能跟著蹭了蹭光。」
謝北亭沒有說話，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般話少的模樣。
長祈趕緊拉著他就走：「蘇元蘊你真是膽子大啊，連師兄都敢調侃，你也不怕他把你大卸八塊了。」
蘇元蘊見縫插針：「怎麼？心疼我啊？」
然後又挨了長祈結結實實的一巴掌。
何汀安看著他們打鬧的背影，也忍不住對旁邊的謝北亭感嘆道：「師父，你真的與從前不一樣了。」
謝北亭將那幾張符咒疊好重新放回腰間，低聲道：「確實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