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老爺子意識到自己是大怨種

  瞅著李村長那驚恐的表情，大家十分明白，他腦子已經朝著另一個極端的方向一去不復返了。

  可這又如何？換做是以前的他們，他們會各種解釋，一定幫著李村長恢復正常。現在？隨意李村長變得如何，哪怕瘋了也無所謂。

  不得不說，實誠的人，被逼到一定程度，也不會想再好好做人了。

  但是，他們既然演了開頭，又不確定村里人會不會殺回來，那只能繼續往下去演。

  

  作為家裡唯一不靠譜的兩個人，張才和張月玲則是擔起了往回來挑魚的任務。他們兩口子往回來挑魚，剩下家裡的人則是做魚丸。

  這些東西，明天都要推在鎮子裡去賣。不能只賣一鍋兩鍋，其他人想買的吃，卻沒有物料了吧。

  就張江富和張江寶為主，其他人提意見反覆改過的魚丸，妥妥的，不用懷疑一定會大賣。

  要是有人買秘方，張廣都和張老爺子商議好了，賣！

  至於賣的這些銅錢，肯定是要給張江富和張江寶大頭，他們剩下的人，能賺點就好。要是沒的賺，那也不能拿孩子們的。

  除了張才對這個結果不滿意的叨叨幾聲，其他人都不言語。就張江富那熊孩子，只要有了銅錢，就可勁的在吃食上投入。

  到時候，他們能跟著混個飽肚子，已經謝天謝地了。

  至於給張江寶？別人都可以裝傻充愣，到他們的眼界和年紀，哪裡不知道，他們有今天，都是沾了張江寶的福。

  張江富還是之前的張江富，可自從張江寶來這個家，家裡的日子就肉眼可見的好了，這能昧著良心說是張江富的功勞？

  所以，估計應該大概，張江富也是被推出來分散張江寶注意的。只是，他們受益，又儘量護著幾個孩子，也不覺得問心有愧。

  至於老三的叨叨，直接被張月玲給鎮壓了。

  張月玲的小心思，家裡人哪裡不知道，只是更願意揣著明白裝糊塗。

  現在一家子忙的都不去關注村子裡的後續，可村子裡卻已經炸鍋了。

  二大爺他們走之前，十拿九穩的定了給斷腿的幾個壯勞力看病。可這一趟無功而返，他們拿什麼給他們看病？

  那可是斷了腿，又不是傷了皮。傷筋動骨一百天還只是小事，那這麼長時間的湯藥費，誰家能負擔的起？

  他們想要張老爺子賠償，更想要張老爺子再請一個卜卦師，給這個下咒的村子撥改撥改，可卻被發瘋的張老爺子追著滿村子打。

  他們怎麼還敢在已經發瘋的張老爺子面前，提要求？

  尤其是瞅著這一次的張老爺子，那是鐵了心的恨上了村子裡的人。以往，他就算是發脾氣，也只提高一下聲音。

  現在，這麼久了，不僅僅還拿著鋤頭，在村子裡亂逛。看到誰，立刻就恨不得上去用鋤頭刨對方的腦袋。

  有人想要混不吝過去試試，可張老爺子那是真的一心拼死，揮著鋤頭就往上去砸。

  『窮的怕橫的，橫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沖的怕愣的，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不惹窮得亂碰的。』

  大家歇了張老爺子演戲的心思，一個個都躲在家裡不出去。

  可這躲在家裡，那事情就來了。

  畢竟，摔斷腿的疼啊，又不給吃藥又不給正骨的，硬生生熬著他們，他們能樂意？不樂意就嘴皮子各種謾罵。

  他們罵著，那家裡上了年紀的忍著，可比他們小的會樂意？不樂意，這不就一家家的，不斷傳出來惡罵聲？

  甚至有的家裡，還傳出來大打出手的動靜。就張老爺子那閻王爺般的四處轉達，誰敢上去勸架？

  沒有人勸架，一家子越發的能罵的難聽，打的歡快。

  之前那幾家斷腿的只有一個斷腿的需要湯藥，可等到了傍晚的時候，大半都需要湯藥。

  以前母慈子孝的美好，也被打破。兒子罵父母，父母罵兒子，兄弟之間也互相揭短。

  總歸，沒有可以對外欺負的對象，他們只能內部解決矛盾。可內部的矛盾，在一貧如洗的家裡，也沒法解決。

  以至於，一個和諧的村子，一下子變得面目猙獰，變得雞飛狗跳。

  可惜，這份雞飛狗跳，張家暫時忙的顧不上八卦。但是，張老爺子第一次深深的意識到：做人不能太做好人。

  以往他一貫秉承儒家思想，覺得兄友弟恭禮讓謙遜才是人應該守得道理。可此刻，他第一次意識到，他以往的觀念，在這裡貌似是錯的。

  那種想法，只能是在建城，歌舞昇平的『盛世』才行，換到這種地方，想不被欺負，就要活得『粗鄙』『潑辣』……

  以往他瞧不起的詞語，放到這裡才能生存的好一些。

  聽聽，二大娘家都埋怨二大娘，要不是她，他們家大兒子就不會斷腿，他們家就不會像現在這種砸的亂糟糟的。

  二大娘被埋怨，也不能認了，直接就罵他們老蔣家一窩子窩囊廢，要不是她潑辣，早就被村子裡其他人抽筋剝皮給吃了。

  蔣家父子哪裡允許二大娘這麼說他們父子，幾父子，但凡能動的，那都是追著二大娘在他們院子裡，一頓胖揍。

  二大娘被打的哭天抹地，剛開始還罵蔣家祖宗八代，到了後邊直接開始求饒，到最後居然開始夸蔣家祖宗。

  二大娘家打的紅火，四嬸子家也不遑論。他們不僅僅是埋怨四嬸子，更是覺得四嬸子是攪家精，要休了四嬸子。

  四嬸子哭著喊著認錯，一個勁的求饒，更是跪著給保證，以後會好好過日子。

  ……

  一家家，一個個不同的樣本，卻都是埋怨女人惹事，張老爺子聽的，那真的是一言難盡吶。

  他深刻的意識到，他真的是高看了人性。

  可現在改，還能來的及嗎？張老爺子想著一份家業，在自己手裡，七年來，一直補貼村子裡，已經不剩多少，就心疼的不行。

  真的是沒窮過，不知道銅錢的重要性。以往瞧不起的銅臭味，現在卻稀罕的不得了。

  他覺得他需要改變，不能因為自己，讓一家子老小跟著吃苦受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