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碧玉寶珠,如有神助
2024-09-20 15:11:22
作者: 月未滄海
張越戈望著她恣放的眸光,笑靨合不攏嘴,眼底映著不自知的滿意與得意,含光的面頰俊逸溫雅。
「林影,派帳房查!」
候在門口的帶刀侍衛領旨離去,羅紅胭身影落寞,無處安放的神情左右飄搖,原先跪直的身子在楚玉瓷說話間就挫下半截,猶如被瀟瀟風雨擊垮的小樹芽。
「這般不願她刨根問底,恐怕你是真的不乾淨吧!」他盡情地殺著青檸眼中的恨。
青檸泣不成聲,無助地折向羅紅胭,哭聲悲絕。
「我被韓公子脅迫進廂房之前,偶然聽見有一即將離開的女子停留在他房內。韓公子與她關係親密,一出手便是三條碧玉寶珠,還叫她與她人分賞……」
楚玉瓷扽著她欲意躲閃的視線,攜著狠勁把她殺了個片甲不留。
「青檸夫人,您可知奴婢所說的碧玉寶珠所為何物啊?」
「我不知道——」
「稟大人!小的查出來了!」
林影的稟報聲如破林的箭,壓著一箭三雕之勢襲來。
張越戈揮手:「報。」
「小的們從青檸夫人的梳妝櫃內查出了一串翠珠!而這串珠寶,在帳簿上並無記錄!」
青檸霎時臉色慘白,再無反駁之力。
林影所託上來的托盤中,就擺放著那流光溢彩的翠玉珠串,猶如一記重錘,當即給了妾室三人當頭一棒。
「大人!妾身——」
楚玉瓷唯恐事態不及火燒眉毛,挑釁般地又吐出一句話:「黃鶯夫人的妝奩,不妨也一併查了吧?」
羅紅胭機敏,興許會把珠串藏得好,不露馬腳。
但她的那串,她可是親眼見過的!
黃鶯倒吸一口冷氣,目睹了青檸的無望,她也不敢輕舉妄動,到底是連個音兒都憋不出來。
板上釘釘的證據逐一浮現水面,張越戈本就對她的話深信不疑,眼下一經醞釀,暴怒已然抵在了喉嚨,眼瞅著就要一怒殺天。
「說啊!除了那日給她下套,你們還做什麼了!」
楚玉瓷在心底暗笑。
只要他信了,那這一局,能笑到最後的就是她!
「大人信她十分,自然會對妾身們的解釋當作耳旁風!」羅紅胭字字泣血,「捫心自問,您可有在意過我們半分?」
「噗嗤。」
面對她錐心的質問,張越戈卻笑了。
「你又是個什麼東西?哪裡來的膽子敢與她相提並論?!」
他的盛怒鯨吞而來,如鋪天捲地的雷鳴電閃,凝著片片黑雲,下起了瓢潑大雨,蠶食著她們為數不多的生機。
楚玉瓷未曾料到他會這般開口,怒言猝然入耳,她也只能當他是失控。
羅紅胭摻著怨念咬牙,對那日的事百口莫辯。
她也沒有想到楚玉瓷會被雲嬤嬤帶去禮親王府啊!她更沒有想到,她竟會被韓映的人帶進後院!
青檸去尋韓映匯報,她是知道的!她們也都私下商量好,做足了完全的準備打掩護!
可,差錯就出在了楚玉瓷身上——
張越戈居然將她留在了身邊,還放她單獨在府內去找青檸!
韓映是個什麼花花腸子她再清楚不過了!楚玉瓷會出這種事,她一點兒都不意外!但這根本就是個徹頭徹尾的意外啊!
「大人若是不願信,便不願信吧……」
青檸髮髻凌亂,仿佛被人從崖邊一腳揣下,萬念俱灰:「您說的沒錯,我們都是棄子!」
黃鶯愕道:「青檸——」
張越戈饒有興致地眯了眼,直衝上她紅腫無神的眼。
「您怕是還不知道吧?於您有意的那位韓氏大小姐,當真是美在皮囊,蛇蠍心腸吶!」
一回想到從府外偷偷傳來的書信,青檸都心有後怕,她每日每夜望著那落在末尾的那句話。都似是要哭成淚人。
她一介平民,能安活於世便已是最大的幸福。
可那位韓大小姐只因為妒火怒灑,愛而不得,就要一刀斷了她全家安生!
「這事情無法圓滿落幕,活不成的,可不只是我們!我們三人不過受人指使,為所愛之人多爭取一些安逸度日的時間!」
「您若是真想斬草除根,真正換她楚玉瓷日後平安,又為何不去找他們下手!?」
青檸恨極。
麻繩專挑細處斷,厄運專挑苦命人!
烈焰般的發問炙烤得屋中人如在蒸籠,氣氛迫在眉睫。
張越戈波瀾不驚,將她的怒火視作小孩尋歡說出的玩笑,還冷不丁地打趣了兩聲。
「我日後收拾他們和現在處置你,哪裡衝突?」
他昂首,不屑一顧地掃過她的驟然停息的火,唇邊淺笑,話術一如既往地讓人捉摸不透。
「既然你們三個都死期降至,索性倒不如同我一吐為快,我好日後替你們一併復仇。」
「別的幕後主使,也仔細講來吧——」
魚死網破的時機黯然來臨,青檸也再不想偽裝,正欲將他的名字斷然供上,卻在開口之時被狠狠打斷。
「啪——」
羅紅胭打來的這一掌並不重。
卻緊急地絞殺了青檸的走火入魔之勢,也令張越戈心中有了數。
「多此一舉。」
張越戈望著面無血色的她,嗤之一笑:「難怪淪為棄子。」
青檸被她一掌扇清醒,壓下了哭哭啼啼的泣音,失神地跌坐在原地。
香爐內,暗香四溢,暖融了冬日的寒,卻唯獨化不開空氣中那一灘致使她們窒息的血意,三人瑟瑟發抖,花枝亂顫。
楚玉瓷被他挽著手重新坐在了座位上,不由得攥緊了身上的白狐裘。
「不願說的話,就這樣吧。」
他嘆息一聲,頓嫌無趣地招了下手,喚精兵圍住了三人。
羅紅胭明眸剎暗,眼中遍布血絲:「大人——」
她抬手護住了縮在自己身後的青檸與黃鶯,平時柔若無骨的身軀在此時卻化作了銅牆鐵壁,死死地擋住了她們。
「把她拉開。」
他手指一勾,侍衛隨即上前殘忍地拖開了羅紅胭。
失了唯一的庇護,身後的慄慄危懼的兩人拼命地搖著頭,尖聲哭叫。
可張越戈壓根不是對她們心軟的主兒。
「去,拉走浸豬籠吧。」
楚玉瓷心有一震,但到底眉梢也沒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