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一朝賣慘得利,生活翻天覆地
2024-09-20 15:11:09
作者: 月未滄海
她佯作氣若遊絲,低聲應下了,神色脆弱得似是下一秒就要散作一盤散沙。
張越戈輕柔地抱起她,邁著沉穩的步伐,將略略合上眼的她穩定無比地安放在了床榻上。
他一雙眸里側了燭火,卻好像是摻了血紅,瀉出滅人的殺意。
大紅床幃拉合,他為沉睡過去的她捂好被褥,摸著她發冷的手掌,眼瞳中倒映著她不安穩的夢靨,心痛欲裂地環住了她纖瘦的身子。
寅時三刻,天還是一片漆黑,楚玉瓷轉醒了。
她一睜眼就看見他處於睡夢中還緊皺在一起的俊臉,心頭五味雜陳。
雖是不知他對她們存了多少情感,但她默念多番,還是唯願他不要在她大功告成的時候心軟攪局。
她希望他能明白,只要有居心叵測之人在身邊一天,他就永遠立於黑暗中,難防暗箭。
「……何時醒的?」
身前,響起他溫潤好聽的嗓音。
楚玉瓷回神,垂眸答道:「才醒不久。」
他掀開自己身後的被角,把尚有餘溫殘存的褥子蓋在了她身上,隨後拉開帳簾起了身。
她也準備同他一齊起床,卻在支起上半身時被他用一句話原封不動地摁了回去。
「離用膳還早,你再睡會兒。」
楚玉瓷睇視著他寬大的肩背,轉而又見他喚小丫鬟進了屋。
好傢夥,現在竟都無需她起身侍候了!
服軟裝乖,果然有用!
她仰天長笑,一朝賣慘得利,生活翻天覆地!
珠串的聲響入了耳,她透過紗簾摩挲著他高挑的身姿,片刻就見他穿好了朝服,正對鏡調整著玉腰帶上的配飾。
那一頭烏髮綰得整齊,一絲不苟地攏於頭頂,他強壯的身姿也比她記憶中的身影更為修長分明。
又睡了兩個時辰過後,楚玉瓷下了地。
她展開疊好的衣物,不出半刻就收拾好了儀容。
踏出臥房,她在林影的引領下順著石子路來到了院內的餐堂,跨入室內,屋內除了擺滿了飯菜的圓桌,再無一人。
從府內聽到的閒言碎語來看,她得知,張越戈孤單形影,不願跟前侍奉的人多。
因此,不論是沐浴還是用膳,他都從不允許身邊有人。
楚玉瓷暗道天助我也,摸了摸安放在前襟的囊包,解開繩帶,從一團保護用的棉花里捏出了一根細長銀針。
她掃了眼人影未現的大門,算著他下朝的時辰,在一桌菜餚里挨個兒下針試了毒。
不待多時,門上的窗欞紙黑了一道,她猜算好時間,於他伸手推門的那一剎極速抽回了針。
本該是做賊心虛的神情,卻硬生生被她扭轉成了心有餘悸。
張越戈從捅破了一個口的紙上窺了她多時,現在見她背著手,滿眼無辜,一顆心都仿佛被人捏碎了似的。
「……用膳吧。」
張越戈用力地牽住她的手:「庖房今日做了粥,暖胃的。」
他故作鎮定自若,卻演技拙劣,掩飾不能。
楚玉瓷溫聲應答著,卻最終也沒吃幾口就稱了飽腹,停下筷子。
張越戈惆悵極了,眼瞅著她越發消瘦的臉頰,恨不得把她的心揪出來,怒聲質問她究竟在和他打什麼啞謎。
可,終是不能的。
他到底心疼。
滿打滿算兩日後,流言蜚語在丞相府內傳得可謂是熱鬧非凡。
楚玉瓷過路之時皆是一片寂靜,走後又騰起止不住的紛紛議論,她每每見到妾室三人豬肝色一般的臉頰,就知事情有所推進。
既然如此,她也該把舞台交還給她們了。
「楚姑娘一連兩日都不見人影,這食盒,咱們是給送還是不給送吶?」
「你還沒聽說?咱楚姑娘正跟著大人用膳呢!人家哪兒還瞅得上咱們這種下人的飯?」
「哼,我估摸著再過些時日,她就要翻身農奴把歌唱嘍!」
楚玉瓷挾著一路風言風語走到了他院內的餐堂。
她嘴角漾起微不可查的笑意,白淨的臉頰細膩如玉,燦若繁星的眼眸中蘊含勢在必得。
林影為她推開門,微笑著將她請進了屋。
圓桌上擺著十全十美的佳肴,而張越戈立在略開的窗邊,指尖划過從架子上取來的唐三彩。
點點光亮墜在他前額,挑白了他的發梢,也映亮他料子纖膩的華服。
見她來,張越戈叩上花窗,將唐三彩輕放回了一旁的木架上,正欲領著她的手入座。
卻不想,楚玉瓷避開了他的牽引。
張越戈察她彆扭,微微側過頭,鷹眸似出動的蛇,曲折著朝她捕去。
「怎麼了?」
楚玉瓷抖了下睫羽,又眼含悸動地退開了半步。
「請恕奴婢駁回您的好意……」她瑟瑟打顫,眸光瑩亮,作勢就要哭出來,「奴婢、奴婢想請旨回東廂用膳。」
他目光一凜,大步拉近了和她的距離,令她無處可逃。
音色也是格外的寒:「理由。」
「奴婢一介下人,與您同桌用膳,本就是不合規的……」
縮在他足以與冰窖相提的視線下,她一咬牙,委著身生生抗住了強壓。
「府內這兩日的流言蜚語已經夠多了,若是叫有心之人傳出府,必將讓大人陷入為難。」
「奴婢不願大人難堪……所以,奴婢望您能收回成命。」
張越戈細細推敲著她話中用詞,眼神活像吞了火,他心一疼,斜睇大門。
「林影!」
「小的在。」林影拱手,「大人請吩咐。」
他挑起她的下顎,似極了閻王殿內不可高攀的神祇,一字一言便可定人死生,毋庸置疑。
「把府內誹議她的人都揪出來。」
「割舌頭——」
張越戈眼底雀躍著火光,將女孩兒的驚慌納入眼底,又撫慰般的摸過她輕顫的肩頭。
楚玉瓷心驚:「大人!」
此事萬萬不可!他瘋了吧!?
跟前人滿眼不以為然,一個斜步跨到她身後,剛勁有力的手臂錮著她的手臂與肩膀,形狀好看的唇就抵在她耳畔。
「有人敢在我府內亂嚼舌根,難道還要我放任不管嗎?」
她無從掙扎,方寸大亂,欲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您若是為了奴婢做這種事,明日面對的就會是千夫所指!奴婢感激您有願意出手的心。即便是萬跪,也不足以報您一份恩情!但此事著實不妥!」
楚玉瓷沖他決然搖頭:「您這是在親手斬斷自己的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