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不以「我」自稱,就繼續當奴婢吧
2024-09-20 15:09:21
作者: 月未滄海
「……是,臣女一定帶到。」
楚靈韻眯了眯暈亮的桃花眸,眾人也明白他意有所指。
楚玉瓷定定地仰望著他,轉而看著壓制在自己身上的侍衛在他一個揮手下盡數撤離。
「今日算我管教府上人不周,驚擾了二小姐。」
張越戈背過身,精壯高挺的身姿擋在她面前,黑壓壓的陰影罩在楚玉瓷有些發抖的身上,令她恍若隔世地怔了怔。
他冷眸間鍥著一絲難得的笑意:「我前些日子得了一塊上好的軟玉,就製成簪子作為賠禮,贈予二小姐吧。」
說罷,他醞釀著又刻意道:「記得二小姐喜歡比翼鳥,那就以比翼鳥為型吧。」
楚靈韻面含驚喜:「原來豫郎哥哥還記得這些!」
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顯得有些溫情,甚至還有餘情未了的曖昧,聽得她心如死灰。
比翼鳥,原是她的最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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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過了波折不已的小插曲,她摁住莫名的驚慌跟在他身後,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池邊亭下。
「哭過了?」
張越戈將她眼角的殘紅收入眼帘,他落座於石凳上,陰沉地瞥了眼垂首站在他跟前的楚玉瓷。
楚玉瓷只得按下悲傷不表,生怕他一出口又是傷人的言辭。
「跪下。」
她忍著右腿的痛楚,順從地屈膝跪在了他面前。
良好的教養使她控制著挺直了後背,任由凜風拂過,她也不晃身子。
張越戈冷笑:「剛才在她面前跪得那麼低,恨不得不抬頭。現下換成我,反倒是想要迫不及待地和我平視了?」
楚玉瓷聽不明他話中之意,乾脆按照以往的經驗,低聲道了歉。
他似是氣笑了,面色黑得能滴墨:「我要你道歉了嗎?」
她遂安靜地叩唇。
「實話實說。」他望著低眉順眼的她,言語平靜,「她挑釁你什麼了?」
他語氣里有肉眼可見的溫和,讓楚玉瓷眸心一亮,她明亮的眼睛攜了僥倖,小心翼翼地去探他深沉似海的眼眸。
張越戈不苟言笑,擺出的冷戾目光卻讓她逐漸心涼。
今時不同往日,就算她把一切都全盤托出,他估計也只會覺得她在賣慘吧?
何況,他對楚靈韻的態度,向來也是千萬種縱容……
最終,她決絕地搖頭:「您罰我吧。」
「答非所問。」
張越戈的語氣在頃刻間轉換得極為危險。
他猛地伸手捏住她的下顎,迫使她昂首與他對視:「我就是這麼教你的?」
力道漸起的寒風捲起她的發梢,凍人的溫度使她招架不住地抖了抖消瘦的身板,令她失力般的折了腰。
楚玉瓷不示弱地主動仰首,委屈到極致乾脆魚死網破,以發狠的神情頂撞著他。
「是!您教我和那位姑娘一樣,要學會察言觀色,無論在什麼時候都要為自己留後路!」
「……你記得倒一清二楚,學得卻一塌糊塗。」
「可奴婢就是做不好,您另尋她人去學她吧!」她不因他的怒氣而退卻半分,「我就是我,我學不像任何人!」
最後一句猝不及防讓他彷徨失魂。
耳邊,又凜然迴響起了羅紅胭昨日的話,她一面心若刀絞,一面又頓覺舒爽地吐出絕情的話,誓要把這幾個月內受得委屈一併奉還。
「或許她楚靈韻才更像您讓我模仿的人!既然如此,您去找她吧——就和從前一樣!」
張越戈此時的心情簡直無異於被驚雷劈過,他萬般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種話,愕然又難以置信地笑出了聲。
「讓我找她?」
楚玉瓷對他的暴戾有一瞬驚詫。
他難道不是喜歡楚靈韻的嗎?
畢竟就連她對他做過的那些要命的事,他也能做到置若罔聞……
「你竟敢拿楚靈韻和她比?」他幾乎是在噴發的邊緣線上行走,額頭青筋暴起,「她也配和她比?」
張越戈出自冕州張家,也曾是這城內有頭有臉的大家族,父親曾以蜀錦店面白手起家,後又靠著海上生意逐年壯大,卻不想於出海時意外葬身魚腹。
丟了主心骨,張家也於不日落敗。
沾了光的親族紛紛單飛,支離破碎的主家唯余尚且年少的他一個男丁咬牙支撐,可沒了爹才不過短短几月,他的祖母和阿娘也在寒冬相繼離世。
彼時,他除了她,一無所有。
那雙在他昏迷之際不離不棄的手,那個在他迷茫之時為他念書的聲音,是他苟以殘喘度日的全部。
張越戈憋住欲裂的眸光,斂住了那股狠戾,凜厲地挑眉。
「想滾回府去?」
楚玉瓷心尖一顫,點了下頭,但也意識到,他今日是不會輕易放過她的。
張越戈慢條斯理地問:「還想保二姨娘在楚府平安?」
她瞳孔一縮,睫羽狠顫。
「那就求我。」
事關母親,楚玉瓷豈敢含糊,又是乖巧地俯身,又是姿態極低地懇求他高抬貴手。
張越戈托著腮睥睨她:「向我道歉。」
她一呆,雖不知是為什麼而認錯,卻也只能重複著道歉的話。
「知道為什麼錯了嗎?」
「知、知道。」她磕磕巴巴地醞釀著,「奴婢不該妄議那位姑娘……」
「是不該拿她同楚靈韻做比較。」張越戈語氣陰森,見她鼻尖染上一抹可憐巴巴的紅,又見她被寒意折磨得發白的唇,心情大好,「下不為例。」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能滾回府的時候,張越戈又把她釘死了。
「你不准回去。」
「……大人?」
「你今日留在禮親王府,做我的貼身婢女。」
這裡多是達官貴族,光是方才那一群世家公子,她就在與三王爺大婚之時見過大半!
他這是要把她按在恥辱柱上摩擦!
咬咬牙,楚玉瓷大著膽子提要求:「那您要保我母親在楚府安全!」
張越戈嗤笑一聲,難能可貴地沒怪罪她的放肆:「看你表現。」
「是,奴婢會盡力做的。」她願意搏一搏,心裡想著大不了就魚死網破。
張越戈複雜地瞥了眼她的堅決:「用『我』自稱。」
回想起方才她向楚靈韻自降身價、接連乞求的低賤模樣,他立馬就心生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