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遺憾
2024-09-21 22:09:45
作者: 一語希音
見她眉蹙不展,趙寅禮關切問道,「不喜歡?那本宮請工匠重做,直到你滿意為止,好不好?」
聞溪眸光冷漠,輕晃了晃頭,「妾身乏了,先行告辭……」
她剛一轉身,身後傳來趙寅禮不滿的聲音。
「還要本宮如何?你還要本宮如何做,才能對本宮敞開心門?是不是殷煜珩還活著,你便是這般寒冰一塊,本宮如何捂都捂不熱?」
聞溪頓住了腳,轉身前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一雙攝人心魄的美眸望過來,盈盈泛著淚光。
「殿下,聞溪按照承諾,嫁給了殿下,也打定主意,這一世,到死都會留在殿下身邊。若是承諾的還不夠,殿下又要聞溪如何才肯滿意呢?聞溪心在何處,殿下從第一日便就清楚明了,是殿下自欺欺人罷了。」
他狹長的鳳眸中繾綣著深情和不甘,隱約閃著病態的晦暗,執拗望著她。
突然,趙寅禮衝上來,雙手嵌住聞溪的雙肩,用力搖晃著對她喊道,「聞溪、聞溪……你是公主沐卿悠!你是本宮的妻,大齊的太子妃,沐卿悠!聞溪是將軍府的嬌奴,殷將軍大婚那日,她便死了!」
聞溪偏過臉擰著眉掙扎,她一臉委屈厭惡的樣子,讓趙寅禮更加歇斯底里。
「什麼承諾,你滿口答應,不過是為了讓本宮留他一條命罷了,對本宮,你可有半點真心?為了你,本宮不惜折損那一萬大越忠勇,也要將你捧到這天下女子夢寐以求的位子。你可知,為了你能名正言順地母儀天下,本宮大可以在上元節那日親手了結了那負心的慶帝!」
聞溪的呼吸好似停滯了片刻,看向趙寅禮的眼神是那樣陌生,他對慶帝的恨太深,以至於今時今日還沒得親手殺了他,給醇妃報仇,都讓他倍受煎熬。
可讓聞溪沉下一顆心的,更是他以愛之名,強行拉自己出來背負著一切。趙寅禮此刻,在聞溪眼中,從皎皎明月,變成了夜空中昏黃的星光,漸漸褪去了光澤。
這樣失望的眼神,讓他覺得被萬箭穿心般痛苦,近乎失去了理智,繼續喊道,「好!本宮仍舊會留著殷煜珩,待本宮登基,他依舊是為國效力的大將軍,到時,本宮要他跪下來,看看新帝新後是如何恩愛和鳴!這便也不算本宮食言!」
說完,趙寅禮強行拉著聞溪去往床榻,粗暴地把她按壓在身下,不論她再說什麼,也充耳不聞,沉著臉就要強吻下去。
聞溪的雙唇微微顫抖,發出一絲無聲的嘶啞,仿佛內心的呼喊與苦痛根本無法用言語表達,雙眼死寂一般瞪著遠處,不再做任何抵抗。
這一幕,仿佛回到了前世,聞溪被趙晏磬折磨到咽氣之前,就是這樣躺在東宮寢殿的床榻之上,重活一世,聞溪卻依舊逃不過痛苦折磨的命運。
趙寅禮終究不是趙晏磬,他是真心愛慕聞溪的,只是愛而不得因愛生恨,才會這般失態。
聞溪不知,他的急切,只因知曉自己多年受劇毒侵浸,將不能久活於人間,是以不想留有遺憾罷了。
看著聞溪,他還是不忍心,往她身邊一倒,牽出了咳嗽。
「咳咳咳……是本宮失態了,太子妃千萬珍重,不要累及自身,否則……對你腹中胎兒不好。」
這話從趙寅禮口中淡淡說出,卻炸得聞溪耳畔嗡嗡作響,腦中一片空白,一時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唯有心中浮現跟殷煜珩纏綿的畫面。
趙寅禮虛坐起身,「前日御醫為你請過平安脈,便嬉皮笑臉地來向本宮討賞,如今已經是具不進氣不出氣的屍體了……別謀劃著名草草結束自己的生命,本宮要你乖乖留在身邊,你若能將他放下,這腹中孩兒,本宮會視若己出。」
「鐺~鐺~鐺~……」
光弘殿傳來數聲喪鐘,慶帝薨了,趙寅禮不得已,留下失神的聞溪,離開了東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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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慶帝的喪儀連著整整七日,毅王身著孝服,扶著江暮雪去偏殿休息,卻被一低著頭的宮娥撞了一下,剛想發怒,卻被江暮雪攔住。
她鬆了鬆手,將掌心一字條露給毅王看,正是方才那宮娥趁機塞到自己手裡的。
二人避諱地走到一旁,才打開字條查看,「是聞溪,她要見我。」
東宮稱太子妃身子不適,除了祭奠第一日短短露了一面,後面就再無機會見她。
慶帝治喪,殷煜珩必然也會來,不知是太子不讓他二人相見,還是聞溪自己不願相見,江暮雪見了字條,此刻便覺得聞溪原是有苦衷的。
她按照字條上約定的地點,悄然赴約,一見聞溪,便淚如雨下。
「聞溪姐姐,雪兒可算見著你了,是否太子脅迫與你,走,我帶你出宮……」
聞溪熱了眼眶,雙手拉住江暮雪,笑著哭,哭著訴,千言萬語,卻化成一句沒頭沒尾的話。
「雪兒快些告訴毅王,儘快請旨就番,務必帶著雲妃和小皇子離開都城,太子登基之日,將會永除後患!」
聞言,江暮雪驚詫語塞,一臉慌忙道,「聞溪姐姐是說,他要大義滅親?不、不會的,殷將軍給毅王想過出路,他不會看著太子對我們動手,我這就去找殷將軍……」
「將軍他……傷勢可痊癒了?」聞溪捏著帕子,牽掛問道。
「你自己看不就是了,毅王去替你尋他了……」
她眼中先是閃過一息期待,卻轉而落寞掩飾,「本宮言盡於此,雪兒千萬保重自身……」
說完,聞溪便扭頭要走,卻在轉身瞬間被一隻大手拉住。
不必回頭去看,那手掌再熟悉不過,聞溪纖長的睫羽微顫,忍痛打造的心牆工事瞬息間分崩瓦解,她清楚地知道,她若轉身,便就再無力氣對抗,身心皆要萬劫不復。
他並未強拉著聞溪轉身,而是輕輕用雙臂,從身後環住了她,在她耳邊輕聲道,「這一世,我不會再放手了,跟我走吧……」
聞溪僵在原地,用力咬著下唇,眼淚已不爭氣地流成行。
「將軍自重,你這般,殷家上下百口性命誰來照拂,我若跟你走了,剛封了南陵郡王的阿弟又該如何?」
問道心痛之處,聞溪只能聽到耳畔無奈的輕嘆聲,微一不留神,將自己的唇咬出了血,竟不及隱忍喉嚨中的哽咽來的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