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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代價

2024-09-21 22:08:57 作者: 一語希音

  血水順著喉嚨上涌,衝破殷煜珩的牙關,他使出最後的內力向後肘擊,正中墨影面中,擊碎了他的鼻樑骨,讓他鬆了手上的力氣向後昏死過去。

  這一切在沐爍誠面前上演,嚇得他怔怔地張著嘴,手上身上,都是殷煜珩的鮮血。

  

  「不是我殺的……可的確因我而死……」他口含鮮血,嵌住爍誠脖頸的手一頓一頓滑落,神情確實前所未有的釋然。

  因為這份沉重的愧疚自責,上一世,他不敢肖想聞溪會原諒他,這一世,他終是能夠當面說出來了,一切過往恩怨都無法阻止他來找聞溪。

  殷煜珩用剩下的微弱力氣偏了偏頭,從爍誠的臉旁望過去,便看見了聞溪,她應該聽到了吧。在殷煜珩倒下之前,把手伸向了聞溪的方向,血紅的掌心向上。

  仿佛被刺穿的是自己的心房,聞溪眼見殷煜珩被墨影刺傷,心痛到幾乎暈厥,一雙腿癱軟站不起來。

  她想推開趙寅禮,卻沒有力氣,只能眼睜睜看著愛人一寸寸倒在血泊之中。

  來不及猶豫,下一刻那些護衛就要一擁而上,像猛禽走獸,迫不及待想要分食還未斷氣的虎王。

  「我嫁!殿下留他一命!」

  趙寅禮聞言抬起手,護衛們才停止了圍剿之勢。他驚詫與欣喜參半,看著聞溪問道,「你方才說什麼?本宮可有聽錯?」

  聞溪雙手撐著地,手指彎起,死死摳進肉里。

  「殿下所求,聞溪無敢不從,還請殿下看在……他為殿下尋醫問藥的份上,留他殘命一條。他已經重傷至此,能否活著回到都城都不一定,不會壞了殿下的大事。」

  聞溪的淚停了,眼中漠然,伸出手,搭在了趙寅禮的胳膊上緩緩起身。

  將目光從殷煜珩身上收回,對上趙寅禮,她輕聲道,「放了他,我嫁你為妻,與他……再無瓜葛。」

  -

  正月十四

  大齊都城,鎮北將軍府。

  殷煜珩多日沒有回府,毅王妃來了兩次也沒問到聞溪下落,不光她想找殷煜珩問個明白,江丞相也在多方旁敲側擊。

  宋若芙下令府上眾人守口如瓶,將軍府如今鐵桶一個,江丞相只能又傳信給江暮雪,讓她來打探一二。

  把毅王妃迎進正堂,宋若芙屏退左右,「王妃應保重身子,天寒地凍,您怎麼還獨自來了,理應我到王府回話。」

  江暮雪沉穩了不少,雖然憂心聞溪仍舊杳無音信,卻不得不多個心眼,謹慎應對宋若芙。

  「夫人不必客氣,既然你能幫本宮隱瞞孕事,本宮也承你這個人情,日後有什麼本宮能做的,你儘管差人來稟。」

  宋若芙莞爾,「謝過毅王妃娘娘,只是將軍還沒有回來,臣妾也不得知曉聞溪姑娘的下落。」

  江暮雪輕搖了搖頭,「今日來不是要問聞溪的下落,毅王今日突然受召入宮,說是……」

  她又看了看堂下,宋若芙會意道,「娘娘放心,這裡說話不必拘謹。」

  江暮雪蹙著眉,輕聲道,「說是陛下突然御體欠安,讓皇子都到跟前侍疾。過年的時候還好好的,明日便是上元節了,宮裡的慶典都不辦了,看來病得不輕。」

  宋若芙心下一驚,慶帝突然病倒,都城之中必要生亂,可這緊要關頭,殷煜珩卻不在,若是宮裡出了什麼事,怕是要追究他失職之責。

  「本宮父親今日得了信,便急著讓我來提醒殷將軍,若是上元節後復朝議事,陛下病重,便會由太子監國,到時不光本宮父親,連帶著毅王殿下和本宮怕是都再難以安寢。之前他為毅王謀划過,是有意遠離都城的,這眼看著就要到上元節了,他人呢?」

  宋若芙連日來也沒能睡得安心,殷煜珩讓沈灼送來的話,說的是就這一兩日能回。眼看要有大事發生,除了等著,似乎又沒有別的法子,可宋若芙怎能坐以待斃。

  「臣妾明白了,不如王妃先回府,好生安養,臣妾這就想辦法通知我家將軍,一有了消息,定立馬跟王妃稟報。」

  該說的話說了,江暮雪便起身要回,突然腦中冒出了個想法,這殷煜珩不會是找到聞溪,就帶著人私奔了不回來了吧。

  她頓住腳,轉眸回來又審慎地看了一眼宋若芙,雖然她周全穩妥,可畢竟相貌平平,又坐在這木輪車上,只是她身上有種莫名的信念感,竟讓她周身威壓紮實,看著很是靠得住。

  江暮雪心想,她若不是因為身殘患疾,怕怎麼都不會甘心自己的夫君在外面發了瘋地找別的女子吧。

  頓時心中柔軟著生出憐憫,又對她說道,「聞溪是這天下最好的女子,她若回來,夫人見了也會歡喜。本宮敬佩夫人胸襟寬廣,還請夫人以大局為重,殷將軍若是回來,千萬將本宮今日說的話轉告。告辭。」

  宋若芙垂眸相送,待她走後,眉心又鎖了起來。

  堂堂毅王妃,竟為了一個將軍府側室,不辭辛勞,懷著身孕也要為其奔走。這沐聞溪能否回來,什麼時候回來,都讓宋若芙頗感忌憚。

  「湘竹!」

  「奴婢在~」

  「把麗嬤嬤喊來,我們一道去趟齊心堂,有大事得跟祖母商量一下。」

  到了齊心堂,老太君連日憂心食寢不安,消瘦了些,精神也不如往日。

  「可是珩兒傳信回來,是聞溪丫頭有消息了?」

  聽到殷老太君這般問,宋若芙眼底晃過一閃的落寞,只能無奈搖了搖頭。

  「夫君還沒有消息,芙兒已經差湘竹去尋沈都尉了,祖母這兩日操心,都清減了,回頭讓庖廚煮些清淡的魚片粥,您要保重身子。」

  曹嬤嬤點頭記下,正要吩咐下去,卻被宋若芙喊住。

  「嬤嬤,且慢,我有要事同祖母相商,除了曹嬤嬤和麗嬤嬤,其他下人可否先行退避。」

  曹嬤嬤拿不定主意,回眸去找老太君,老太君微微掀了掀垂皺的眼瞼,示意就按她說的辦。

  等到老太君屋子裡清淨了,麗嬤嬤和曹嬤嬤守在房門口,屋內只剩下宋若芙和老太君。

  「祖母在上,孫媳宋氏惶恐,先一步請祖母恕罪。如今朝局不穩,恐怖日就會變天,將軍府內不能再生出禍端。明日吃完團圓家宴,芙兒便要行使中饋之權,將二房分出去。只是知道被他們不會安生離開,鬧起事端來恐驚擾祖母。」

  老太君眉宇不得舒展,為難道,「行兒多年謹守規矩,好不容易就要開科舉了,真的不能再容他緩緩?」

  宋若芙的手指在衣袖裡絞了絞,再抬眼,竟是滿滿的堅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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